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齐府大总管齐富,从府内走了出来。
他左右各跟了两名捧香案的小厮,齐齐站在府前高台上。
站在施膳桌旁的这群拿香人望了过去,他大喊道:“齐府仁德,日行一善,诸位要是吃好了,便为我齐府凑一份百家香灰。”
倏地,齐富身后一人高喊道:“积灰觅痕,奉香烧拜。”
由这人话落,两名捧香案的小厮,走至最后一步阶梯上,恭敬端正,稳稳站着。
片刻,原本懒散的众人,从腰间,袖袋,发髻中抽出一支红香,井然有序,排列在两名小厮的香案前。
一人接一人,烧燃红香,插入了那两只香坛中。
奉完香,人慢慢散去了。
那捧香坛的小厮,身形未动,静静等待火芯子湮灭,香灰落定。
第五茗嘴角一挑,甚是疑惑,道:“他们这是在烧百家香吗?”
朝那散去的人迹,数了数,她道:“不足百人,他们这香灰没用啊。”
回过头,她看向对面二人,询问道:“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叶伯道:“如茗道长所言,齐府的确是在凑百家香。”
原来是在“凑”啊…
若是凑出来的东西,效用估计会大大减半。
第五茗闻言,撇了撇嘴,为齐府这番大阵仗,感到…麻烦。
须臾,叶伯针对那「凑」字,解释道:“一月前,他们还是能在一日内,集齐百家香灰。”
“不过好吃好喝款待了一月城内人,他们嘴刁了,也就不图这一顿吃食,加之有好多人忙着秋收,便没有再来。”
“好在城内一些比较拮据的人家,仍愿意来等一顿吃食。”
停顿一刻,他看出了第五茗面上的意思,继续道:“茗道长有所不知,这百家香灰是为了待会儿拿来给我们用的。老祖他执念吃食,使银钱烧出的百家香,落下的灰,对老祖没有用。”
百家香灰有一个好处,便是能让万物留痕。
不过也如上诉所说,收集起来,十分麻烦。
当然…位于仙班者例外。
仙君有庙宇,祭拜神像需烧香,不用一日那么麻烦,就一两个时辰,有点名望的仙君,便能给你装来一箩筐的百家香灰。
且比这样收集来的,更好用。
但也有一点不方便,那便是,哪位仙君得的香灰,就只能那位仙君自己使用。
第五茗道:“尸傀主…不对,叶同喜用肉眼看不见了?”
叶伯点点头,道:“烧完那把雷火后,老祖不知为何,没了形,似在又不在。”
第五茗疑吟道:“没了形?”
“还既在又不在?”
“像人看不见鬼一样吗?”
“可鬼和尸傀,如何又来一次「灵魂脱壳」呢?”
叶伯没答。
隗晎淡淡道:“鬼没有这本事。”
他扫眼而去,道:“把知道的情况,好好说一遍。”
叶伯点点头,“嗯”了一声,解释了一番大家传言的,什么叫做‘没了形’,又说了一下为什么是‘似在又不在’。
首先,这‘没了形’就是字面意思。
寻常人,甚至是不寻常的人,肉眼、神眼都看不见叶同喜,连寻人寻气的咒诀也没有用。
凉离和甘歌之所以能找上齐府,一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雷火,二是因为他们使了这百家香的法子,查到了蛛丝马迹。
只不过人未抓到,他们先被押了回去。
那第二问,和这齐府,一名叫齐促的嫡系子孙有点关系。
他本是送葬队伍的领头人。
一行人的三魂遭叶同喜吃掉后,他也没能幸免。
好在有护身符保佑,让他肉身得以走走撞撞,回了齐府。
又因齐府请了红枣山七元观的道士,为齐促清理身体,是以他没有厉变成尸傀。
雷火烧起之时,未入土为安的齐促,竟受叶同喜召唤,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他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却能走能动,能吃能喝,能言能语。
更奇特之处,他口中所传之话,其中大多数都是那叶同喜的吩咐。
故此,叶伯会说那句“似在又不在”。
齐促活过来,却并非是好事。
他仿若是叶同喜的替身。
没了凉离和甘歌的制约,叶同喜随心所欲,齐府一旦没有按照他的心意做事,他便会操纵着齐促使坏。
可是叫齐府过了一段艰难日子…
也因此,齐府悄悄张贴告示,命非齐府嫡系之人——齐富,张罗百家香,抓捕叶同喜,还家宅安灵。
待叶伯说完这些,叶清霖心思灵敏道:“老爷,茗道长…你们可是认识我的旁系老祖?你们…是来送我老祖离开的吗?”
叶伯嘴唇微张,看着对面衣着不凡的二人,不由自主抖了抖,浑身慢慢变得僵硬。
此“送”非彼送。
简单来说,一个字可概括…
死。
隗晎拉住张口欲言的第五茗,反问道:“你希望如何?”
“让叶同喜消失?”
“还是为你的后人抢回这一座府苑?”
叶清霖尚未娶亲生子,何来香火一说…
听了隗晎的话,叶伯窘然低头,叶清霖愣愣失神。
第五茗亦不明白,隗晎为何要将这个问题,抛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她抿了唇,静静等着隗晎的后话。
片刻,叶清霖瞄了一眼桌上几人,纠结道:“我不知道…”
隗晎沉眸道:“我问你的问题,你需要尽快想清楚。”
“你是叶家现存唯一的血脉,叶同喜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你当心如明镜,万不得已时,你理应站出来,为其做出抉择。”
顿了,他哑然道:“你是他子孙,有绝他路的法子。”
香火断,天魂散。
叶清霖了然他是这意思,松了一口气,叹息道:“多谢老爷提醒,我会的。”
倒是叶伯,神色哀伤。
而第五茗则在心里骂道:狗屁!!
建议的什么狗屁东西!
她第五茗在此,何须做最坏的打算!!
原来,隗晎话外之意,是事情不能顺利解决时,可以从叶清霖这里,斩断这一脉连续命数。
如此来修正。
只是到时候,魂入地府,就不知道送的是何人了…
隗晎一番话,都是站在第五茗的角度,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理性又淡漠。
瞧着这张与凉离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第五茗心底一暗,急忙道:“清霖小兄弟,你不用想那么多,事情到不了那种地步的。”
叶清霖淡淡一笑,颔首不语。
暮色暗沉,秋风凉凉,第五茗想安慰他两句,忽然一名小厮口中告饶,疾步入了他们的棚架。
这人掌了盏油灯放在他们桌上,欠了欠身,便快速退了出去。
由此,她方再张了张口,继续先前未说的话。
谁知声音才吐出半个字,齐府那两坛明香正好燃尽,齐富又阵仗极大地带着小厮走了过来。
天幕无星无月,地上游火,渐渐从那府门处,由数十名家仆,提灯送上。
明光绪满,人影攒动。
第五茗嘴角一抽,话彻底咽进了肚子里。
不仅她看愣了神,叶清霖的注意力亦不在她这方。
连隗晎也顺她视线,抬眼瞧去。
齐富面容带笑,边走边道:“各位道长,齐富领老爷命,在此配合各位寻那滋事厉鬼踪迹,有能者,有想法者,有计谋者,皆可上前使出看家本领。”
“捉到厉鬼之人,齐府必定千金答谢,供奉长生牌。”
与棚架相距一丈,齐富站停,他谦和地对着三方棚架俯了俯身,算是打招呼。
各棚架内的道士,齐齐起身回应,随即便走了过去。
那山羊胡子道士亦在其列。
叶清霖掺扶着叶伯,挤在中间。
都离开了,自然,第五茗和隗晎不好再坐着,隔了两人宽,他们站在那群道士身后。
一刻,齐富招手叫来捧奉香灰的小厮。
见状,那些道士一窝蜂,涌了上去,如饿狼扑食般,用符纸抢了一把香灰。
齐富退在一边,扬声道:“请诸位显本领。”
这话一出,道士四散,瞬间忙碌起来。
烧符的烧符,舞剑的舞剑,喷酒的喷酒,洒鸡血的洒鸡血,画阵的画阵…
光焰不熄,好似那夜间灯会里的杂耍摊子。
然而,此地却因这一月来,断断续续都是这景象,附近竟没有百姓围观。
哪怕是路过的人,也仅仅余光扫一两眼,便拖着东西,朝家中赶路。
睹景生思,被隗晎拉离闹哄哄之地的第五茗,眸子一紧,心叹:真热闹。真冷清。
真是胡闹…
须臾,她自言自语道:“瞧着他们这一套一套的,那十殿阎罗的技艺,确实是老旧了些,不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合该有人打赏几文钱才对啊…”
隗晎淡然一笑,配合道:“哦?”
第五茗伸手,对他索要道:“我没钱,你给我点钱呗。”
隗晎问都没问她要做什么,直接从袖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大把钱,道:“只有这么多了。”
第五茗探头望向那群忙碌的道士,喃喃道:“应该是够了的。”
叮当叮当…
第五茗错开散在她面前的家仆,挤进道长们的圈子里。
扔出两枚铜子,她拍手道:“好!!”
“这个图画得好!!!当赏!!”
“也不知道友从哪里誊抄而来,如此复杂,你能再次临摹,实属难得。”
“哎…小心,这一笔很重要,别画错了。”
紧接着,她又丢了一粒碎银子,鼓掌道:“这鸡血喷得也十分均匀…”
“只是洒在隔壁阵上,会不会不太好啊?道友,你后面注意点呗。”
复而,她向一处火焰里,飞去一张银票,叫好道:“烧这般多符纸,真是够绚丽!”
“道友比我大方啊,不管好的坏的,都愿意烧,够豪迈!!佩服!!!”
那些人埋头苦干,根本没注意到第五茗的动作,又因他们各自嘴中振振有词,让此地变得吵闹不堪,是以没人听清第五茗嘟嘟囔囔观摩他们时,究竟讲了些什么…
反而是齐富,他见第五茗不像是在行法事,欲走上前阻挠,却遭隗晎单手拦停。
于是,齐富不得不隔着近丈余的距离,打断第五茗的举动,大喊道:“道长还请住手。”
第五茗回头扫了他一眼,未搭理一句,继续将剩下几位道友的法事奖赏了一番。
这厢,隗晎也只是静静地拦着,没有说话,或是其他动作,
齐富怕又浪费一次百家香,急忙招呼道:“我们方才见过的,在市集那方,齐府并无恶意,还请公子让开。”
第五茗脚下一顿,回身,速战速决,把手里银钱向后一抛,全洒了出去,正好落在该赏的那几人身旁。
她一边掸走手上的气息,一边呵呵笑走去,应和道:“是啊,我们见过的,你买了很多鱼。”
见第五茗没再继续,齐富收回探出的身子。
他指着空地上忙碌的人,道:“不知,道长刚刚是在做什么呢?”
眼眸半掩,他细细打量着第五茗和隗晎的双手,继而笑眼望着隗晎,道:“你们未拿香灰,想来并不是准备相助我们吧。”
事情办完,第五茗揣起双手,拢起大袖,脚下不急不缓,还未走近,便摇头替隗晎答道:“你说错了,我们会入你齐府。”
齐富状似惊讶,却嘴角含笑道:“哦?”
突然,场地里,一人受所做法事侵害,痛苦惨叫,惊起一阵骚动。
不少人,侧目观望。
第五茗眉头一蹙,摔下袖子,举起手,才发现手中空空。
蓦地放下,她朝齐富边走边喊道:“没多少用的百家香,没多少修为的小道士,你别守着我们了,门前忙碌的这些人,你先尽快去遣散了吧。”
这时,瞥了一眼出事方的山羊胡道士,眼神精明。
相隔做法场地老远,他摸着他下颌的那一戳毛,指挥府前人,大声道:“道友,你们再不抛洒香灰,漏出点真本事,怕是要白忙活了。”
应他话,那些人的动作微微踟蹰,未及思考,似乎也觉得此刻该洒香灰了,便抛出包香灰的符纸,引其炸裂。
尘烟笼罩,几处闪烁刺眼白光,便见灰雾中人影仓皇,呛咳之声不绝于耳。
有通印护身,第五茗并未遭那白光侵害。
她抬起一只衣袖,扫开扑上来的香灰,脚下速度加快,挪回隗晎身边,牵扯下隗晎准备有所动作的手。
与此同时,齐富与其带来的小厮家仆,纷纷向香灰包围之外奔走。
隗晎抬袖,替第五茗遮挡掩埋而来的灰雾,低声道:“茗道长何以要帮他们?”
“吃吃苦头,下一回,应该就不会这么莽撞行事了。”
第五茗道:“他们本就不该被搅合在尸傀之事中,我适才所做,以及不让你出手,都不算是在帮他们。”
隗晎道:“可有受伤?”
第五茗道:“没事。只是这香灰有些呛人。”
啪——
隗晎指尖打出响动,那飞散在半空中的东西,仿佛受了什么压迫,如雨滴落。
半晌,尘烟落尽,齐富怒目盯着那群狼狈至极的“道人”,招来一群家仆,不耐烦道:“请他们离开。”
家仆似乎比那些道长更专业,人人手里拿了一把破阵符缠绕的扫帚,清理足前痕迹,行进走动,直到站至一人身旁。
他们训练有素,一手拖人,一手继续打扫。
齐富再度找上第五茗。
回想方才种种,不敢懈怠,他揖礼道:“劳烦,小的想请问二位,可能在今日探出厉鬼踪迹,入我们齐府?”
第五茗盯着地上的香灰,和那些凌乱的痕迹,淡淡道:“不能。”
转头,她看向与叶清霖站在一起的两三人,敛去笑容,肃穆道:“那边那些,我建议…你可以找他们试试。”
那群人镇定自若,不似这些花架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者区别,齐富自然也不例外。
经第五茗提醒,他心有重石落下,抱手道:“多谢道长指引。”
第五茗从那堆能力不错的道士身上,收回视线,灯火映照下,蓦地面色有些急躁。
思忖片刻,她有离别之意,直言道:“过几日,我们会来的,你不必去寻,在府中等候吧。”
立马,她拉着隗晎离开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隐入街巷。
隗晎亦步亦趋,问道:“是发现什么了吗?为何走得这般急?”
第五茗脚下速度不减,拧眉道:“嗯。”
“齐府聘人觅迹,足足有一月了,虽有不堪之人搅和事,但这其中也不乏有能之士,何以只有那齐促张口而言,他们才会得知叶同喜是否存在呢?”
“叶伯可是说了,在最初,百家香是一日内便能烧足,如此,拿来找一只尸傀的踪迹,当时合该错错有余,而那时,却依然是这种情况。”
踟蹰少顷,她呐呐道:“所以,我猜想,会不会…”
这时,隗晎在旁,与她异口同声道:“叶同喜不在齐府。”
她顿了顿,“嗯”了一声,继续道:“从遇见尸傀,到知晓凉离的前世因,我总觉得,叶同喜的执念,非是鸠占鹊巢之事…”
隗晎道:“生劫生难,一般和事和人都有关。”
“假使叶同喜如你所说,不是因为事,那就只剩另一种可能,是人。”
第五茗点了点头。
他说的,正是她所怀疑的。
倏地,她扫了隗晎一眼,仔细着前方的路。
此时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商铺歇业,光线十分不足,她步子慢慢缓了下来,更多注意力留与身旁人。
她惊道:“你真的只做过一日司命吗?怎么会对命里之事,如此熟稔?”
隗晎喉头耸动,良久,沉声道:“许是做鬼时,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
第五茗不置可否,扬了扬头,道:“你极其聪明,倒是有可能。”
接着,她对于叶同喜的事,分析道:“他不在齐府,又是因凉离会有这一遭遇,我方才兀地想起叶清霖说的二人重逢之事。”
隗晎道:“市集。”
与知者智者商议,实在畅快。
第五茗直接说出刚刚突然离去的目的,道:“趁着夜色,待会儿你施法探探。”
隗晎道:“好。”
按原路返回,走到集市后,二人找了一个相对比较隐秘的角落,隗晎挥出白日里在会仙楼使用过的咒诀。
一会儿,金光夹杂着两缕仙君气息归来。
第五茗认真分辨着隗晎手中的那团东西,呢喃道:“是凉离和甘歌的吗?”
隗晎道:“嗯,是他们的。”
第五茗站直身,眨眨眼,努力在黑夜里寻找,道:“有人?”
隗晎捏碎那团金光,任气息飘回来处,道:“没人。”
第五茗点点头,道:“也对,凉离和甘歌此刻在雷部关着,他们要是有能力脱身,便不会发榜事求他人了。”
二人本想跟着那气息找一找根源地,结果,那两股气息刚跑到河渠上,便四散开了。
第五茗不忧,反而喜道:“还真是这里。”
隗晎颔首道:“嗯,叶同喜应当是被凉离残留的气息吸引到这里。”
说完,他两指点在右眼旁,找了一圈,放下手,道:“没有。”
第五茗摆手道:“无妨。”
“一月了,凉离和甘歌的气息都未散去,多半就是叶同喜集留下来的。”
这句话,也似在安慰她自己。
她肩头一松,问道:“你在这附近可有庙宇?”
隗晎道:“临安郡城隍庙内有我神像,当是有百家香灰。”
才来半日,没想到事情能进展如此顺利,第五茗满意地揣起双手,提步,边走边道:“我们先回会仙楼,明日再来吧。”
隗晎跟在她身后,随手施了一抹金光,照在她脚下,道:“好。”
回到会仙楼,第五茗从埭桡那里得知南泥等人仍还没到,于是,第二日四人照旧兵分两路,埭骰埭桡守在会仙楼内,等人等消息,而她和隗晎则按照昨日夜里的猜想,去城隍庙取百家香灰。
不到午时,二人便拿到了东岳大帝香坛前的香灰。
此刻,市集上的人赶完早市,正准备回家。
第五茗从入河渠路头开始,一点一点,细细铺洒香灰,一炷香时间,河渠水面上,以及那些个船和桥面,与她所站的地面,都有了一层薄薄的灰迹。
人踏无痕,厉行留迹。
市集中,人越来越少,第五茗俯身寻找痕迹的动作,落于人前。
昨日卖她藕尖和莲蓬的渔小娘,站在昨日那卖鱼的小哥船上,笑眼眯眯道:“女道长,我瞧你这样趴着看好几个来回了,你是丢钱了吗?”
第五茗找得专心,没注意到渔小娘是在同她讲话,埋头继续苦干。
那渔小娘也不气,反而是那卖鱼的小哥,瞧第五茗不搭理人,检查完鱼框,吼道:“你这小道士,好好问你话呢!!你…对!就是你,不要看别处,我说的就是你!!!”
耳边嚷嚷,第五茗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便被那卖鱼小哥逮住了。
她心里苦闷:哎…来时应该画几张隐身符的。
转眼瞅了瞅在茶铺檐下喝茶的隗晎,想起刚到时,隗晎本来主动请缨来做这辛苦差事,奈何第五茗拉不下脸,让如今的“上官”替“下官”忙左忙右。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渔小娘一脸春意,回头温柔劝道:“好了好了,你好好的脾气,对女道长生什么气嘛,正好趁着午间,我们也去岸上喝杯茶解渴呗。”
边说,她还边指了指那茶铺。
那小哥瞪了瞪第五茗,又一眼扫到姿态悠然的隗晎,吃醋道:“那公子昨日我就瞧迷了眼,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想去找他喝茶。”
渔小娘一顿,苦笑道:“我不喜欢吝啬的人,他模样长得好也没用。”
那小哥不信,半拉半拥,挟着渔小娘,势要去当面与隗晎较一个高低。
谁知,二人绕过几个人,走至茶桌旁时,那方只剩一盏空空的杯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