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隗晎闷哼道:“上君,你可有受伤?”
第五茗昏昏沉沉,扶着身前的人的胳膊,把头从对方胸口,拔了起来。
“隗七,我…我有些困。”
隗晎一手揽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道:“先替埭骰破心劫,又为阮瓀解难,上君,你没了仙身,如此费神费力的事,理当慎做。”
第五茗也不争辩,双手抱着那朵“重重”的莲花,半阖眼皮,靠在方才因她不留神撞向门框,为她做了软垫的胸膛。
她呐吶道:“事急从权。”
隗晎脚尖一踢,门扉乖乖敞开。
他抱着第五茗走了进去,道:“上君小憩一会儿吧。”
“对了,司命府抄用你容貌之事,上君不必挂心,我会帮你去…”
脖子一紧,他闭上嘴,垂头查看。
第五茗手指缠勾着他的领口。
那五指转了转,紧了紧,扯了扯。
须臾,第五茗困顿道:“不必麻烦,我此时此地的处境,不用为我去争,任他们用吧。”
隗晎道:“上君…”
第五茗有气无力地笑道:“阮瓀说那人是大妖。这妖要是能飞上天,让不喜我的仙友,天天见,天天烦,我应该会高兴都来不及。”
隗晎沉默了一会儿,领口的小手,见他一直没答允,不停地扣挠。
他嘴中妥协,道:“暂且先听上君的,我会派人去守着,若那大妖顶着你的容貌为非作歹,我定不放过司命府。”
第五茗嘟嘟囔囔道:“到时候再说吧。”
精力消耗殆尽,眼皮越来越重,她抱怨道:“早知道要司命,我回厢房这一段路应该叫上你一起走的,你借我点法力,我也不会这般累。”
说完,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闭上了眼。
隗晎自责道:“是我思虑不周。”
他将她放在了房间软塌上。
这一觉,第五茗睡得十分安稳。
睡梦中,她的身体由千钧重负,逐渐变得轻飘,宛如一根飞在天上的羽毛。
慢慢地…
缓缓地……
陷进了一堆软絮里。
难得好眠,一觉睡醒,灵台霎时清明,仿佛重获仙身一般,轻盈,且一身无累。
缓缓睁开眼睛,她定睛看着面前闭眼坐定的隗晎。
半晌时日,转瞬而过,瞧着对面赏心悦目的面容,傻傻乐了乐。
对面那人跟着抿唇浅笑,眼睛却是未睁,道:“上君今日是不打算叫醒我吗?”
第五茗撑脑侧卧,道:“我醒了,你不就醒了吗?”
“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在我面前装多久…”
隗晎睁开眼,道:“我一直未睡。”
他眼皮一抬,正好视线撞进第五茗眼中。
两相不察,纷纷眸中闪烁了一丝慌乱,双双侧挪了目光。
第五茗喃喃道:“闭眼好,省得你睁眼坐在这里,瞧得我不自在。”
隗晎颔首,道:“上君这一觉,可有睡好?”
第五茗点着头,坐了起来,腰间一只柳藤编织的小乌龟,从她身上咕噜噜滚了下来。
她“咦”了一声,手指扯了扯,皱眉朝对面人瞪去,道:“你给我绑的?”
隗晎道:“嗯,昨日在城隍殿前,说了要给上君的东西。”
第五茗惊道:“我只睡了一天一夜?”
隗晎点了点头。
她喜道:“明明感觉身体累极了,还以为得睡上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一天一夜就醒了。”
回忆起昏睡过程中的感觉,她道:“这一觉,你喂了不少好东西给我吧?”
“以后别破费了…”
隗晎不语,也不解释。
第五茗垂头把玩那只小乌龟,心道:柳藤编的?集市上见着喜欢,买来的?
她不解,问道:“为什么要绑死?”
隗晎道:“经我手的东西,上君都不会愿意要。”
顿了顿,他道:“更不会愿意带在身上。”
一语中的。
他能大大方方的给,她可不一定能大大方方的要。
第五茗口中噎了一下,指着对面桌子,道:“那锦盒里是什么东西?也是给我的?”
瞟了一眼桌上锦盒,占了桌面三分之二,高约有半臂。
转回目光,她打趣道:“不会又是什么宝贝吧?”
“你可别再给我爻壬一样的东西了。”
“锦盒这般大?是好吃的?还是…?”
“难道又是一块通印…”
隗晎摇头道:“上君不必忧扰,是衣裙。”
第五茗面上纠结了一瞬,道:“衣裙?”
“这…不太合适吧,我现在毕竟有差职在身,虽不用同埭骰埭桡两位大哥一般,穿得十分正式,但还是该讲究一些的…”
“你这衣裙,很漂亮?”
隗晎赧然一笑,食指凌空一点,锦盒盖子飞揭,靠在盒身上。
他淡淡地道:“尚能入眼。”
闻言,第五茗正经打量了一番对面之人。
这人,今日又换了一身穿着、
白底衫,青翠圆袍,香囊玉坠,鹿皮黑靴,手中拿着一柄玉骨折扇,正襟危坐于木椅上,眼下痣灼灼,神情浅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浓郁的稳重之气。
好一个俏书生!
前后几次,隗晎的装扮都深得她心,更遑论,那箱中为她选的衣裙。
她猜想:估计不是尚能入眼,是十分能入眼吧!
完全不把隗晎的话当真,第五茗眼露喜色,追问道:“形制如何?”
隗晎道:“不如无常服。”
反话反话!一定是反话…
一定是为了让我更能接受一些。
第五茗吞咽道:“颜色艳丽?”
隗晎道:“寻常之色,不是似花红,不似叶绿。”
听到此处,第五茗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我看看?”
隗晎笑道:“彼之荣幸。”
他折扇轻抬,盒中衣裙,一件一件地,自己动了起来。
片刻,数十套衣裙,从第五茗和隗晎之间穿过…
衣裙绕着他们走了一圈,便乖乖地受指令,收进了盒子里。
良久,第五茗眼睛酸酸,嘴唇僵硬,道:“寻常衣衫…?!!”
普通!实在是太普通了!!!
比之她如今穿的这身,万分之一都没有。
形制宽松,普通道袍样式,倒是贴心地做了大袖,颜色仿了**店她穿过的裙尾彩染。
只是…
扔进成衣铺子,这种衣裙实在是太常见了。
换句话说,有点低调得过分了,实在不符合第五茗的性格。
她不免小声嘀咕道:“平日挺大方,怎么送起衣裙来这般小气,得亏还是泰山来的,通印都给,衣裙却是舍不得。”
人界随便找几个手工娘子,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东西啊。
隗晎道:“嗯。”
第五茗嘴角一抽一抽,笑了笑,道:“谢谢,衣裙不错,我收下了。”
隗晎浅笑道:“上君…这几套你且穿着,还有几套衣裙尚在赶制,九天织女这几日手中彩云丝尚缺,这几身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尽管告知。”
九天织女?
彩云丝!!!
难怪形制如此难看了…
第五茗喃喃道:“彩云丝可是天界的宝贝,你拿什么去换的?”
“九天织女最会坑人,我当初不知道被骗走了多少宝贝。”
“不是…我其实想说,你不用如此破费,彩云丝不易纺织,寻常衣裙穿穿也挺好,况且咱们现在是冥府的人,这穿了仙家的好东西,难免遭人嫉妒。”
隗晎摆扇,缓缓道:“穿至上君身,无妨。”
的确无碍,毕竟她还有一副天生神格挂在天界。
晃眼看去,那彩云丝做的衣服,还不如一身普通的衣衫。
第五茗望了望那一箱好东西,不再过多推辞。
她叹息道:“倒也是这么个情况,我小心些,也不会太惹眼。”
“两万多年了,这些织女仍专注练品,从不修习裁剪技艺,实在太浪费好东西了。”
忽地,她再度问起,道:“隗七,你还没说拿什么东西换的?”
隗晎道:“几只不要了的净瓶。”
第五茗道:“净瓶?”
“你练净瓶做什么?”
“赠与观音?”
“还是特意为了讨好天界的女仙?”
“她们确实喜欢用净瓶采集瑶池无根水…”
净瓶也是仙君长用的宝物。
它比之玉瓶,容量大上十倍,体型大上了二十倍,故而,除了性情温顺,长居天界的仙君愿意日日托着个累赘,走来走去,没有人愿意出门在外,随身携带这种大东西。
闻言,隗晎解释道:“本来是打算练净瓶盛装新生水和阴雨水,可惜每一只都有瑕疵,且瓶身累赘,不便于携带,就被仙侍堆放在了一旁。”
“原是准备日后填进丹炉里焚烧,织女来访时瞧见了,她们想要,我便顺手换了衣裙。”
第五茗附和道:“那倒是…”
“不要的废物,换别人的宝物,换我我也这么去干。”
她撑着软塌,穿上鞋,走到桌边,将锦盒合上,抱起后,继续道:“隗七,我先回去了哈。”
转身,一把玉扇压在她的箱子上。
隗晎轻笑,唤道:“上君…”
第五茗蹙眉,道:“不会还有东西要给吧?”
“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东西了…”
隗晎耳根微红,扫了一圈屋子,示意道:“这是上君的房间。”
第五茗脖子一僵,慢慢转动脑袋,仔细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
软塌,纱幔,香炉,矮几,还有角落的一方铺满毛皮的塌面,侧面是无数的书架,大致看去,能瞧见几本书名,俱是有趣的杂文小说。
而有帘子遮挡的一边,进去则是一方睡房。
隗晎当时抱她进来,又要守着她,自是不能将她放进床上,只能让她在软塌上困睡一觉。
最后一边,是一扇荷花绣屏,花样同昨日阮瓀赠与她的那朵睡莲极其相似。
第五茗脚下顿住,尴尬地笑了笑,道:“哦…哈哈哈哈哈,看来是睡糊涂了,那…你先回?”
隗晎未搭话,动作迟迟没有反应。
第五茗道:“我想换一身衣服。”
抬手拂了拂衣袖,她道:“原本这身虽得你清理干净,但还是不妥的,除了郤大人和你功法尚可,上面万一还残留了什么东西,这城隍面里的人又要遭殃了。”
隗晎点头道:“好。”
随即,他收回玉扇,道:“上君,我住在廊道对面,有事便来寻我。”
“拍唤通印也行。”
第五茗放下锦盒,将人往屏风外推,道:“我晓得的,放心吧,快回去了。”
隗晎的嘱咐,实则有些多余。
接下来半个多月,第五茗是哪了也没去。
换了他送来的衣服后,亦没再生出过刚到城隍庙时发生的那些事。
不仅如此,第五茗仿佛得了运道,日子轻轻松松,身体更是一日比一日利落爽朗,甚至有点飘然。
不过…
却有一事,压在了她的心头,使她忧愁。
那李一道的生身信息,第五茗查到了。
她在收捡治丧银的愧疚上,再多了一份自责。
原来,那日被粉身碎骨的尸傀,便是李一道的弟弟李二道。
因无当事人在她面前,她没办法查看对方的命格簿子,只能大致从常来城隍庙的酸楂口中得知,李一道和李二道的一些事情。
理清原委,她恍然明白,鬼道那日,李二道“咯…咯咯…咯”的叫声,不是要下“蛋”,也不是因为“饿”,而是他凭借涂了一身香灰的得罗,保下的那一丝残魂,在推着他回家,在遣着他的肉身,送还手中到死都不肯撒开的治丧银。
…努力去寻被他留在家中的哥哥李一道。
“咯…咯咯咯”,是不足力的残魂,姑且能催使动的唇音,是李二道最后一次,叫出口的,一句再也连不上的“哥哥”。
残魂的执念,战胜了尸傀主附着在他身上的邪厉之气。
他是石井村人,他那时踩在了石井村的路上,只差一点,那一丝残魂,就能了却执念,烟消云散,完全不需要他人来为他解怨散魄。
却是,早了一步。
停在了鬼道中。
知道这些,第五茗当即便暗下决定,若是李一道尸身未敛,她便不仅归还治丧银,还会代李二道行丧。
若是李一道已经上路,那她就去冥界地府找一找,寻上李一道,赔喝一两壶茶酒,送他一程。
假使有机缘,再送李一道后世的一份好前程,也并无不可。
可是,第五茗找酸楂和郤人杰都核对过,李一道亡故已有近两月,不管怎么查,结果均显示李一道阳寿尽,人世未销户。
这意味着,他死后没有鬼差索魂,也没有去地下。
户籍尚在,命格簿子便仍存,亦不会遭遇不测。
一人一世,通常泰山只会下发一份索魂贴,十几日折腾,第五茗愣是找不到李一道的那一页地域名册。
迫于无奈,她只能暂且搁置了这件事。
这日,第五茗正琢磨去找隗晎重新求一份李一道的冥钱黄纸,瞧见明濡染和泰山上下来的仙君,频繁进出隗晎房间,她知道隗晎可能有正事要忙。
不忍打扰,百无聊赖,她坐在城隍庙内境的台阶上,打发时间,盘算起其他法子。
突然,庙门结界打开,走进来一人。
一身藏绿文衫的常遇春,躬身抱进来一筐野果子。
放下后,他又立即走出结界,再度搬进来一筐野果子。
这回,他身后跟了一人,乃是那常来城隍庙转悠的土地酸楂。
酸楂头上枯枝吊的那颗野果子,一晃一荡。
她小心翼翼,双手捧着一个布囊,神思不稳,一颤一摆,垂头啜泣道:“常大人,呜呜…谢…谢谢你了。”
常遇春劝道:“你先不要着急,这事罪不在你,郤大人会原谅你的。”
酸楂摇头似拨浪鼓,哆嗦道:“常大人难道忘了,郤大人和夫人伉俪情深,他或许不在意自己的事,但夫人的事,估计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常遇春叹了一口气,两人之间,挤进来一颗脑袋。
他被吓了一大跳,退后半步,揖礼道:“见过上君。”
酸楂抱着东西跟着他欠身,呜咽道:“见过上君。”
第五茗点点头,随手拿起两颗果子,塞了一颗在嘴里。
噗噗噗…吐出果核,她数道:“一,二 …八。”
随即,她将手中剩余的那颗果子,侧头,递给身旁人,道:“酸楂上官,你要不要赌一局。”
酸楂嘟囔道:“我没心情。”
第五茗激将道:“你怕了。”
酸楂瞪起眼睛,血红委屈,道:“我没有!”
第五茗道:“那就赌一局。”
“还是以八颗果核为局。”
“你若是…”
没等她话说完,酸渣一手托稳手中布囊,一手夺过第五茗手中的野果子,塞进嘴里。
瞬时之间,噗噗噗…
连核带肉,吐出五粒果核。
她咬着牙,道:“我永远都吐不出你那个数,我输了,你还想在我这里求什么,趁早说吧,晚了怕是没机会了。”
说完,她白了第五茗一眼,喃喃道:“那位大人和你关系匪浅,你有事仍找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要是有大腿抱,何至于成这副模样!!”
第五茗不应酸楂,转头,戳了戳常遇春道:“我惹她了?”
“今天她怎么说话如此呛人?”
常遇春摇头,面容苦涩道:“上君,酸楂她是无意的。”
“她有心事。”
第五茗眉头一皱,嘴角抽搐道:“你确定只是心事?”
“性情斗转,说话没头没脑,她不会是胡思乱想,生了心劫吧?”
她又把头转了回去,上下打量起酸楂。
听闻“心劫”二字,酸渣不再哭泣,眼睛更加红艳,仿若在里面烧着了一把火。
她怒不可遏,震道:“你才有劫呢!”
“上君,你都不做司命了,能不能好好当一个鬼差,少将这些劫啊,难啊,挂在嘴边,真的很难听啊。”
第五茗憋憋嘴,退到常遇春身边,嘀咕道:“她这样子,估计真遇事了。”
常遇春附和道:“上君神眼有识,酸楂的确遇到了一点事。”
第五茗口中一僵,缓了一会儿,嗟叹道:“算了算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常大人待会儿借我点法力,我来帮帮酸楂上官吧。”
她心里却吐槽道:风雨江城隍庙风水不好啊,这来了不足一月,接连出现三人命数跑偏之事,还都是有点福泽法力傍身的仙和妖…
此地不妙,不佳,不吉利呐…
想了一番,她倒是丝毫没有从自身找原因。
埭骰和阮瓀生劫遇难,归根究底,都是她带来的因。
而酸楂之事,确实如她所想,缘于地不妙,不佳,不吉利,简称风水不好。
这时,常遇春眨眨眼,仔细再瞧了一阵酸楂,张口道:“上君,酸楂未生劫。”
第五茗“哦”了一声。
其实,她也没见着酸楂身上有劫难,不然,早在她挤身吃果子的时候,便顺手帮酸楂解下劫难之苦,不会一来二回,东扯西扯这么多话。
那厢,酸楂耳不聋,两人嘀咕的内容,她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尤其听到第五茗欲要借法力为她修正命数,她心里顿生暖意,气性缓了下去。
她呐呐道:“上君,你快说你赢了想要的赌注吧,我急着进去找郤大人。”
第五茗赧然一笑,腼腆道:“酸楂上官,今日赌局,赌的是果核多与少…”
突然,她声音低了点,有些不自然地挠头,道:“见你哭得伤心,常大人在一旁又举足无措,便想替你止一止眼泪,于是,随便起了局,我没有细想,所以这局…是你赢了。”
酸楂心不在焉道:“哦,我赢了。”
一句话语毕,没了下文。
她没打算从职阶不如她的第五茗身上讨点什么东西,也没有深思到可以借助第五茗去求一求隗晎,来帮她了却今日到此的目的。
抹掉脸上干涸的泪痕,她望向对面的常遇春,道:“常大人,请你再帮我一段路吧。”
常遇春点头。
酸楂紧着怀中的布囊,苦涩道:“我要进去了,请你帮我把两筐赔礼的野果子搬到城隍殿中。”
见酸楂无视了“赌局输赢”之事,第五茗积极上前,攀上一筐野果子,顾左言右道:“埭骰埭桡隔三差五会出去索魂,郤人杰在城隍殿一待就是大半日,隗七…算了,不说他了。”
“这段时间,只有阮瓀和我得空,可惜,她每日幻身不足两个时辰,一多半都要留给他们小两口,我真是快闷坏了。”
酸楂拆穿她道:“明明我常来…”
第五茗站起身,又拿了一颗野果子吃,依旧吐出八粒果核。
她被果肉酸得直皱眉,尴尬一笑道:“对啊,正因为只有你常来,陪我最多,恰好我此时又闲着也是闲着,甚是无聊,我今日便来还你恩情呗。”
不信邪地,她说完话,俯下身再挑了一颗大的果子,吃进嘴里嚼了两下,霎时,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果子的威力,尽在她脸上显现。
“呸呸呸…”
吐尽嘴里的果肉,她正准备重新选,酸楂挡在了她身前,道:“上君别吃了,我是拿来送郤大人的。”
第五茗额角抽搐,心道:这东西,郤人杰他能咽下吗…
或许,别人吃进嘴里味道和她不一样呢?
众眼观之,酸楂对这东西,便喜欢得很。
第五茗没有过多纠结,道:“不吃不吃…”
“接着方才的话说,我要还你这几日作陪的恩情,顺带呢,你不提,我怎么说也得主动主动,我想加上刚刚那一份赌约的赌注,帮你搬一筐进去,以此两清。”
扫了眼常遇春,她嘻嘻笑道:“这样…便不需要常大人来回跑两趟,再耽误你的事。”
感情绕如此大一个圈子,就为了找个搬果子的借口。
酸楂白了她一眼,心道:不就是怕我日后找事嘛…上面沦落下来的人都是一个臭德行,冠冕堂皇!!
她不知,第五茗只是纯粹地觉得无聊,在打发时间,捎带好奇一下她和常遇春来此,所为何事。
隗晎拘着她养身体,郤人杰不派活儿给她,她都快将城隍庙和东河镇走穿了。
这时,常遇春实心实话道:“上君,我适才未用法力,徒使蛮力入的城隍庙,所以走了两趟。”
“现下不用顾忌落凡人眼实,我可以一手托一筐,不会很麻烦。”
“倒是上君,听说你没有法力…”
第五茗打断道:“常大人!我力盖山河,区区一筐野果子,你未免有些小瞧我了吧。”
“这事何须浪费法力。”
她敛了笑容,神情异常严肃。
瞬间,常遇春闭了嘴。
酸楂人小胆不小,道:“多谢上君,辛苦了。”
第五茗没有生气,闻言,霎时堆起笑容,乐呵呵看着两人。
酸楂转头对常遇春,人小话深,道:“上君喜欢瞧热闹,由着她吧。”
“不过,得辛苦常大人多看着一点,那位大人对上君是捧着怕摔,含着怕化,别让上君被一筐果子压伤了,不然,你我都会摊上事。”
第五茗:“…”
她脸色一顿,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常遇春眉头一拧,甚是疑惑。
酸楂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第五茗腰间的通印,明目张胆地暗示了一番。
第五茗:“…”
见状,她放下双手,展开两只大袖,遮住腰间的一排“挂件”。
她动作幅度太大,常遇春早看见了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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