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
“九姑娘——”
“簌——”,迎面而来的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哑穴,侍女的第三个“九”正好卡在嘴边,尚未来得及发出声音。
紧接着就听见内室传出一道温婉的女声,“把客人请进来,自己下去领罚。”
瞬息之间的变故,让侍女不敢再造次,赶紧把人带进来就马不停蹄地退下了。
一旁的扶苏柳倒是饶有兴致地摇头,“啧,这才一个通传的功夫,就被教训了一番,真是可怜。”
宁为雨从容地拿起茶杯,一边倒茶,一边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冒冒失失的性子,昨日才冲撞了贵人,今日还不长记性。”
“是吗”,扶苏柳眼疾手快地接过她手中的茶,先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继续,“那确实该罚。”
宁为雨淡淡瞥了那茶杯一眼,不置可否。
扶苏柳倒是懂得见好就收,立马给她倒了一杯赔上,才顺着话音往下感叹:“这水里城的茶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桌上花瓶中放的是今日新换的杏花,粉白的几枝依偎在一起,小脸却朝向各自的方向,宁为雨漫不经心地取出其中朝向她的那一枝在手中把玩,听见这话便用花枝沾取些许杯中茶水在桌上画了一方简易地图,然后点出其中一处。
“水里城往北二十里地,慢走,不送。”
扶苏柳看着她随意点的地方,像是真来了兴趣,认真观摩半晌,“昨日老二来,你也是这样说的?”
“昨日啊——”,宁为雨像是真在回忆,点着花枝认真思量了一会,才想出答案,“黑白子大人日理万机,昨日她只是给我送来了一些小玩意儿。”
她歪着头对扶苏柳勾勾唇角,“二十万两黄金加上一棵上好的断肠草,难道不值得我说一句多谢吗?”
扶苏柳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却仍旧沉得住气,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甚至略有一丝好奇,“这么大方?那我若是再送,岂不是显得有些俗气了。”
“赤羽还魂草比之断肠草,从来不需要妄自菲薄才对啊。”
————
扶苏柳走后,方才小心翼翼退下的侍女又重新回来了,一改先前冒失的样子变得沉稳又可靠,“车马已经备好,姑娘现在要启程去水里城吗?”
“走吧,让我们去看看这位身价不菲的江公子吧。”
一个月后,水里城。
“各位各位,上回说到飞将军重昭孤身一人远赴久渡城,救友突围,今儿话接上回,这飞将军与挚友苏护相见之后……”
说书先生在台上侃侃而谈,底下不知何处传来了声音,“飞将军单骑救友,命丧久渡的故事我们谁不知道啊,说到底不过是英雄落幕,天妒英才,大伙都听腻了,能不能讲点别的啊?”
说书先生想了想,喝了一口茶,阖扇附和,“也好,今儿,各位赶巧了,真还有一个新鲜事,近一月咱们这城中名声大噪的天一坊,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
天一坊,号称天下第一的聚宝盆,据说此处有许多别处找不到的宝贝,不止珠宝首饰、传家玉器,还囊括了许许多多的灵丹妙药、武器兵刃。
总之,物华天宝,应有尽有。
“短短一个月,就能把生意做得如此红火,金银财宝的投入更是不胜枚举,大家肯定也好奇这背后的掌柜到底是何许人也了吧?”
“神神秘秘的,难道你真能知道这背后的人?”
酒楼里的食客抱着听戏的心情听他一直卖关子,纷纷忍不住开始唱衰。
谁料这说书先生真有三分推断,他乐呵呵地替众人揭开了这个谜底,“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老朽不敢多说,但是我能保证,此人一定姓苏。”
眼见已经吊足了大伙的胃口,此刻说书先生也变得格外爽利,“说到这,诸位看官肯定会奇怪,为什么非要姓苏呢?大家可别忘了,咱们如今水里城的城主是姓什么的,十七年前,水里城和久渡城的方苏联姻,十里红妆,可是盛极一时啊。自从先夫人早逝,这城中可再没有什么奢华热闹了。”
“而十几年都不再热闹的地方,如今却在短短一月之间被以奢华著称的天一坊轻易扎根了,这背后的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说书台下一个隐蔽在人群中的靠窗小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位女子显然是对这件事颇有兴趣,忍不住小声参与起来,“难道这背后之人真的如他所说,有这么大来头?”
在她身旁的男子倒是显得兴致缺缺,只见他面色略微苍白,间或伴有咳嗽,应该是身体抱恙之人。
“咳咳。”
好在女子并未沉迷太久,很快被这声咳嗽唤回心智,“师兄,这几日天凉,又忙着赶路,你的毒...你的病也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待会我们先去一趟医馆找个大夫看看,抓点药再走吧?”
“好,都听师妹的。”
————
“黄芪......黄芪其根色黄,质地......质地.....”,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药材柜,翟紫苏已经有点望穿秋水的感觉了,可惜望不出她想要的答案。
宁为雨原本正在看书,此刻都只能无奈的叹气,“月余了,紫苏姑娘,你连基本的药材都分不清楚,药理也搞不明白,我这小庙怎么藏得住你呢。”
“姑娘,我是武卫,实在是背不下这些。”
看着翟紫苏素来寡淡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困惑、为难等多种复杂的情绪,宁为雨托着下颌开始支招,“要不我把你丢到师父的药山上去待几天吧,等你下来应该就能认个七七八八了。”
“姑娘!”
这下好了,困惑没有了,只剩下惊恐了。
看够了好戏,宁为雨终于舍得开口安抚人心了,“放心吧,我少时背不下书,师父也是这样待我的,我这不还好好活到现在了。”
可惜,翟紫苏没有被她诓住,“姑娘是因为能背书了,才被放下山的?”
“当然不是,那样也太无趣了”,见没有把人骗住,她就走到药材柜前,开始赶人,“行了,你去后院自己找地待着吧,我自己留在这里还比较安全。”
不由分说地把人赶走后,宁为雨终于觉得世界清净了,拿起鸡毛掸子准备给药柜去去灰,刚开始没一会,就有人来抓药了。
既然开门做生意,态度自然是需要极好的,宁为雨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回头温声询问:“两位客官,想抓什么药,可有药方?”
不等江客臣开口,阮清璃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我师兄身体不适,劳烦你请大夫出来给他看看。”
宁为雨顺着话音看向这位带有病态的男子,稍作端详,便给予答复,“小店经营不善,小女子身兼数职,若是二位不嫌弃,就由我来给这位公子诊脉。”
这次回答的是一直沉默的江客臣,“劳烦姑娘了。”
带人坐下之后,宁为雨从袖中取出一根丝线,略带歉意地解释,“公子贵体,小女子不便触碰,劳烦姑娘替公子将这丝线系于腕处,我借此诊脉即可。”
同为闺阁女子,阮清璃倒是很理解她的难处,自然乐于帮忙。
当然,她也有私心,想见识见识这姑娘的医术,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
许是心中有过铺垫,以至于后面发现这姑娘医术平庸时,她倒是出乎意料的镇定。
“风寒而已,公子抓两副伤寒药回去服用即可。”
一改方才帮忙时的热情,阮清璃冷淡地致谢、付钱,便拎着药跟江客臣离开了。
走过街口,江客臣才含着笑意地询问,“师妹怎么不开心了?”
“有吗?”阮清璃答完又有些唏嘘,这才开口道:“我只是有些替那姑娘惋惜,她性子如此温软却需要孤身一人出来行医,无人帮衬,也没有高明的医术傍身,还要守着世俗的礼节,怕是此后日子会过的很艰难啊。”
“是吗?”
阮清璃见他困惑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你作为男子,不会懂的。”
江客臣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赞同,“师妹说的有理。”
————
等阮、江二人走远后,翟紫苏才从后院走出来,面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寡淡,“姑娘,需要我现在去跟上吗?”
开门月余,生意寥寥,宁为雨倒是乐得清闲,把人送走后就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不急,鱼儿才浮出水面,我们还需要先去准备鱼饵才对。”
“可是——”
宁为雨笑着对她摆摆手,玩笑似的感叹,“我们现在上前,可是上赶着给那位江公子送疑心啊。”
说罢,她挑挑眉又冲一头雾水的翟紫苏莞尔一笑,“虽然,他已经怀疑我们了。”
开文撒花~~~紧赶慢赶,终于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开出新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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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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