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然你还想看到什么?！”闵清颂又闷又崩溃，“赶紧放我下来啊！”
他语气不太好，一边喊一边喘气。齐闻语却没生气，略微弯腰，膝盖也曲着，无比小心地将闵清颂放到凸起的岩石上，又顺手替他理了理衣摆。
撒手的时候被衣尾兜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他腰侧的皮肤，触电似的收回手，一脸歉意道：“家里有个妹妹，照顾她习惯了，刚刚是我不小心，抱歉。”
闵清颂不适地捏着衣服擦了擦被齐闻语碰到的皮肤，摇摇头道，“没事，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说不定会扭到脚，待会能不能走山路回家都是问题。”
齐闻语对不清楚直弯的人向来察言观色，此刻见闵清颂嫌弃的动作心里又苦又无奈。
饶是知道社会大多数群体对同性恋的态度就是如此嫉同如仇，也知道闵清颂的动作已经算得上是礼貌至极，什么都没说，只是因为恶心自己擦了擦，但他还是觉得苦涩极了。
人类是渴望得到认同和理解的动物，除了少数失望透顶早就不对人际关系抱以期望人，大多数人都会为自己被排斥被厌恶感到难过的。
齐闻语摊开双手后退一步，重新说了句抱歉，又道，“最好找婆婆要块毛巾擦擦。”
闵清颂惊讶地瞪大眼睛，啧啧两声，问：“你是有洁癖吗?你觉得刚才打扫的时候灰沾我身上了不干净?还后退一步?我没别的意思，但你要是适应不了，建议你下次报名前好好考虑清楚，这里的环境已经算好了，我说真的。”
齐闻语指指自己，“我?”他像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笑话，一向焊脸上的微笑都有些挂不住。“不是你被我触碰到，所以觉得脏吗?”
闵清颂比他的表情还要夸张，“不是你等会儿，”闵清颂觉得无语、荒唐极了，“谁觉得脏?被谁碰了脏?嘶…你这人！我天生怕痒，被你轻飘飘划那么一下这谁能忍住不碰?我手这么脏，总不能直接用脏手碰吧！”
听完他的话齐闻语噗嗤一声笑开，复而演变成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伸手遮住脸，像终于想起来要留一丝脸面似的。
呀，院子边上的丝瓜花开了，蜜蜂正绕着花打转。
他笑够了，转身从偏房水缸旁边拿巴掌大小的葫芦勺接了勺凉水，递到闵清颂面前，“洗洗?”
闵清颂不轻不重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看起来还生着闷气，“洗什么洗，不洗！先打扫卫生！”
葫芦勺里的水撒了一些出来，咯在室内遍布坑洞的水泥地上。闵清颂干脆接过来将水全部倾泻在地。
“我刚大概看了下，这地不算脏，可以直接拖。既然你闲得胡思乱想，那就快去洗拖把！”
齐闻语点点头，斟酌着开口，“我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似乎是害怕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他添油加醋道，“你是直男还是…?你要是可以接受男生，要是想脱单了，如果我有朋友对你感兴趣，我把你推给他?”
闵清颂听得想翻白眼，最终忍住了。他没好气道，“说清楚啊，是什么?是直男还是gay，一句gay这么难开口?”
他剜了齐闻语一眼，“真是为难你了，要不是提前你跟我出柜，我真要以为你严重恐同。”
闵清颂吐槽完人，花了半刻钟思考随后回答：“我不知道，从前没喜欢过人，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将来喜欢什么样的。要是你朋友对我举办的活动有兴趣，我很欢迎免费劳动力。”
齐闻语点头，“不恐同就好说。行，我去找拖把，你先歇会。”
闵清颂摆摆手，“去去去！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是那种因为性取向这样的小问题就远离朋友的人！”
话说开了齐闻语心里高兴，虽面上不显，他去找拖把的背影都显得更愉悦了些。
虽然齐闻语叫他歇着，闵清颂却没有照做。他找阿婆要了条用过的毛巾，沾湿水勤勤恳恳去擦相框、板凳、八仙桌了。
等两人打扫完屋子顶着一头被汗水弄得半湿的头发坐下来时，阿婆的菜已经做好。
腊肉和干竹笋加上干辣椒一起翻炒，放入蒜瓣和葱段调味；南瓜切成方块，用白水煮开，加半勺白糖；嫩黄瓜(来得早的齐闻语亲自到菜地摘的)切开一条缝，用刀背拍开，简单切断，加入酱油、花椒油、陈醋、姜丝、自制辣酱，再加半勺白水；红通通的西红柿去皮切块，摆盘前以生菜叶子铺底，撒上一层白糖，放入西红柿块，再加一层白糖，放入冰柜，直到番茄被腌出红水方可上桌。
阿婆局促地扯了扯袖子，“家里菜少，多少吃点，不够的话我去菜地择点别的菜。”
闵清颂扶着阿婆坐下，替她摆好碗筷，“哪里招待不周，”他指着那盘水煮南瓜道，“阿婆您很少去城里吧，知道这盘菜在高档酒楼卖多少钱么?”
闵清颂比了个数字，“三十八块一份呢！加糖还要另外算钱！”他连连摇头，“太奢侈了，我平时吃顿泡面最多也就五块吧！您这一份菜都够我吃…”
闵清颂假装算不清楚，一根一根掰手指，“一二三四…够我吃七八顿了！”
阿婆这才放松地笑了笑，“城里头菜这么贵哇?那你多吃点噶！”
闵清颂点头，“那是！”他骄傲道，“况且这可是自然绿色无化学污染的有机蔬菜呢！别人想吃都没口福！阿婆~”
他哄人哄得熟练极了，“您对我们真好~那盘番茄也是我爱吃的~”
老人家被他哄得笑呵呵地合不拢嘴，饭桌上一味给他夹菜。农村人没有这么多讲究，她用的是自己的筷子。闵清颂跟完全没注意一样，乐呵呵吃下去了，还说阿婆夹的菜好像更好吃些。
齐闻语夏天不太有食欲，只吃了半碗饭便放下筷子。老人家劝了几句，他说自己早上吃太多，现在还撑着。
闵清颂哎呀一声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他问，“你真不吃啦?”
齐闻语点头，闵清颂便把他的碗扒拉到自己这边，一边扒拉一边碎碎念，“没品的家伙，阿婆做的菜多好吃啊，我还没吃饱呢！把你的饭都给我。”
老人家乐呵呵地看着他，连声道，“不着事不着事(没事)，菜还有，饭也还有哈！多吃点多吃点！”
齐闻语脸色怪异，低头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两人放碗早，最后只剩闵清颂还在低头嚼嚼嚼，抬头不好意思地朝老人家笑笑，“早上没吃东西就来了有点饿，吃的多了点，嘿嘿。”
吃完饭闵清颂拉着齐闻语收拾碗筷，他自己去把碗洗了，叮嘱齐闻语陪阿婆说话。
谁知这小子忒地不靠谱，他还在洗第二遍呢，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哭声，惊得一溜烟冲出来，见齐闻语一边递纸一边拍老人家背，他只好又倒回去，加快了洗碗速度，三两下冲了冲，洗干净手，急急忙忙坐到老人家身侧，柔声道，“哎呀呀，是不是这小子不会说话让您难过啦?慢慢说，不哭啊不哭…”
闵清颂甩了一记眼刀在齐闻语身上，用眼神问他怎么了。齐闻语跟他咬耳朵，三言两语说了起因经过。
这位阿婆膝下育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进城打工，每月寄三百块钱回家，人却从没有回来过。连电话也不曾往家里打，独留老奶奶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
奶奶前几个月腿脚还灵便，偶尔下山到城里看望儿女，担心他们过得不好，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谁知那双儿女竟是对白眼狼，骂骂咧咧将老奶奶迎进家门，只招待了顿饭就要打发人走，并叮嘱她老实待在家里，记得打扫卫生记得打理菜地。
山上路滑，尤其是下雨天，石头上田野间长满了青苔，别说上山下山，就连走平坦的小路都不安全。
奶奶惦记着房子下边的一块稻田，怕水太多烂了苗，顶着雨扛着锄头想去把水渠扩大些。
这一去就不小心出了事，回家路上脚下没踩稳，从田埂上摔到水田里，一时没爬起来，差点溺死在那薄薄一层泥水里。要不是过路的领居见到搭了把手，时至今日老人家头七都过了不知道几天。
这一摔就摔出问题来。初不显，后来脚踝那块鼓起一个大包，走几步路就痛得慌，找几个村医看了都没用。
老奶奶还在哭，“他们连屋都不让进，”老人家指着他们背后的门直摇头，“那边是我那两娃子勒房子，他们东西都放里面，走之前把门锁了不让我进。还叮嘱老婆子我不要在八仙桌上吃饭，说城头有个大老板喜欢这张桌子，哪天要找人拉回家…”
“老婆子我只能住在偏头勒房间里头，夏天还好，点蚊香熏几天就没得蚊虫嘞。那些虫子也晓得老婆子没好多血了不好吃…”
“冬天呐，那个风呼噜呼噜吹，真的…好冷哪…”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你说他们不回家就不回家嘛，那张老八仙桌想要就要嘛，我都晓得嘞，年轻人些城头待起有好多活儿要做，他们就是想回来也没有时间…起码打个电话回来嘛…我那个姑娘脑壳笨得很，不会说话，万一得罪了大老板或者受了委屈，她该找啷个哭哟…”
闵清颂眉头越皱越紧，蹲在阿婆膝盖前面托着脸看她，“阿婆，莫哭莫哭，你脚还痛不?我喊了个医生隔起电话给你看哈行不?”
齐闻语看了他一眼，惊道，这人才听了几句，就把这地方话学得有模有样有八分像了。齐闻语不会说话，只好不停递纸，时不时附和闵清颂嗯嗯两声。
闵清颂到外面打了桶凉井水给阿婆敷眼睛，处理好一切这才拨通电话，跟那边的医生说明情况，让阿婆坐到凳子上把脚搭在小板凳上。按照医生的指示这里揉揉那里按按。
“问题不大，应该是当时扭伤了老人没注意，这几天少走动，已经开始痊愈了。要注意的是老人家头上那个包，可能是被石头磕碰到不小心被真菌感染了，建议尽快来一趟医院。之前叫你买的云南白药买了吗，给她用白瓶，每天揉一揉化开淤青就好。”
闵清颂认真听着，把自己的手机递到齐闻语手里示意他拿好，他自己扯了张纸巾认真记下医嘱。又翻出包里新买的云南白药，在阿婆脚踝上喷了喷，又用了点力揉着，同时天马行空地跟老人家聊笑，跟她说昨天买菜遇到的小孩，说被城管追着跑的烤肠大叔，逗得阿婆笑个不停。
做完这些闵清颂打算去洗手，叮嘱齐闻语陪阿婆说话，不要再提她那两个孩子。他自己则走到屋外打了个电话，问苏淮有没有空过来一趟。
虽然两个青年人要把人掺下山麻烦是麻烦了点，但也能成。就是怕一个不注意，若叫阿婆再摔着——没人知道后果。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
“能找多少人就找多少人，最好都是身体强壮的男生，女生就别来了，姑娘身体精贵磕碰不得——田径队和攀岩队的女生可以来，别的就算了。累活交给我们做，告诉其它想帮忙的姑娘们提前去医院等着，找个靠谱的组织一下注意自身安全，实在闲的话就想一期企划，主题是《关于乡下独居老人的可持续性发展战略》。耐心等我们下山跟她们汇合。”
闵清颂一口气叮嘱完，确认没有任何遗漏，这才回屋了。
打电话前他在齐闻语手背上写了个字“下”，齐闻语用聪明的脑袋瓜一秒明白过来，提前跟婆婆做思想工作，告诉她今天要去医院看医生，问她看完医生有什么打算，要不要玩玩再回去…诸如此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逗得阿婆笑个不停，又陪阿婆在院子树荫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若不是山高路远，危险性太高耗时太长，闵清颂会很乐意生活在这里，因为这里的环境很像现世桃花源。
远处荷花池在阳光下泛起粼粼水光，红蜻蜓立在花骨朵尖尖上，屁股翘得老高，却没有小孩再来捉蜻蜓玩。那些出生在农村的孩子，无论大的小的，都被家人全力托举送到城里去了。
时间飞逝，等苏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已经是两小时过后。
屋子外站着五个男生两个女生，闵清颂只认识苏淮，也不在乎来人的身份。他跟齐闻语掺着阿婆走出来，阿婆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深蓝米白的破旧碎花小布包随身带着。
人群中有两个又高又白的帅哥站在最后面，其中一位留着长发。闵清颂好奇地朝那边望一眼，见他们牵着手，了然，立刻移开视线。
旁边的齐闻语在见到来人时愣在原地，僵硬得像个雪人。
“盛…盛醉?”
人群之后那对小情侣之中更高的那位抬眼朝这边看了看，眼神陌生而疑惑，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扭头将自己挂在另一个男孩身上。
闵清颂啧啧感叹，不愧是手牵手走路的小情侣，真是腻歪，叫旁人看一眼就知晓他们感情极好。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跟阿婆聊天，四个男生两个掺着阿婆，两个走前面探路，苏淮断后。
闵清颂摆手让他们先走，手指了指门锁，示意苏淮自己要去锁门。
齐闻语失魂落魄跟在他身后，闵清颂还没见过他这样颓废失望的样子。
“别是遇到前男友了吧?”闵清颂打趣道，“古人云‘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请你做个好人。”
齐闻语依然兴致不高，他正色道，“真是前男友?不介意的话跟我聊聊?”
锁好门，两人并肩走在山路上，闵清颂耐心等他开口，不急不躁，偶尔出声提醒他看路。
“不是感情纠纷，是…债主。”齐闻语苦笑道，“他是我…初中同学。因为长得太好看，家里有钱，成绩也好，当时很多男孩都不喜欢他，只有女生肯追着他跑。”
齐闻语长叹一声，“初中嘛，年纪小，都不懂事。当时他发育得最早最快，被一些没有分寸的男生开黄色玩笑，说他在呃咳…藏手机。”
齐闻语顿了顿，“我不补全那个词，你知道的吧?”闵清颂深以为然点头，“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几个喜欢闹事的傻逼。”
齐闻语头一次听到闵清颂说脏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无非是拿正常的生理成长开玩笑，公然盯着别人□□看耍流氓，打着幼稚无辜的旗号，做尽令人生厌的事情。”
闵清颂厌恶地皱眉，“苏小淮…喏，就是那边走在最后那人儿他就遇到过。所谓的玩笑、打闹，不过是语言暴力语言霸凌的伪装性说法。要我说，这样做的人全是傻逼。”
齐闻语点头，“是的。我那位朋友，就遇到过这种事。”
闵清颂眯着眼睛看向他，眼神危险极了，像一只狩猎中的豹：“别告诉我你是霸凌者中的一员。这样的话我会替他揍你一顿的。”
齐闻语连忙摆手，“哪能啊，我不会做这种事的。不过我也有错。当时…我没能朝他伸出手。那段时间他父母刚好车祸去世，听说他家里情况挺复杂，几天后他直接来办理了休学手续，后来就再没见过他。”
“当时没意识到，事后才觉得后悔，现在想想，要是我当初站出来挡在他面前，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闵清颂挑眉，“也别告诉我他是你白月光，你这是要…追妻/追夫火葬场?”
齐闻语无奈叹气，“你想多了。上大学我才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那时候年纪小，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平时跟他关系也不亲，只是觉得后悔，觉得自己太胆小，明明有双赢的处理方式，却因为冷漠和事不关己就冷眼旁观。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休息一两年继续读书还是直接辍学。要是后者，我会后悔一辈子。”
闵清颂点头，“怪不得。”
“什么?”齐闻语不解。
“我说，怪不得你会报名这次活动。是想用这种方式赎罪吗?你只是旁观者，没有成为加害者中的一员，这已经比很多人要好了。人的性格各不相同，只要你没对别人施以暴行就好。”
“至于帮不帮忙这件事…这不能用道德观来判断对错，否则你会发现世上所有人都是罪人。”闵清颂道，“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以后都跟着我跑现场吧，嫌累的话加入后勤组也行。这应该算是造福人类的一种方式?也算是你在用另一种方式补偿。往好处想，他跟他男朋友应该是因此结缘，怎么不算因祸得福呢?而且看他这样子…大概没有产生PTSD，后果不算严重，还可以挽救。”
闵清颂莞尔，“要是你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当面跟他道歉?我就说你看起来不像是有经验的样子…”
齐闻语问，“什么经验?”
闵清颂答，“跟高敏感人群打交道的经验。”
齐闻语慢半拍反应过过来，“该不会…你吃我剩饭也是因为…”
“Bingo！”闵清颂毫不犹豫送了他一个大拇指盖章，正正戳在他脑门上。
“在家剩饭当然没问题，放平时也没问题。但是阿婆本来就对没有好吃的招待我们感到内疚自责，老人，尤其是农家老人，他们很容易在年轻一代身上进行替代补偿。”
“看到我们阿婆会想到她的孩子。因为不知道自己孩子过得好不好，她下意识想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掏给我们，好像这样做就能让她的子女过得顺心如意。”
闵清颂无奈道，“大多数老人家都是这样。如果吃不下这么多饭，要提前告诉阿婆，否则她会认为你本来的饭量其实很大，但因为她准备的饭菜不合你口味，你不想吃，所以才吃不完饭。这会让她难过和自责的。”
齐闻语“嗯”一声，“你很喜欢婆婆做的菜?”
闵清颂想了想，吧唧吧唧嘴道，“都很好吃，特别是拍黄瓜和腌番茄，就是蛋白质摄入量不足，我现在又有点饿了——不是，感情你那时候表情这么奇怪是因为你以为我喜欢吃剩饭?我…我没这个癖好…”
齐闻语乐了，“是是是，我错了错了。”
两人落在后边闹够了说够了，这才快步赶上，同其他人一起护送阿婆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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