载阳八年,治宏中兴。
“啊——谢府出事了!!!”
“侍郎大人换,换了一张新脸!!!”
“快!快唤府医!”
平京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的雾气中尽是霉湿味。零星的行人虽步履匆匆,却都在路过谢府时驻足侧目,就连门口的侍卫也在探头探脑。
里面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只因今日这谢府内发生了一件怪事——
满脸疤痕的工部侍郎谢允臣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俊俏郎。
这事儿还得从昨日谢应宁的葬礼说起。
谢应宁是谢允臣的胞妹。
朝廷众人皆知谢应宁是谢允臣的掌上明珠。然自其过世之后,谢允臣却只将其草草下了葬,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筹办。
自此,他开始日夜不停地处理政务,最终还是累坏了身子。皇上见状,赶紧许了他几日休沐,他这才趁着这段日子办了个葬礼。
这日,灵堂内三柄香烛在黑夜中寂静地燃烧着,黑色的灵枢周遭空空荡荡,唯余一条白幡飘然如泣。
一道惊雷落下,灵堂内瞬如白昼,外面那棵参天古槐竟失了火。不多时,骤雨急降,可那火势却愈发难以控制。
林乐薇,本是一个正值桃李年华的的快乐咸鱼,却在爬树救猫时被一道惊雷劈中而死。
再度醒来时,她身着丧衣,浑身湿透,跪在那棵燃烧的古槐之下。无数被烧得焦黑的树叶枯枝还在伴随着雨水不断地下落着。
这……是哪?
她不是……死了吗?
【警告!宿主与躯体匹配异常,临时绑定男装续命系统。】
林乐薇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毫无感情的AI提示音。
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物。半晌,她压低了声音∶“什么人?出来说话!”
眼见四周无人,她缓缓起身,欲去往灵堂底下避避雨,可膝盖下却传来一阵久跪过后的酸痛。
她强忍着疼痛来到灵堂檐下,看见了那座灵枢,心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道AI音又响了起来∶
【欢迎宿主来到大岐1435,此次您所扮演的角色为谢府千金谢应宁,请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活下去吧。】
“什,什么任务?”
【男装任务。】
未及深思男装任务的含义,她忽而意识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她是谢应宁?!
她抬眸看了眼案台上的木制牌位——
故妹谢应宁之神位。
林乐薇眉头一皱。
给自己办葬礼……这是几个意思?!
她缓缓将其推开。
里面只有一堆女子的衣物发饰……
她这是……自己爬出来的?!可是她怎会穿着丧衣?
【叮——新手大礼包加载完毕,请查收。】
不知为何,她感觉脸有些痒。
突然间,她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小亮点,她有些迟疑地伸手触了触。
瞬间,她脑中一片混乱,无数的记忆碎片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站在漩涡中心,几欲失声。
模糊间,她看见了一个身形高大,满脸疤痕的男子将袖中偷藏的糕点悄悄递给她……
画面一转,她看见那人正端坐在案台前,挑灯阅览着堆积如山的案卷……
最后,她跪在那棵古槐旁的坑洞前,朦胧间瞥见里面正躺着那个熟悉的人……
而她,站在镜前穿上束胸,束之官服。站在文武百官之中,接受着高座之人的审视。
这时,她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来人是名青年男子∶“侍郎大人,后院火势过大,还请您……”那人见她推开灵枢,有些讶异,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您这是在?”
林乐薇强装镇定地阖上灵枢。
半晌,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只见几个男子身着旧时模样的粗布麻衣。他们满脸烟灰,神色慌张。
带头的那个人应当是个管事,可他此刻双眼通红,憔悴不已。
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灵堂前仅有三柄香烛,灯线昏暗。众人并未看清她的脸,看着她身上的丧衣只当她是那位“侍郎大人”,于是松了口气正欲上前搀扶。
可下一秒,一道闪电落下,映亮了她的脸。所有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吓得连连后退。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们眼前之人虽衣着狼狈,却遮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更重要的是,此人肤白胜雪,竟有几分女子模样。
而那位被满脸疤痕的谢侍郎却不知所踪。
短暂的死寂过后,那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满脸怒色地吼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小姐灵堂!来人,拿下!”
不对。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没有一处灼烧的疤痕。
难道……这也是所谓的新手礼包?
林乐薇翻了个白眼,这破系统净来拖后腿了……
半晌,数名身着黑衣的侍卫闯了进来,拔刀相向。
那名管事男子随手夺过一人的剑,直指林乐薇,他浑身湿透,满眼血丝,五官扭曲得有些像恶鬼∶
“你究竟是何人?大人……又去了哪里?”说着,他垂眸看了眼林乐薇的衣着,有些迟疑,“你为何……会穿着丧衣?”
林乐薇在脑中飞速地整理着所有关于眼前人的记忆,最后浪潮褪尽,唯余滩涂上留下的三个字∶
李朝隐。
见林乐薇迟迟不应答,那男子怒从心起。正欲挥剑相向之时,她却缓缓抬起了一双湿润的眼睛,强压着恐惧冷冷地说∶
“李朝隐,你当真……认不得我?!!”
此言一出,空气中只剩令人窒息的沉默。
众人一脸惊讶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人的剑也停滞在了空中,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林乐薇深吸一口气,俯身向前教那人再看得清楚些。
如今态势,她只能下一步险棋了。
她俨然装出了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斜睨着李朝隐,道∶“你要弑主吗?!”
火依然在烧着,可屋内却冰冷得让人有些胆寒。
李朝隐看着她的脸,长眉一拧,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应……侍郎大人?”
说罢,他缓缓抬起了手本欲触她的脸一探究竟。最终却只是在空中悬了片刻,悻悻收回了去。
见其反应如此,林乐薇暗笑一声。于是她继续说着∶“不错。我就是当朝工部侍郎,你们的主子,”她停顿片刻,颇为凌厉地瞥了眼李朝隐,才缓缓说道,“谢允臣。”
李朝隐紧抿薄唇,示意侍卫退后,自己却不敢上前半步,语气间还有一丝欣喜∶“可你的脸……”
十几年前,谢府遭了火灾,谢应宁逃离不及,被困火场,而谢允臣救妹心切,匆匆进入火场救人,却被烧得皮肉分离。后面虽捡回了一条命,可兄妹二人皆是落得满脸烂疤,人恒叹之。
林乐薇,不,谢应宁强压着嗓音中的颤抖∶
“不错,当时我正在外面替应宁祈祷。不知为何便晕了过去,醒来之时……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良久,李朝隐眼神闪烁,端的是一个诡晦莫测,他咬着牙低声道∶
“大人受惊,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移步前院暂行歇息。另外……既然身子不适,朝隐立马传唤府医帮您检查。”
语罢,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退居身后。
谢应宁微不可查地长吁了一口气,有些僵硬地动了身。离开后,李朝隐强忍下泪水,对着她离去的身影出了神。
谢应宁回房后,总算是得了片刻喘息。她立马找来了一面铜镜。
镜中的那个人面色苍白,还有好几处被树枝划出的伤痕,确无半分灼烧的痕迹……
可是,这个人不是她。
翌日,朝堂之人闻讯皆来吊唁。
他们加之丧服,抹泪泣涕之余还不忘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谢应宁。
兴许,在他们眼中,谢允臣的脸比谢应宁逝世一事要重要得多。
所幸,此等态势下他们不会与她做过多攀谈,顶多是佯装悲伤对她说几句“节哀”罢了。
奇怪的是,她总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这时,一中年男子身着丧衣,来到了谢应宁面前。
“见过谢大人,在下是裴府总管刘正。今我家老爷身子有恙,公子贴身照料,难以抽身。遂派在下代行奠仪,送小姐最后一程。”
怪不得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原来是裴氏父子没来。
记忆里裴洵及他那位首辅老爹纵横朝野久矣,权势滔天,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
可偏偏裴家谢家由于种种原因结了不少梁子,而那个裴洵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又是个户部侍郎,常以国库空虚为由削减工部的开支,还处处与他们作对。
当初,谢允臣和谢应宁可没少在他那吃瘪。
简直是畜牲不如!
不过,他那老爹虽年逾七十,平时身子骨可是硬朗得紧。怎的偏偏此时告了病,还非得裴洵贴身看护?
要说这心里没鬼,她是不信的……
谢应宁摆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对着刘正说∶“裴阁老身子不适,还惦念着吾妹之事,我多有惶恐。你此去后,且代我向他问个好。”
言罢,刘正又与她客套了几句,便挥挥手让属下将那几大箱奠仪送进了屋内。
【警告!原身执念未消,替兄报仇任务已强制激活!】
【首要目标∶接近仇敌嫌疑人裴洵,查明他的底细。】
谢应宁看着裴府主管离去的身影,眉头一紧。
裴洵是……
仇敌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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