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慈放了男子,又混回人群当中。村长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村民们:多加防御,勿走夜路便无害缠身,可这有谁会信呢?毕竟连着死了这么多人。
刚死了两儿子的北山吴家,指着村长破口大骂:“村长,你说句良心话!这真的能不能防那妖?那妖都杀到家门口了,我两儿子都没了,甚至是在房里杀的,我就两个儿子啊!”他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狠不得手能化作剑,砍死在场的人。
“对呀对呀,我们笃行村是遭了什么孽,竟发生如此灾祸。”旁的人拍手附和道,一人喝道,众人便纷纷嚷嚷起来。
“谁知道下个是不是我们。”
“这摆明是要我们笃行村的人断子绝孙嘛。”
“认同!”
村长见刚哄静下来人群,现如今又闹了起来,顿时气的胡子都歪了。他拉过解简,呵斥道:“这不已经请了道长来了?”
人群静一秒,认真打量解简一番,片刻,嘘声一片。
“切,请了个啥?现在都没解决好。”“请这钱,还不如拜神仙。”这类嗤之以鼻的声音层出不穷。
解简付之以笑,洋洋甩手表示安静,口道:“不出今日,必将把这妖抓获。”
嵇慈闻言抬了头,错愕抬眸望着台上的解简。此刻,解简正用目光掠视一圈台下人,他们带着各色精彩表情,大多是满腹狐疑,喝倒彩的。
但解简笑而不语,眼弯如狐,目光看呀看,终是落于嵇慈身上。
望着身侧吹牛的人,他倒是潇洒,村长扶额暗忖道,即使是村民再不相信,他还是硬着头皮讲了下去。
嵇慈对上解简目光后,很快低了头,嵇慈又在贴了几人后,被角落一矮个掩面人吸了神。
那矮个就蜷在角落,眼睛直勾勾盯着嵇慈。这眼睛纯粹如清水,热切却又似火,好像与嵇慈早已相识般。
嵇慈摸了过去,却被人群拥住,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低头顾着脚底。再回眸,角落里矮个已不见,只落下个掩面的布。
好生奇怪,嵇慈暗忖道,他弯腰拾起布,系于腰间。抬腿便追了出去。结果于与门前撞见小环。
小环目光涣散,五官乱飞,手不断向嵇慈摸索。她见到嵇慈那刻,整个人定住了。嵇慈向前,晃手道:“小环,你怎么在这。”
小环没答,手向嵇慈装着尸骨的衣袋探去,口道:“孩子,女孩……”她越靠越近,全然不顾周遭事物。
对上小环的行为,嵇慈眉心紧蹙,连带着视线也一并认真起来,他稍往后退,将尸袋藏于背部。忽得眼前一黑,眼部传来刺痛,手下意识伸出摸向眼睛。待摸到双手,这才反应道:是小环直直抓向他的眼睛。
“你干什么?”嵇慈也没恼,撇过头便想走。腿还没抬呢,解简走路声便传了进来,他二话没说,快如雷般贴符而上。符飞过去的瞬间,小环的肌肤与符纸发生“滋滋——”声,小环面色煞白,迅速蜷下身子缩作一团,咿呀咿呀地哀嚎着。
人这一倒,嵇慈一看,顿时恼了,心里疑道:“这和杀人无疑!这是在干什么?!”忙要扯下贴于小环身上的符纸。手刚要接近狰狞得小环,解简怒喝道:“住手!”,他一脚踢开嵇慈的手臂,“你仔细看看这是人是妖!”
嵇慈被吼得一征,这才低头望去。只见小环被贴上符纸的肌肤已溃败不堪,似纸被火烧般成了灰烬。里的肉如蛆附骨,黑黢如碳,正浮在黑肉上蠕动着。这正是画皮鬼原身。
但画皮鬼拥有阶级划分,按墨初所言,与程贾汪扯关系的画皮鬼金刚不坏,正是这儿画皮鬼的首领。所以小环大概是分身或下属。
嵇慈还未回过神,小环身体已滩于淌烂泥,只余得张皮。里的人形黑泥正跌宕起身,奋离逃窜。嵇慈大惊,下意识抛出极溶玉去。极溶玉正巧落于画皮鬼身,刹那间,极溶玉泛着热浪禁锢画皮鬼,画皮鬼大惊失色,行为却似孩童,明知碰到热浪便会痛苦万分,它却依旧不断尝试,尝试逃脱。
解简召出缠于头发的欲引,欲引乃莹莹波动,在解简手势下,紧缠绕画皮鬼脖颈拖地,画皮鬼被扯的满身污泥,负隅顽抗。石沙磨着背发出“吱呀”声,萦绕传入嵇慈耳内。
解简作势就向祠堂走,嵇慈却疑道:“你要拉到祠堂?”
“不然?”解简脚步一顿,侧首道。
嵇慈向前一步却又顿住,他担心解简将妖带入祠堂后会引起众怒,那妖不就性命堪危了?可是妖本身就作恶多端,笃行村死的人不少,也皆因此,那他这番担忧会不会太过圣人心?嵇慈挣扎片段,还是叹息言道:“护着点,别死了,等下套不了消息了。”
解简嘴角笑意浅在,却未入眼内,他道:“我没那么蠢。”
“嗯。”嵇慈回道,也一齐跟了上去。
画皮鬼被拖到祠堂台上,在如刀割般的注视下,它被扔在正中间,供众人观望。村长大惊,眉梢上扬,嘴都合不拢,身子直向后退去。他视线在画皮鬼与解简之间来回跳跃,村长颤道:“此为何物?”
“杀害村里人的妖”,解简莞尔一笑,踢了脚画皮鬼,大声对众人道:“妖已抓获,此妖凶险万分,不宜由你们处置。还需我们进行特殊处理。”
众人本是惶恐,见妖后大骇,随即正如嵇慈想得那般。村民满腔怒火宣泄而出,大骂妖害世不浅,罪该万死。巴不得现场便喝妖血,吃妖肉。
解简笑笑,摆手示意安静:“明日午时,这妖任凭大伙处置!”这话一出,众人脸色才稍有缓和。解简与村长不知言何,便大摇大摆带妖离去。一下台,嵇慈迎了上去,将妖往身侧藏了藏。
“我们将妖交给师叔吧。”嵇慈提议道。
解简点头,两人就这么拖着妖回到了墨宅。
于墨宅时,几人听闻小环已死时皆眉头紧蹙,不由开始打量起其他人。嵇慈扯过同伴几人便告知:村里女人也有伤妖一事,以及他们挖尸骨之事。几人狐疑片刻后很快便接受了,也不过问挖尸的事
鹿杏晗这么一听,倒陷入了沉思。“所以,”她喉部上下翻滚,欲言又止,后道:“你的意思是,墨初对我们有所隐瞒?可……不该呀。”
“有什么不该?她本身便做不好勾当。谁知她话是真是假?”上官仪洋洋道。他认为从商之人不过市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被其骗也在正常不过。
嵇慈听得逆耳,反驳道:“墨初可能有些不知情,所有人都不是全知视角。”
解简点头,他指向画皮妖道:“事情重心在这儿,不是骗与不骗的事。”他说罢,蹲下身拍了拍画皮妖脸,掌心触到那粘糊黑肉时,解简眉峰重重下压,扯起嘴角啧了声,随即收回手。“还活着吗?”解简用脚踢向妖。
画皮妖见解简立马向后爬去,可被欲引束缚住,只能晃头,紧扯着欲引。解简见妖说不了话,便念诀松了些。
“为什么要绑我?”画皮妖没脸,可它语气诚恳又悲怆,几人瞬间便于脑海浮现相应的神情,那定是张真挚至极之脸。
“你杀了人,不绑你绑谁?”上官仪奇道,他看这妖一股傻样,不由开始怀疑,这种妖真会杀人吗?不要被人骗了都算不错了。
嵇慈插道:“你的目的是什么?”画皮妖抬首望上官仪又望嵇慈,它道:“我没有杀人,那是我的孩子,你背上的是我的孩子。”
嵇慈听闻,放下尸袋摇了摇,“你的?”画皮妖头如蛇般摇晃,用下巴离尸袋近了些。“我的。你为什么要装起来,他?”
“我们没有,他是你们杀的。”鹿杏晗道。
没有?画皮鬼忽就茫然若失,歪头靠近鹿杏晗,它认真嗅着鹿杏晗,道:“你也是我的孩子?”
上官仪恼了,“这是在说些什么胡言乱语?”他从兜里摸索着,“直接上家伙!”待他从手中拿出各类稀奇古怪的符箓时,几人眼前忽就一暗,面前画皮妖发出犀利惨叫,转眼就成了堆黑水四散开来,连着腥臭水味迸发。
这真是结结实实糊了一面臭水!几人倒成了新的画皮鬼。嵇慈摸摸用手摸了把脸,也不看其他人,只是摸完脸后套出信灵纸给百文发信息。
百文
今于永昌国知睿郡,笃行村。与画皮鬼打了交道,现有三点望君告知。一为画皮鬼为何痴如未开智般;二为画皮鬼究竟如此形成,其行为受何影响;三为该如何引导画皮鬼向善?
有劳百君!
他写完收回信灵纸,抬眸望向几人。上官仪此刻炸了毛,忙扯过叶子淇衣擦脸。解简已奔向院里的水池,憎恶地洗着。鹿杏晗也紧随其后。
嵇慈见状跟了上去,细细洗着黑水。还未洗完,百文的声音传了回来,不过这次他的声音太慈沐,反倒使嵇慈愣了神。
百文回道:
一与二为,画皮妖智力与常人无二,不过生性纯良。而骨子里好血好荤,靠本性引导画皮妖杀戮,它们喜食脏器云云。不过年长习得经验者多凶残。画皮鬼们心灵相惜,却不同居,多靠气息进行感应与服从,气越浓,权越高。
三为,年幼尚可引导,年长者无。
下章结束这个支线[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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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笃行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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