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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面汤

就好像是她们初见的场景身份转换了一样,她成了那个穿着破旧衣服失去了亲人的,躲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而邵远年成为了那个从自行车上下来拿着馒头和花卷,询问她是不是饿了的人。

坐在餐桌上,姜青杳望着远处的茶几,上面放着烟灰缸,玻璃在灯光下绽放出五彩的光芒,她很难不注意到那个烟灰缸。而身后的邵远年正在厨房煮一碗面条,抽油烟机嗡嗡地运转着。

她很难想象,邵远年会抽烟。

有些拘谨地将双手合拳抱在一起,双腿紧紧并拢着,就是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的坐姿都没有这样的标准过。她想到了邵远年的男性特征,夜晚冒出来的一些青茬,说话间滚动的喉结。

但是这些危险信号,在邵远年端着那碗青菜鸡蛋面到桌上的时候解除了。

感觉到姜青杳有些拘束,他抿了抿唇,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烟,然后抽出来一根:“我去外面抽会儿烟,你慢慢吃。”说着,邵远年晃了晃夹在两根手指之间的烟,转身出了阳台。

姜青杳扭头,悄悄观察着走出阳台的邵远年,然后她听到了“咔哒”那声打开打火机的铁器的开合声,接着就是阳台玻璃门被轻轻拉上关闭的滑动声,玻璃隔绝了点燃的烟蒂将要带来的烟雾。

屋外的星火点点,映在邵远年的侧脸上,精致的五官显得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察觉到姜青杳在悄悄看他,邵远年转过身背对她,假意自己在抽烟。

他看着两根手指夹住的烟,橙橘色的星火在他的手指间燃烧,屋外的风呜呜,猛烈地咳了咳。

看到邵远年背过身后,姜青杳才低头看着面前的面碗。

碗是中号的碗,像是知道她胃口比较小似的特意准备的较小一点的碗。圆圆的煎鸡蛋盖在面条上,再加上周围点缀的葱花和青菜,就这样装满了一个面碗。她确实很饿了。

她今天并没有吃多少饭,陌生的环境下长长的桌子、身后站着的一堆堆佣人,她难以下咽,甚至是难以呼吸。短暂的两顿饭,她吃得食不知味,只是草草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口菜。

但是这一切,姜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于是她更难过了,在夜晚里,她的悲伤蔓延,包裹住她酸涩的梦。

就像是大风吹着她的脸,像是塑料袋覆盖住她的脸,让她难以呼吸地包裹住她。

这让她重新见到邵远年的心,像是玉湖里淘到了碎玉那样失而复得。

但是很快,她的心被打成破碎的玻璃,仅仅是因为邵远年和她完全不同的身体特征。

矛盾的她,又在这碗青菜鸡蛋面被端上来后潦草地被粘合成一面玻璃。

她应该和邵远年道谢的,所以她拿起筷子前双手合十,轻轻说:“谢谢,我开动了。”

事故发生的那段时间里姜蝶一直昏迷。

作为家里唯一清醒的人,姜青杳身上又没有多少钱,只好提前将姜蝶放在抽屉里的下一周的生活费拿出来,但也只是二十块钱。她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为了省钱,她的三餐有两餐都是馒头配稀饭,晚上就是拿着冰箱里的一点剩菜炒个菜,然后就着米饭吃,她的能量就充满了。

应该说,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回不去了。是真的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滴入面汤里,和带着一点点油的汤面格格不入的液体滴入,但是很快就像是投入湖泊里的石子那样淹没了,姜青杳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下沉,她感觉自己疯狂到窒息。

邵远年等身上的烟味散去,将烟头丢进了屋外的垃圾桶里,用水洗了洗自己带着一点烟味的手才打开阳台的玻璃门——他知道,姜青杳厌恶烟味。但同时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难过的时候点烟。直到他刚刚带着复杂的心情点燃了烟,假意抽烟实则给她空间的时候,他才明白一点点。

他打开玻璃门的时候,就看到姜青杳躺在地上,像是一只蜷缩的白灼基围虾。

“岁岁?”邵远年慌忙地大步走过去,然后将以为昏倒的姜青杳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冰冷地颤抖,他想到了那个该死的早晨,他颤抖着手抚摸着她有些烫的脸。

“你发烧了。”邵远年松了口气,然后准备将姜青杳抱起来送她回房间,并告知佣人照顾。

“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提前在我十五岁生日这一天降临了。”姜青杳痛苦地流泪。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眩晕,像是游荡在绿皮火车的卧铺车厢里,她摇摇晃晃。她感觉自己的容器破裂了,她像是放在水瓶里肿胀的海绵宝宝,在不合时宜的容器里发胀、破裂,直到容器也破碎。

刚将姜青杳扶起来的邵远年愣了愣,熟悉的话像是一道霹雳打向他的心脏。

「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提前在我十五岁生日这一天降临了。」

「被烈火炙烤后的骨灰静静躺在几十公里外的土地里,会寂寞吗?」

这是姜青杳日记里的首页和末尾的话。

在第二句话后,世间再无“姜青杳”,寂寞留给了“邵远年”。

“……不,不会的。”邵远年有些慌张地用手擦去她眼角不停流下的眼泪。

像是一捏就会哭出苦涩的汤汁的灌汤包,像是小小的、紫色葡萄皮下包裹的软嫩的、青色的果肉,更像是飞到高空中的气球,他感觉怀里的姜青杳轻轻一触碰就要破裂在潮湿的空气里了。

“可是我没有家了。”姜青杳眼神失焦地盯着随便一处,陷入奇怪的状态,在那喃喃。

“我带你回家。”

-

“我常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还在建工的绿色帷幕和地面的灰和天空的暗映入邵远年的眼帘,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困惑,“为了区分梦境和现实,我会在醒来的时候,拿起手机去记录我的梦,然后我再以此告诉我自己,这只是梦,这只是梦……”

医生凝视着邵远年的神情,随后说:“我理解了,你是需要一个锚点,一个参照物。”顿了顿,又说:“……是这样的,我并不觉得记录你的梦是一件坏事,你可以继续这个行为。”

忘记了是第几次的失败之后的产物,邵远年总是会被困在同一场梦境里。

就像是闭园后突然亮起灯光转动不停歇的旋转木马,他的梦在不断地旋转中构造了他的城市,他的过去、现实和未来并存。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事情都像是滚筒洗衣机里的水,被搅乱、抽走,最终像雨滴汇入下水道那样,汇入了他全部的人生,也在他的人生中消失不见、难以寻找。

他的意识常常从姜青杳的坠楼开始。

眼前的少女总是像机械地说着不断NG的舞台剧台词般说着:“邵远年,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以后的日子请你大步走向你自己的人生吧!”随后张开双臂像翱翔的雌鹰扑向大地的怀抱。然后他就会变成疯狂生长的藤蔓,不断下坠、下坠,企图用布满荆棘的手臂抓住不断掉落、掉落的姜青杳。

接着,他就会“醒来”。

手臂和大腿上难看的胎记就如同藤蔓似地缠住他的手臂和腿部,他的内心被这些藤蔓占据,他的生命之林也被藤蔓填满,黑色的阴影最终遮盖了整片森林,为此他不安、哭泣、自卑。但在邵远年想要去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又一次地冒出来。

这样的疑问驱使他赤脚奔跑起来,好似有人在前面呼唤他等待他一样。奔跑的途中,邵远年感觉自己的皮肤像被火烧一样,尤其是胎记那些地方疼到他想哭,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痛感。

邵远年的腿就像是骑自行车的时候车轮转得飞快,踏在踏板上的脚也不得不跟着高速移动那样停不下来,但最后也还是慢慢地随着车轮缓缓停了下来,他为“为什么而存在”这个问题困顿。

那么——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首先,要作为个体存活于这个美好的世界。接着,如花田的一朵花在春天绽放那样,在夏秋经历稚嫩和枯萎,在冬季挣脱大地粗暴的束缚,去亲吻上帝的脸。这样想着,他突然看到远处的穿着明黄色长裙像一朵炙热的向日葵的姜青杳,她正那样柔和地笑着展开双臂等待他飞奔而来。

他看向远处像明艳的黄色郁金香的姜青杳,以及逆着光影只看得清轮廓的堆砌的红肉。

「为了拯救。」

被噩梦惊醒的邵远年盯着天花板急促地呼吸,他又一次梦到了自己过去的失败,又一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灰蓝色的窗帘盖不住月光,月光细细碎碎地洒落在他房间的地板上。

拿起床头柜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隔着纸张,手指和额头触碰的瞬间,他才恍惚想起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姜青杳发烧了,后来他就把她送回家里通知佣人照顾她,他就回来了。

他想看看她。

没多久,地面上的人影变作了猫咪的影子,他打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奔向姜青杳窗户的那短短一分钟,邵远年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片段。

像不断拿起又按下开关的磁带,脑袋里的记忆“咔哒”“咔哒”地放映。

一具又一具的血肉堆砌成高高的墙,每一步都是鲜红的血色脚印,看不清的泥泞的肉黏在他的鞋底,他感觉他被这黏稠的红色的河扼住喉咙,然后被不断下拽、拽落、固定。前往姜青杳的每一秒都像是无限重复扭曲旋转的那场梦里他赤脚奔跑的柏油路的凸起的疼痛。

和他想得一样,因为发烧昏沉沉入睡的姜青杳在梦里依旧皱着眉头。邵远年只好伸出毛茸茸的猫爪,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姜青杳的眉头。姜青杳就是他青紫色的血管,毫不起眼但是连接着他的整个身心。昏暗的房间霎时绽放出炽热的橙色的光,就像是仙女的南瓜马车一样闪亮——契约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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