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陶缸上,水面波光粼粼,荷叶圆圆,锦鲤游泳。
石阶绵延,青石铺成,响起不急不缓的步伐。
池春水穿着藏青色劲服,腰间系着一块青玉环,环上缀着红丝绸,跟着主人的步子轻轻晃动。
身姿如竹,清秀通雅。
双手行礼,眸中闪烁。
“雍王府确实派了一位门下幕僚与沈氏联系,可是要继续探下去?”
“呵,不必了,沈忠良也是一个老狐狸了,表面上同我们家定亲,拉拢太子一党,背后却又偷偷与雍王联络,多行不义必自毙。”
“父亲明日就要去龙州了,一路小心。”
生长在角落的花朵频频点头,又跟着风乱舞。
吹得人衣袍飘飘。
池野用一种含蓄的眼神注目着自己的儿子,他“嗯”一声算作回应,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池春水退下。
白袍入眼,紧跟着一声爽朗的笑声。
顺着声音抬头,池春山手持折扇,见自家弟弟一本正经,端着一张脸,想用扇子点了点他的鼻子。
池春水侧身,被他躲了过去。
池春山扇子落了空,尴尬笑道:“订婚宴那天,中途不见你身影,我还怕你中途反悔了,寻了你一圈,你去哪了。”
“不对不对,那天我看你和沈家姑娘一道出来,莫非……”
他修长的眉毛一挑,自顾自说,原地走了一圈,抖了抖扇子。
故意不说完,钓着人的心思。
“莫非……”
“莫非什么?”
池春水忽然觉得头疼,他哥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不好——
爱八卦。
扇子轻轻拍着风,池春山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和沈姑娘俩情相悦,趁我们不注意,偷偷躲到后院去说了小话。”
“没有的事。”
他哪里是和沈听躲在后面说小话啊。
偏偏又不能让他哥知道那天父亲和沈氏商量公务时,司遥误打误撞经过此地。
好在逗留时间不长,又跑到了后院。
本不是什么大事,偏偏司家和池家关系敏感,父亲小心谨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没有的事。”
“你腰上的长生福呢?”
“丢了。”
“哦,丢了啊。”
池春山显然不信,语调奇怪 ,池春水看了过去,见自家哥哥挑了一个眼神,想不是大事,就任由他误会。
—
小桃居来了一行人,身穿宫服,款式颜色不一,约莫是官职等级不一。
江夫人连忙迎了出来,向大夫人行了一礼。
大夫人一身紫衣祥云纹对襟大衣,神情恭敬,司樾跟在后面,双手拱起,神色庄重。
司遥奇怪,他们来小桃居作甚。
江夫人笑了起来。
司遥咽了咽口水,心道:
笑容太假了,虽然和平时一样,可自己亲娘什么表情她能不知道吗?
队伍旁边的,有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太监。
“这就是司家的小女儿。”
司夫人将司遥轻轻拉到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王公公以后可一定要多多照顾她,她还年幼,懵懂无知,还未曾管教过。”
王公公?
不是皇后的大太监吗?
“皇后有诏,众人接旨!”
司遥还没有弄清由头,身体已经跪了下来。
司夫人见她面露疑惑,恐她不知道圣旨公布时要跪下行礼,见召如见人,便在她肩膀上微微用力。
听着王公公展开那卷用民贵的丝绸做出来的诏令。
司夫人语气严肃尊敬,“臣妇接旨。”
说罢叩首。
司遥跟着照做。
王公公清了清嗓音,一字一句念道:“奉天承运,皇后诏曰:皇室绵延,国本攸系。太子李昀,乃国之储君,温润尔雅,仁孝为先,夙夜兢兢,志在社稷,年十二,已适婚龄。
司盛将军之女司遥,出身名门,贤良淑德,端庄恭谨,本宫详加斟酌,其女与太子堪称良缘,乃是天造地设,今特赐婚,择良日完婚,以全琴瑟之好。
钦此!”
司家人叩地谢恩,司樾将一行人送了出去,私下又塞了不少银钱。
“以后小妹进宫可要指望公公了,这些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一点心意,可千万不要嫌弃。”
王公公掂了掂银俩,“自然自然,司家二姑娘可爱,想必日后定得圣恩。”
听到此话,司樾松了口气。
江夫人与大夫人在屋子里面说了好些话,出来时脸色依旧勉强。
“娘,你怎么了,你和大夫人说了什么?”
“这是大人的事。”
“你不是说那天进宫,皇后娘娘一直跟大小姐说话吗?”
江夫人拉着司遥进屋,她一脸焦急,唯恐是司遥那天忘记了什么,反反复复问了三遍,司遥都没想起其他信息。
司遥独自玩了一会,觉得小桃居太安静了,进屋发现阿娘紧紧捏着帕子,眼神不安。
“娘,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你今天喝一点白粥,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司遥心疼,肚子疼可难受了,她将手放在沈屿肚子上,揉了揉,
江夫人哭笑不得,伸手拧了一巴她的脸蛋,“你知不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
司遥用手捂住脸,泪汪汪道:“知道,有好多好吃的点心。”
江夫人深深望了一眼,蹲下身子将女儿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她似乎可以听到那副小小身子里面埋着、彼此共同感受过的心跳。
发髻上的兰花簪轻轻碰到了司遥的脸,她静静看着,双手搭在阿娘的肩上。
三天后,天大晴。
宫中来了人,她们穿着统一的服饰从司夫人手中接过司遥。
司夫人给了一笔丰厚的裳银,“这么热的天,劳烦姑姑跑了一趟,就当是一点茶水钱。”
拜别过母亲,司遥乘坐着马车进了宫,她拉开车马上的窗帘,皇宫静静落在远方,风声送来宫中的铜铃,庄重古朴。
等马车进了宫,司遥感慨,好大的地方,人站在墙下,真的好渺小。
马车缓缓停下,皇后出现在了面前。
第一次见她时她身穿红色凤袍。
今日她只穿了一身简单的宫服,显得平易近人。
“二姑娘,娘娘可盼了你好久了。”
阿宵是皇后的大宫女,上次见了一面,司遥记住了她,对她招了招手。
司遥双手行礼,“多谢娘娘挂怀。”
皇后的身旁站着一个少年,身穿着鹅黄色大衣,上面绣着她从来没见过的纹路,不是小兔子,也不是小锦鲤,像一条蛇,想必他就是皇后诏令上的太子——
李昀。
司遥行了礼,“参加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皇后便一把将她搂了过去,很亲昵地将着她。
太子殿下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生气,总之什么都看不出,却带着一副笑容,比书生的笑容强硬,又比武士的笑容和煦。
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团子。
皇后使了一个眼色给他,他连忙上前。
“初次见面,我叫李昀,你在宫中可以叫我昀哥哥,我们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给你备了一份薄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比司遥高上很多。
哪怕司遥仰头,也够不着他,这位太子蹲下身子才勉强与自己持平。
司遥局促得很。
不长个子,矮了人家一截。
他将一个木盒送到面前,一手端着,一手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狸猫。
司遥喜欢极了,扭捏了半天才收下。
收了别人的礼,就要回礼呀。
不能白白占了便宜,可是自己又没准备礼物,从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件能送人的东西,她顿时脸红了。
支支吾吾不说话。
李昀看出了她的窘迫,“没关系,哥哥送给妹妹的东西,不求回报。”
皇后笑容有些凝固,却也是一瞬间。
李昀与司遥说了几句话后便回了东宫,阿宵说他平日很忙的,天不亮就要起来看书。
“真是一个勤快的哥哥。”
“对啊,太子真的很勤快。”
皇后将她带进了坤宁宫,四处走动,介绍这里是什么地方,那里是什么地方,她记了半天,脑子痛了。
司遥突然红了眼眶,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皇后道:“这是怎么了?”
“娘娘,我一下子记不住那么多东西,我在家中记事就很慢。”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记不住,没关系,以后你多来这里玩玩,你就记住了,长信宫还有一个小秋千,小遥喜欢荡秋千吗?”
司遥荡了一天秋千。
吃了美味的糕点,皇后便将她送去了东宫,阿宵找了一个婢女,婢女很怕阿宵,行了一礼,就为她们带路。
“我们去哪?”司遥好奇。
“去祝姑娘晚上要睡觉的地方。”
原来她不住在长信宫,而是住在东宫。
皇后将司遥安排在了沐雪园里,一排绿油油的竹子迎着风吹。
皇宫就是不一样啊,竹子绿油油的,嫩嫩的,被花艺师修剪过的竹子造型和谐。
仰头一块,见竹叶在随流风而动,就好像沐浴在了自然中。
地下并不是由石板搭建,而是铺了一层白色的鹅暖石。
嗯,其实走起来有些硌脚。
鞋底软了。
“这是皇后娘娘为我安排的吗?”
“这是太子殿下为姑娘安排的,不过这个园子并不是姑娘一个人住,池家的小公子池春水也住在这,不过姑娘放心,他不会打扰到你的,大多数时候,他会在太子殿下身旁。”
婢女迟疑片刻,对她笑了笑。
“池小公子为什么在宫中啊?”
而且还和自己住在一起,不好的消息加上更不好的消息。
司遥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是来做太子妃的,池春水过来做什么,莫非来做太子侧妃。
阿宵笑了笑,“池小公子做太子伴读,无上荣光。”
“那我平日会有很多机会见到太子殿下吗?”
那不就等同于,见到太子等于见到池春水。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不想见到池春水,尤其是偷窥到了他的小秘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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