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有些阴沉,似乎是要下一场大雨。
“师兄,这天气不好,我们怕是要早些上路了。”阮清璃早早就带着行李来找江客臣会合,准备一起去向方惟觉辞行。
两人正准备出门,就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拦在了房中,管家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江公子,阮姑娘,今日天色不好,还请二位在此多逗留几日,待天色明朗之后,再离开。”
说完,他就对身边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恭敬地把江客臣和阮清璃“请”回房。
变故发生地猝不及防,江客臣只来得及示意阮清璃安心,两人便匆忙分开了。
等人都退出去之后,侍卫便贴心地把门带上,美名其曰怕打扰江客臣休息,其实这已经是变相的软禁。
江客臣先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观察,发现府中下人全都来去匆匆,甚至有些慌乱,稍远些的地方隐约还有争执哭嚷的声音传来。
由此可见,府中出了大事,而这件事肯定与一直未曾露面的方城主有关。
他从窗户跳出去,悄悄来到宁为雨的房门口,这里不出意外的无人看守,看来确实是方寸大乱了,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来关心这位“苏小姐”。
正在门口纠结要不要进去时,屋内突然传出碰撞倒地的声音,他也只好先闯进去看一眼。
只见屋内其余东西都完好无损,只有宁为雨摔倒在地,他连忙上前用外衣抱住把人扶起,这才发现宁为雨状态不对,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昏沉又疲倦。
又见她冷汗涔涔,便想先将人抱上床,谁想却被宁为雨抓住了手,她像是在竭力强迫自己清醒,说话也是断断续续,“麻烦你,帮我把梳妆台上的银簪拿来。”
江客臣将她放到床上,立刻照做,宁为雨像是缓过了一口气,“多谢。”
话音落,毫不犹豫地用银簪刺破腕处的皮肤,鲜血汩汩外泄却衬不出她一丝的狼狈。
事已至此,江客臣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还未开口询问,便见刚刚恢复正常的宁为雨整理好着装疾步向门外跑去。
至于去做什么,根本不难猜到。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孝子跪地,严父归天,已成定局。
宁为雨当即反应过来,转身又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可是等她到的时候,只看见——
一双虎头鞋孤零零地向着窗外张望。
此后江湖传闻,水里城城主方惟觉一生侠义,惩恶扬善,却不慎受府中下人谋害,中毒而亡,子承父业,一日白头。
浪子回头,已成美谈;至于府中后厨下人尽数陪葬之事,鲜为人知。
————
宁为雨从张婆婆屋中走出来时,正好看见在院中久候的江客臣。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没有继续乔装伪饰的兴趣,“你为何还在这?”
江客臣听懂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也目睹了她情绪的转变,只能选择最片面的一个答案,“如今方城主身故,晨雾峰的嫌疑最大,此刻我与师妹都不便走动。”
“是吗?”宁为雨对此不置可否,也没有当判官的心思,将门关好就想直接离开。
“姑娘就这样走了,江某怕是再也活不到对簿公堂之时了。”
宁为雨循着身前的这只手,看向它拦路的主人,竟是带了一丝笑意,“所以呢,江公子需要我的同情?”
江客臣对这话中的嘲讽并不在意,手也没有收回,反而坦荡地直视着宁为雨的眼睛,“江某不敢,只是希望姑娘看在四十万两黄金的面子上,施以援手。”
“是嘛”,宁为雨没有任何被拆穿的诧异,她只是淡淡地反讽,“江公子手眼通天,筹算怕是更在我之上吧。”
说完,她就重新把目光投向前方,按下拦路虎,恢复以往的温柔神态,“你不是清白的过客,我也不是无辜的孤女,你我二人应该继续保持先前那种心照不宣才是啊。”
回应她的,是江客臣的掌风。
宁为雨如同早有预料一般,眨眼便已出现在几丈之外,她手中捏着几根不知何时出现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向江客臣的罩门。
江客臣停下攻势,侧身闪避,并未回击。
宁为雨见状,才算是真的有了一丝兴趣,“一柱香之后,如果你能出现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药铺,我会帮你救你师妹。”
江客臣回过身来时,早已看不见人了。
而方府的侍卫也在这一刻抵达。
如他先前所说,方家人确实没有想跟他对质的意思,出手皆是杀招,毫无保留。
面对这种人海战术,江客臣尚且算是游刃有余,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方迟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偷袭。
江客臣并未恋战,及时抽身,转瞬两人已交手数十招。
“江臣,你们晨雾峰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今日必须拿下你,给我爹报仇。”
江客臣见他杀意如此强烈,便知辩白无用,索性速战速决,先将师妹带走再做打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师兄,你快走!”
眼见方迟生招架不住,方管家便立刻将阮清璃带上来,目的昭然若揭,他朗声道:“江臣,你若是识趣,就赶紧住手,否则别怪老奴让阮姑娘中毒身亡。”
阮清璃闻言,只是冷笑,“如此卑鄙行径,只有水里城的人才会这么引以为傲。”说完,她就迅速出手,将没有防备的方管家扔向战场,刚好替江客臣挡下一击。
“师兄快走,去找师父。”
许是这一掌牵动了身体里的毒素,逼得阮清璃吐出一口鲜血,江客臣自然也因此而分神。
处于劣势的方迟生立刻抓住这一刻的松懈,准备上前挟持她,却还是慢了一步,江客臣比他先一步做出动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旁倒地的方管家不再隐藏实力抓住这个机会偷袭,一掌打向江客臣的后背,使得他最后只能以两败俱伤的代价救走陷入昏迷的阮清璃。
————
最后,等江客臣带着阮清璃站在药材铺门口时,一柱香之约早已过了。
可是,宁为雨却出乎意料地让他们进门了。
将阮清璃安置好之后,宁为雨才有空歇下来询问,“城门已闭,满城搜捕。这么大阵仗,江公子不想说点什么?”
江客臣闻言,只是轻微对她颔首,“有劳了。”
“唉”,宁为雨隔着手中新茶的茶雾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些哀叹,“我这救人的频率,都快赶上孙行者救师父了。”
说罢,又像是想起什么,才补充道:“江公子背上的伤,需要我一并看看吗?”
江客臣定定地看了她一瞬,还是开口拒绝了,“小伤而已,就不牢姑娘费心了。如若姑娘不弃,还请赐教芳名,有朝一日,在下定会报答。”
宁为雨眨眨眼就能知道这话题转的如此生硬的原因,她便恢复了初见那般温柔守礼的模样,微微对他欠身,“小女宁为雨,这厢有礼了。”
说完,也不久留,转身就离开了。
至于临时安排小厮来给江客臣上药的事,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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