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第五茗。”
“你突然到本君这处做什么!”
第五茗翻了一个白眼,道:“贺和殿下这声‘鬼差’可叫得…真!好!听!!”
“自是有事,才要登你这宝殿。”
第十殿之下,地狱火潭,幽焰燃燃,围绕耸立的崖壁隘口,凌乱地搁置着大小不一、形制各异的尸瓮。
封嘴断把的茶壶,贴符敷泥的酒坛,雕龙画凤的玉瓶,普普通通的瓦罐…
应有尽有,似乎是揽尽天下所有样式。
然而,里面装的都是恶魂,或是待消散的“鬼”东西。
幸有醒狮看守此处,无鬼敢作乱。
一刻前,贺和得了消息,第五茗与五斗星君突然到访,他连忙穿好衣服,赶了过来。
五斗星君见礼道:“见过贺和殿下。”
贺和笑容和和,面具下的眼睛闪动,抱手依次问候,道:“五位星君安好啊,不知什么风把你们一起吹来了呢?”
沈青群道:“受帝君所托,护送上君和一众天魂。”
贺和收敛笑容,瞟了眼第五茗,语调变得正经,道:“哦?原来如此。”
“星君们有差事在身,交予天帝文书,便可请便。”
他伸手索要,那五人面色囧囧,不进反退。
沈青群解释道:“任务便是刚刚说的那一件事。”
指了指第五茗和她怀中的尸瓮,他道:“护送他们入阎罗殿。”
“我们几人并无文书交办,亦尚有其他事需去处理,先告辞了。”
贺和点点头,不多问,也不挽留,道:“诸位慢走,上君还在这里,本君就不送了。”
天上和地下的局势太过严峻,非是他不想给这五人行方便,而是眼下的冥界地府祸事不断,他不得不留了心眼,更不敢疏忽了事。
片刻,五位星君,由鬼差引路,走出了第十殿。
贺和轻松了一口气,挥手收掉熊服鬼面,换了一身清爽的袍子,一边走向第五茗,一边盯着她怀中的尸瓮,道:“我这第十殿可没收到消息,也没被告知需要辖制幽魂,上君这带来的是…?”
第五茗道:“文书后补,你可知近期那份榜事?”
贺和点了点头。
她接着道:“这里面装的天魂,便是榜事中所求送入的幽魂。”
贺和站定,“哦”了一声,道:“既然是定好的事,上君直接寻地方放下吧。”
第五茗未动,一只胳膊夹紧尸瓮,另一只手攀上尸瓮盖子,道:“我有一事求…”
她的话刚说一半,贺和立马摆手,拒绝道:“别求,我没什么能力,上君要是有事,去第一殿找贺仁,他可以,我不可以。”
第五茗根本没听他的话,自顾自打开了尸瓮罐子,召唤道:“清霖,出来吧。”
半透明的人魂站定在地上,她盖上盖子,道:“这位是第十殿的主事阎罗,贺和殿下。”
叶清霖清俊面容,明朗一笑,全然不像一个‘死人’,揖礼道:“叶清霖见过贺和殿下。”
贺和本想继续阻止第五茗的话,到嘴边时,因为对面突然出现的鬼影,顿了顿,转而疑问道:“人魂残缺?上君不会是想“求”我给你养病号吧?”
第五茗笑了笑,道:“贺和殿下,果真聪明。”
贺和拒绝道:“不可能。我没那么闲…”
他拿手戳了戳看起来十分易碎的叶清霖,道:“他和我非亲非故,我何以要担着不好的名声,去养一个小孩。”
“还是一个“破”小孩…”
收回手,捻了捻指尖探知到的鬼气,他眉头一皱,嘀咕道:“这至少没了一半的人魂,怎么可能养的回来,即便是养成「人」了,还不知道要废多少天材地宝,谁捡他,谁脑子有病吧…吃力不讨好的。”
闻言,第五茗道:“十殿之中,属你最是仁慈,又属你最是喜欢小孩,我只能带他到你这里来啊。”
贺和捂耳道:“不听不听…”
扫了眼那只尸瓮,他借口道:“上君先去干正事儿吧。”
见他十分不情愿的样子,第五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叶清霖身旁,悄悄耳语了一番,才转身入地狱火潭,去找位置搁置尸瓮。
待她走后,叶清霖双拳紧握,碎步挪动,欺身至贺和跟前,惊得贺和大跳后退。
贺和道:“你…你这小鬼,不安安分分站着,靠近我做什么?”
“别以为你有两分姿色,就想迷惑我,你…你不够格哈。”
“乖乖待着,等上君回来,便领你去别处。”
叶清霖站了片刻,在眼眶里挤出几滴泪水后,仰头望他,可怜兮兮道:“殿下…殿下说的对,我没有资格。”
“我都没有来世了,怎么能够祈盼匍匐于殿下身前…”
贺和心一软,上前半步,安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上君带你来地府,她自是有办法的,你这样…”
叶清霖颔首,一边撩袖擦拭干干的眼眶,一边漏出腕心上的火纹,道:“殿下,我真有机会吗?”
那火纹太过刺目,眼前人的模样,霎时与贺和脑中的一个身影重叠。
他握住叶清霖小臂,指着叶清霖腕心火纹,目光紧紧地一寸又一寸,打量起叶清霖的容貌,沉声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叶清霖哽咽道:“烧香所留印记。”
贺和道:“你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另一半人魂呢?”
终于,他问出了叶清霖一直等待的这一问。
至于故意漏出火纹,昂首以面容吸引贺和的注意,便是按照第五茗离开前的叮咛所行。
凄凄楚楚,乞怜摇尾。
可能是情之所动,他越讲越伤心,越哭越大声,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索抱住对面人的一只胳膊。
贺和亦是带入了进去,弯腰垂身,神情动容。
他另一手替叶清霖抚背顺气,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只是没想到,齐凌云居然是你先祖,这血香竟又烧到了你身上。”
他面上,有一丝自责,落在外人眼中,便有些分不清,他是为方才说的一番话后悔,还是在为其他什么事感慨。
不过,两人的距离,却是比刚见面亲近了不少,全然不像是初识的陌生人,反而有老友重逢的熟稔。
叶清霖哽咽道:“我知道我魂体不全,什么都做不了,会拖殿下后退…”
贺和道:“谁说你是累赘了。”
叶清霖道:“我会小心翼翼躲着,不会败坏殿下名声,不会沾攀殿下,亦不会向殿下索求更多。”
贺和道:“本君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你又不是嫁娶做小,躲着做什么!”
叶清霖道:“殿下不愿意收留我,我会找一个角落…”
贺和震喝道:“我没说我不愿意。”
他安抚着怀中人,温柔哄道:“叶清霖你听好了,本君是愿意的。”
“本君不仅要收养你,还要把你养大,养好!!”
“让你,比之你先祖有过的时日,活得更好。不会置你于险境,不会将你带入万劫不复之境,至少…不会在这个世上消失。”
“本君存世几何,你便得几何。”
一语话,叶清霖听得稀里糊涂。
他总觉得,这些都好似不是说给他听的。
但他抱住的那只胳膊,却是实实在在存于他怀中,他耳边的声音,也是砰砰地直击他脑海,让他不得不信。
这些都是真的…
突然,地狱火潭那方,传来一阵掌声。
不多时,第五茗边走边道:“恭喜恭喜。”
“我就说贺和殿下心仁,还喜欢小孩吧。清霖,快快谢过贺和殿下。”
贺和一怔,反应过来,他着道了。
一时心软,怕是又惹上了麻烦事…
与此同时,叶清霖猛地冲起身,双手圈住贺和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道:“谢谢殿下,我未曾想过,也有一日能幸运至此,得遇殿下垂怜。”
忽而,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再度擦了擦眼眶,与躬身的贺和对视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会安分守己,不给殿下招惹麻烦。”
贺和心头一震。
对面的眼睛虽虚而不实,却比天上繁星还要闪亮。
他好久没去地上了…
这好东西倒是一贯地让人心喜。
直起身,他整理着被叶清霖蹭乱的衣襟,自说自话道:“你本就麻烦,不可能会有其他更麻烦的事了。”
音量不大,离他最近的叶清霖和第五茗,听得是一清二楚。
驻守在周围的鬼差,却是听不见的。
不过,他们瞥见有哭有闹,有说有笑的三人,一人神态依旧,一人小脚滞退,一人眉头紧拧。
然后,这景象在他们眨眼之间,就变了一个样。
那神态依旧的人,暗爽得意。
那小脚滞退的人,向前扑进。
那眉头紧拧的人,畅怀舒心。
至此以后,第十殿阎罗身旁,莫名其妙多了一名残缺小鬼。
往后不久,这小鬼更成了第十殿的“小祖宗”,日日跟随阎罗进出,受冥界庇护,时不时还要用稀世之珍喂养。
第五茗的拿捏鬼心计策,终是奏效了。
叶清霖的事,就这般给办妥了。
第五茗兴高采烈地吹着口哨往回走,路上不知怎么地,一道身影跌跌撞撞,撞上了她,滚倒在她面前。
衣着华丽,姿势诡异。
来回荡了两个半圈,人才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地上。
第五茗回头看去,瞧清地上人的模样,她震惊道:“风有情!!”
来不及细想是发生了何事,她连忙清散围观而上的小鬼,唤了声“爻仁”,抛出符纸,瞬时隐匿了地上人的身影。
护住风有情的脸面后,她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脚尖轻触对方鞋底,她心慌道:“喂…喂,风…风有情,你别耍无赖啊,是你自己莽里莽撞,撞了我,自己倒在地上的,你怎么就躺地上不动了啊…我很冤枉的…”
地上人没有反应。
见状,第五茗紧张抵走至风有情胸口旁蹲了下来。
伸出一指,戳动风有情脑袋,逼迫对方面向她。
眼睛溜圆瞪大,鼻翼起伏,胸膛震动。
第五茗拍着胸口,大喘气,道:“活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撞死你了…”
须臾,她探上风有情腕上脉搏。
虽不懂岐黄,但神格未出碎痕,指尖触感,脉搏震动强烈,让她不得不感叹道:“好身体。脉象平稳,神格健硕,一点伤都没有。”
收回手,她继续嘟囔道:“也是,小鬼撞仙君,怎么论,合该是小鬼有事。”
说罢,她给自己把了一个脉。
死气沉沉,幸好力道聊胜于无。
她复而再度看向风有情,瞧着那双大大的眸子,呐呐道:“你难道是中邪了?”
尚未分辨出结果,地上的人猛地闭上了眼,猛地双拳紧握,猛地又睁开了眼,猛地站了起来…
猛地,连一个招呼都不打,掐了一个瞬息诀,当着第五茗的面,冲破隐身符,消失了。
第五茗跳起身,上指,骂道:“忘恩负义!!!”
“我好心好意帮了你,好歹要说一句谢谢吧,过分!!!”
隐身符破,许多小鬼探头看来,她泼辣无礼的模样,全漏了个一干二净。
“咦…这是那做鬼差的上君吧,听说以前也是一位仙君来着,怎么作态如此小气。”
“哼!这还小气,你是不知道她过往如何折磨鬼差大人们的…”
“说来听听?”
“来不及细聊了,我得先去同鬼差大人讲讲今日所见,免得待会儿他们撞见上君了,要遭大霉。”
议论纷纷,第五茗完全不受小鬼们的话影响。
她回过神,正想入通冥牌,询问一番风有情方才出没在何处,遇见了何事…
结果,话没问出口,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倒是在通冥牌内听了一箩筐。
如此风气,好像根本不可能问出正事。
于是,她只好安安静静的入通冥牌,又安安静静地退了出来。甚至包括那把鬼火,她都是烧得、熄得,安安静静。
站在原地,第五茗仔细回忆着被撞那一刻,风有情所奔来地方向。
闭着眼睛,转了一圈,倏地,她朝一面停了下来。
睁开眼,盯着此条小鬼‘一去不回’的路,她蹙眉道:“奈何桥??”
雨无伤!!!
第五茗焦急地一会儿小跑,一会儿疾走,绕过上路投胎的小鬼,和一旁维护的鬼差,直奔路尽头深处的那一口大锅。
人未到,鬼身越来越多,行动越发艰难,她边找空隙向前,边大喊道:“雨无伤?雨无伤!!”
一道雄厚的声音,穿过鬼群,回应道:“谁啊,怎能直呼孟婆大人的名字!!”
第五茗道:“我!是我…”
迟疑了一瞬,她报上名号道:“鬼差第五茗。”
那声音一顿,立即积极道:“上君,你怎么来了?”
须臾,几道碎碎的声音,接踵而至,“让开让开,给上君让一条路。”
“你说你们,都说了,这会儿喝不到汤,让你们退后一点,怎么都挤上来了。”
“那仙君也真是的,反正都把孟婆大人救上来了,为什么不把孟婆大人叫醒了再走…”
“算了算了,上君来了,她肯定有法子。”
“让开!让开!!想早些投胎,就给本官让一条路出来。”
此话一出,登时出现了条一人宽的鬼墙道。
一名雄壮的鬼差迎了上来,为第五茗开路。
这鬼差道:“上君,得亏你来了,不然奈何桥今日又得出事。”
穿过鬼墙,第五茗方才看清,奈何桥下的大锅,孟婆汤满满当当,大铜勺像只小船,浮荡在汤面,旁边却空无一人。
两名鬼差把守在桥口,阻拦小鬼前行,剩余的几名鬼差,都围在忘川河岸的一处。
她心道:难怪此地堵起来了…
没一只鬼干正事,这不废了嘛。
这时,那堆鬼差,都朝她招着手,无头苍蝇般,脚下乱动时,让她瞧见了地上躺着的人。
一名鬼差感慨道:“终于来人了。”
第五茗长叹一口气,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名鬼差道:“一位仙君突然闯进奈何桥,孟婆大人与那位仙君推搡了一阵,突然,孟婆大人就跳进了忘川河里,那仙君跟着也跳了下去。”
一名女鬼差,回忆细节道:“一瞬,仙君救起了孟婆大人,可孟婆大人从落水,再到上岸,便昏睡了,一直未醒。”
“倒是那位仙君,模样像没魂的小鬼,满面哀恸,猛拍脑袋,守着孟婆大人瞧了一会儿,嘴里念叨着“忘了,禁制,天帝…忘了什么…禁制,让忘掉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磕磕绊绊,独自跑走了。”
另一名鬼差笑道:“说来真有意思,仙君们惯常不都喜欢飞来飞去嘛,这位仙君来时也用飞的,回去的时候,倒犹如一个人了,那两步,比我活着时,跑得还有力…”
好家伙!
第五茗一字未问,这三名鬼差就把她原本打算一探究竟的事,全给讲明白了。
瞟了一眼四周,她心想:这情况,和上次一样吧?
…
他们怎么会仍不知变通呢!
不过这一回,她一人独来,没闲心再理骂他们,直接吩咐道:“你,你…还有你,你们去无火炉鼎旁,分汤。”
随即,她又指了指其他几人,道:“你们几人,去维护秩序,监督小鬼饮汤。切勿误放有记忆者过桥。”
这几名鬼差,不哼不哈,听命道:“是。”
思忖片刻,第五茗在众人离开前,语重心长道:“诸位哥哥姐姐,鬼心亦是心,虽然你们的比之阴差尚未长全,但咱们留在此处,当尽一份心,多想一点,多学一点。”
“时有变化,你们用心瞧一瞧,用心思虑一番,哪怕心不全,亦够用了。如此,奈何桥也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啊。”
这几名鬼差,蒙头蒙脑,道:“是。”
听那语气,多半是没听懂几分。
第五茗不甘道:“雨无伤无知无感无情绪,尚懂事事需灵活,你们不比她差的…”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鼓舞,他们振奋道:“上君放心,我们会的,以后定不比孟婆大人差劲儿!!”
说完,几人按照她的安排,分头干事。
这一次,分与雨无伤差使的这几只鬼差,也算是憨厚老实,勤快能干,没一会儿,小鬼排的队伍,就利索地动了起来。
此地安稳,第五茗放下心,三下五除二,背起雨无伤,唤了“爻仁”,掏出一张瞬息符,带着了雨无伤,回到了屋舍。
再唤一声“爻壬”,她掏出新生水,给雨无伤灌了半瓶。
没耽误多久,便把人给“喂”醒了。
雨无伤迷蒙道:“上君。”
第五茗摇了摇玉瓶,心疼地道:“你醒了?”
雨无伤半撑身子,左看看右看看,道:“我…又跳河洗脑了?”
第五茗点点头。
雨无伤转动脑袋,须臾,道:“上君,你别为我难受,我这回不疼,也没有什么感觉…”
第五茗收捡好玉瓶,抬起头,道:“谁心疼你了,我是心疼我自己,刚得的新生水,你一口气,喝掉了我半瓶。”
半晌,雨无伤堆出一脸震惊的表情,道:“啊?对不起,我后面会还你的。”
第五茗问道:“可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雨无伤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今日熬好汤后,我巡场至奈何桥上…对了,那仙君突然来找我,问我…问我…忘了。”
“许是问了些我不该知道的事,争执了两句,我就跳河了。”
沉吟少时,她蹙眉道:“此次在河里的记忆,我好像留下了一些…”
第五茗拧眉道:“忘川河水下,你们发生何事了?”
雨无伤拍了拍脑袋,道:“我好像…劝他不要救我,我好像…让他…让他…”
第五茗急迫道:“你叫他干什么了?”
雷部将帅风有情,最在意的便是天界颜面。
回想起路口那丢了魂,一点不顾及自身体面的人影,她不由得生出一阵寒颤。
何事,能让一任天神,心不定神,狼狈失措…
委实不太好猜。
这好比在探神命门,而她,即将知晓风有情的弱点。
雨无伤道:“我好像让他,和我一起去死。”
第五茗额角抽搐,木木地道:“就…就这样?”
雨无伤顿了顿,忆述道:“我不知道…上君又不是不知道,每次跳河,脑子里进了水,与他相关的事,都会洗得干干净净。”
“这回有点碎片在脑海里闪过,我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真的…”
第五茗张口结舌,转瞬,自我开解,呐呐道:“多半是风有情脑子也进水了。”
眼见雨无伤无碍,该问的都问清了,她算了算时辰,紧着与隗晎分别的时间,赶紧往回赶路。
前脚刚走出左腿子街口,突如其来,她大袖一紧,一股力道,将她拽到了路旁石隘,掩住身影。
这是在地府,通印未有反应,说明此举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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