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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星尘初坠(二)

数千年来,曼罗坎特一直是魔法世界的中心。这里有最优秀的魔法学院和最悠久的魔法历史,而坐落于古城心脏的圣塔,则如同世界记忆的蜂巢,汇聚着所有咒语的密钥。

你问魔法是什么?在这个世界,魔法就是物理。

阳光为何普照大地,花朵为何馥郁芬芳,珀斯格王国为何屹立在穹宇之下数千年未倒,都赖以魔法运作和维系。

世界,不过是一本以魔法为语法写就的、尚未被完全破译的浩瀚之书。

千百年来,人们不停研究世界的魔法,希望从中破译出咒语,实现对不同魔法本质的探寻,实现人类驾驭自然的伟大追求。然而,驾驭自然的渴望,往往始于对自身灵魂深处那片未知森林的恐惧。人们在钻研魔法的道路上愈走愈远,发现相同的咒语,不同的人使用的效果却往往大相径庭。

曼罗坎特魔法学院的古老羊皮卷中,曾记载着这一现象的经典案例:

来自萨哈林岛洲的一名优秀的魔法学士从他的老师那里学会保存木材品质的咒语,并在一次商会中使用这一咒语与正要进行远程贸易的木商做交易,木商拿出正要卖给邻洲的名贵木材,希望学士施法让它在十年内不要腐坏。交易完成后,木商踏上旅途,却意外发现原本计划应该保存一年的檀木和乌木不出一个月便变得松软易碎,其内部也变成筛孔状或粉末状。木商怒气冲冲地返回萨哈林岛洲要找学士理论,而学士也再三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施错咒语,更何况能加速木材腐烂的咒语尚未被破解。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学士的老师出面赔偿损失才算作罢。这个咒语也被视为不完善的咒语,被保存在魔法学会中等待修正。后来,当地的一名木匠偶然听说了这一咒语,不顾同行劝说决心一试,却掌握到了咒语的精髓,不仅把咒语生效的理论值延长数年,还成功对咒语进行了提炼升华,实验出如今人们熟知的防腐咒的前身。

这仿佛印证了那句古老的箴言:“咒语并非刻在石板上,而是流淌在施法者的血脉里;同一串符文,在愚者手中是枷锁,在智者心中是钥匙。”

伟大的魔法师玛吉·加文对这一现象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比对研究,发现人们身上有某种特质决定着使用咒语的效果,并把这种特质称为固有法能。

为了纪念这一伟大发现,人们用加文作为描述固有法能的魔法单位。

后来,随着研究深入,人们渐渐挖掘出固有法能的三个特性:

对于不同咒语,同一个人的固有法能可能不同;

对于同一咒语时,使用者的固有法能低于三加文就会使得咒语功效完全相反;

固有法能在施咒之前不能准确测量,只能估测。

鉴于第二个特性带来的、足以颠覆预期的可怕后果,魔法学会一致决定将世界上所有已破译的咒语——这些既是力量之源也是潜在灾祸的火种——悉数囚禁于珀斯格王国心脏的圣塔之中,并每两年在世界各地的魔法学院遴选一部分固有法能较为出色的人进入圣塔学习咒语。

圣塔被魔法力量保护,多年来只有百余人有资格进入圣塔学习咒语,而这些人也被尊称为驭光者。

据传,进去的人看到的圣塔内部形态各异,见识到的咒语也大相径庭,但却并不影响每个咒语都有其独特的价值和魅力。

就像大魔法师古月所说的那样,“咒语充满魔力,同样的咒语每个人使出的效果都不相同,它就是你在魔法世界的分身,利用咒语,你可以看见自己的另一面。”

每一个驭光者,最终都会在咒语之镜中,认出自己那被魔法扭曲或放大的宿命。

善于掌握风暴力量的萨瑟兰家族,谦逊神秘却拥有守护大地力量的塔塔尔家族......

不过,即便在这个魔法的世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学习魔法。掌握魔法需要天赋和努力,大多数人对于魔法的天赋只在于日常的简单魔法,对于咒语也只能发挥其百分之六十的功效。

魔法是少数人的星辰,却是多数人窗外的灯火。

具有优秀魔法天赋的人会生成自己的魔法烙印,而这往往发生在他们立志成为魔法师并已经学会几个初级魔法时。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向,每个人的烙印都代表着与众不同的天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烙印的含义,有的烙印过于隐晦或偏僻,以至于被人戏笑为无用的烙印。

梵希是八岁那年拥有自己的魔法烙印的,皎洁的弯月怀抱着稍纵即逝的流星,在她的左手手心处。

说来也怪,虽然她并不在这里成长,但她的烙印却是在这里获得的。

那年的魔法比赛她有幸跻身前列,获得了参观学习的机会。

说不清几百年一次的神迹,她清晰的记得那夜曼罗坎特城的上空,流星从启明星东偏南五十七度的位置,掠过了城市中心的圣塔,最后消失在博雷特尔山峰的右侧。

她坐在城堡的穹顶上,在心中默默许愿,要成为改变世界的大魔法师。

宏伟的建筑群依然挺立在珀斯格王国的天空下,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愿望而动摇分毫。

可她却在第二天意外发现自己获得了魔法烙印,微微灼热的感觉,在手心中燃烧。

她想,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答案,或许在这里她能有不同的解答。

一切的开始都那样平静,博雷特尔山峰依然高耸在蓝天之下,积雪的峰顶反射着亘古不变的阳光,像一块巨大的、沉默的符文石,俯瞰着山脚下那座名为曼罗坎特的魔法之城。梵希站在通往学院的石桥上,风从山谷深处卷来,带着雪松的清冽和远处炼金工坊逸散的、难以名状的金属气息。她紧了紧肩上简单的行囊,布料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回响中显得微不足道。桥下,湍急的融雪河水裹挟着碎冰奔涌向前,仿佛无数细碎的咒语在低语。

学院的大门由两棵缠绕着发光藤蔓的古老橡树构成,枝叶在无形的力量下编织成拱形。门楣上刻着几个深奥的符文,据说它们本身就是一个恒定的守护咒语,能甄别心怀不轨者。

梵希伸出手,掌心那枚月与流星的烙印微微发热,像是沉睡的星尘被此地浓郁的魔法气息唤醒。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羊皮纸、陈年墨水、奇异草药和微弱能量扰动的复杂气味。这就是知识的味道,梵希想,带着历史的尘埃和未来的躁动。

当她指尖触碰到粗糙的树皮时,藤蔓上的光芒柔和地流淌过她的皮肤,橡树门扉无声地向内旋开,露出了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蜿蜒通向深处那些高耸的、镶嵌着巨大彩色琉璃窗的尖顶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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