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被送回家。警察把我带到了另一栋楼，比之前的拘留所更豪华，也更压抑。房间很大，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墙上挂着抽象画，色彩鲜艳得刺眼，但窗户上装着厚厚的防弹玻璃，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却感觉像被关在笼子里。门是沉重的合金材质，上面有个小小的观察窗，像监狱的门。
戴金丝眼镜的王医生送来了晚餐，牛排、意面、水果沙拉，丰盛得不像给犯人吃的。牛排煎得恰到好处，表面焦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意面淋着番茄汁，红得像血，水果沙拉五颜六色的，看着很有食欲。"周船，尝尝这个。" 她把刀叉递给我，刀叉是银色的，擦得锃亮，"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我没接，看着那些食物，胃里一阵恶心。这些精致的食物，像裹着糖衣的毒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帮你。" 王医生在我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态优雅，"帮你变得更强，更完美。"
"用那些针管和药物？" 我冷笑，声音里充满了嘲讽，"把我们当成小白鼠一样试验？"
她的表情严肃起来，像戴了副面具："那不是普通的药物，是能让人类进化的催化剂。"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按钮。墙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着复杂的基因序列图，弯弯曲曲的线条像缠绕的蛇。
"你母亲叫林婉清。" 她指着其中一段序列，那一段的线条格外清晰，"二十年前，她参与了我们的转基因人类计划。"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年轻的女人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抱着婴儿站在实验室里，笑容灿烂，像朵盛开的花。那个女人有和我一样的眼睛和嘴角，只是她的眼神更温柔，更坚定。而她怀里的婴儿，右耳后有个月牙形的胎记 —— 和我的一模一样，像个小小的月亮。
"我妈妈？" 我的声音有点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关于妈妈的记忆很模糊，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说是生病死的，具体是什么病，他没说，只是每次提起都很伤心，眼圈红红的。我只记得她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是的。" 王医生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她是这个计划的核心研究员，也是第一个志愿者。她把自己的基因和某种特殊基因结合，生下了你。"
"特殊基因？" 我不解，这个词听起来很陌生。
"一种来自深海生物的基因，具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 王医生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我们花了二十年时间，失败了无数次，只有你，成功继承了这种基因，并且没有任何排异反应。"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上面是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你看，这是你的体检报告。你的细胞再生速度是普通人的十倍，肌肉密度是常人的三倍，甚至连视力和听力都远超常人。上周你躲在消毒室，我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不超过三十分贝，你却能听得一清二楚，对不对？"
我愣住了。确实，我不仅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还能分辨出走廊里不同人的脚步声，甚至能听见隔壁房间细微的动静。当时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似乎从很小的时候起，我的感官就比别人敏锐得多 —— 能在嘈杂的人群中听见弟弟微弱的呼救，能在漆黑的夜里看清墙上的蚊子，跑步也比别的同学快，跳得也高。
"所以你们就把我关在这里，抽我的血，给我打针？"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我清醒了些，"就因为我有这种基因？"
"我们是在研究你，保护你。" 王医生说，语气很认真，像在给学生讲课，"这种基因很不稳定，需要特殊的环境才能控制。你之前逃跑的时候，是不是感觉身体里有股奇怪的力量？既兴奋又害怕？"
我想起推开铁门时的轻松，想起躲避警卫时的敏捷，确实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像有股力量在推着我前进："那又怎么样？"
"那是基因在觉醒。" 王医生说，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像教徒在谈论自己的信仰，"如果不加以控制，你可能会像之前那些失败品一样，身体崩溃而亡。"
"就像芳姐？" 我问，声音冰冷。
王医生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是的。她的身体无法承受基因的改造，排异反应会逐渐侵蚀她的器官，最后..."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所以你们就把她处理掉？" 我的声音冰冷得像冰，"像处理垃圾一样？"
"这是必要的牺牲。" 王医生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了人类的进化，总会有牺牲。"
"把别人的生命当成牺牲，你们不觉得残忍吗？" 我站起身，电子镣铐突然收紧，勒得手腕生疼，但我感觉不到，因为心里的愤怒更疼，"这不是进化，是犯罪！是屠杀！"
"看来你还没明白自己的价值。" 王医生摇摇头，按下墙上的按钮，墙壁缓缓合上，遮住了那些刺眼的图表，"没关系，时间会让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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