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淮,许久不见了。”见二人远走,那人便开口道。
地上开了一道阵,殷红诡谲。
那玄衣人,依旧安睡棺中。
“画地为阵……”
随后只听“咻”地一声,他的脸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也因此而出了血。他看向那口棺,傅秋淮竟睁开了眸来。
而方才划到他的脸的,居然是那一朵野花。
“装死么?”他是笑着将话说出口的,但是看傅秋淮醒来,他却拿这个人没辙了。他的修为其实不可能会比傅秋淮高。
“今日就不陪你玩了,下次见,我会成功的。”
他丢下这句话,只余下玄衣一人待在原地。很快,唇角便挂上了一抹红色。
方才,强行带着公冶止出来,确实算不上好受。
他还坐在棺中,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划下。顺便将那一抹红给洗了干净。
季声澜带着公冶止寻到了一家客栈,将房钱付了之后便转身出门。
“季前辈。”
公冶止还是第一次这样子唤他,往前他可都是直接叫名的。
“少主在此地等我,总不能看着他被那个人带走。”季声澜沉着脸,身上的衣物都没有管。
“你知道那个与你搭话的傅秋淮是假的?”公冶止还以为只有自己认出来了。
“对。”
正在他要出门时,那人便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来了。”
公冶止盯着来人,愈看愈发清晰。直到他看见了那人手上熟悉的疤,他才像是松了口气。
“是傅秋淮。”公冶止对季声澜道。
直至那个玄衣走到他们的跟前,季声澜也才点点头。这个确实是本尊,不过既然他季声澜来了,傅秋淮就算是不被那人带走,也完全可以不回来。
这样不就能顺理成章地离开月衡了吗?
三人到客栈内换了干衣,因为刚好只剩下两间。季声澜干脆就独占了一间,还说二人本就一同下山,如今住在同一间也无伤大雅。
反正他找到那株草药便要回月衡的。
至于这二人,他们要玩…要走到什么时候,那便是他们的事儿了。
经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经暗下。雨未歇。
傅秋淮临窗坐下,手中提着酒壶。似乎还在想今日见的那个人,他丢出野花的那一瞬间,却也察觉到了那朵花的熟悉。
就像是记忆中已经尘封许久的东西。他无法去捉住,如今唯有借酒解愁。
公冶止从外头端了些饭菜进来,想着傅秋淮这一日都没有吃东西,也是到后厨去叫的。而除了饭菜,还有一壶酒。
他自方才出门时就见傅秋淮在喝着。
“欸。吃饭了。”
按理说公冶止应当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可此番下山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傅秋淮回头,看着他:“虽然你人看着不讨喜,但也还挺会关心人的。”
“我很差?”公冶止看着他。
“印象。”傅秋淮又闷了一口酒,很烈。不过,他喜欢。
若能醉于其间,也算得上好事。
一直清醒着的话,想起什么来太痛了。
“还真是对不起。”他撇过头去,确实是自己的错。看傅秋淮喝这么多,他还是将自己端来的那一壶酒给带了出去。
今夜与他一同睡,倒不如问一下客栈的掌柜有没有什么能应付的地儿好了。
夜深时,傅秋淮终于想起了要歇。可是他找遍了那间房都不见公冶止。
“又上哪儿去了。”
因为确实醉,所以他也没找多久。倒下便直接睡了。
这一觉便到了天亮,他睁开眸的那一瞬,便在想公冶止。昨夜……那个人昨夜都没有回来么?
许是去了季声澜那儿。罢了,也不多管他。
近午时,季声澜便从外边推门进来了。
季声澜:“少主呢?”
傅秋淮:“少主呢?”
二人的话几近是同时说出的,公冶止也在他们问完话后,出现在了季声澜的身后。
“真早。”公冶止乐呵道。
昨夜看来是睡了个好觉。以至于他都没察觉出哪儿不对。
“少主,你昨夜去哪儿了。”
季声澜问的,傅秋淮就只是坐在那儿。似乎也在等公冶止说什么吧。
昨夜公冶止有没有回来,其实他也算清楚。若不是去季声澜那儿,他又会去哪儿。
“我……我昨夜,一直在这儿睡啊。只是方才觉得饿,所以才……”
“既然少主这么说了,便是无事。”傅秋淮捞起一旁是酒壶。
季声澜随手抓起了一块东西扔了过去,将那酒壶给打掉了。
“昨日回来喝了这么多,今日还喝。”
傅秋淮看了他一眼,谁知他竟将公冶止给打发走了。
“宗主传了话来,看来我得快些回月衡了。”
“你回月衡?”傅秋淮道。
又去捡起适才落地即碎的酒壶。
季声澜关上了门,看着他手上那一道还算深的咬痕:“对啊。难不成你想让我带着少主?”
傅秋淮抬头看向他,想开口却想不到要说什么。
只是在将碎片捡起来的时候,季声澜又看见了一壶酒好好地摆在傅秋淮的身后。
“不会吧。我除了炼药,可就什么都不会了。”他说话的时候,傅秋淮又闷了一口酒。他皱眉,随后道:“倒是你,明明可以趁此机离开少主和月衡,为什么。”
为什么方才不顺带用假死药骗公冶止。
“总不能对宗主食言。”
“你成日醉酒,我看是少不了少主顾着吧。”他笑笑。
最后还是让他喝上酒了。真是的。
“你说公冶止么?我还没醉到连事都记不起来。”
至于他昨夜去了哪儿,其实傅秋淮也不想猜。总之不会与他有关,更不是他将公冶止赶出去的。
“话说昨日那人,你认识么?”
“不知。”
若说还有什么奇怪之处,便是那一朵野花。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记忆中赠花的少年,早就死了。
更不可能会用那种邪门的大阵。
“少喝些吧,我先回月衡。外头还下着雨,少主年纪尚幼,你可别带着他乱走。”季声澜说罢,转身开门。
谁知公冶止杵在门外,还……
季声澜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便走下了客栈的梯,公冶止看着他,不知这人是怎么了。
“嗯。”傅秋淮还是闷了一口。
就像是故意等着季声澜走了才应的。
“我给你买了酒。”公冶止提着一壶酒,傅秋淮昨日自那坟地回来就这样了。以至于那位姓齐的老婆婆家他们都没再回去。
就比如,这并不是傅秋淮害的人…他很想对这镇上的所有人说。
傅秋淮却没有此意,见他提了壶酒来,有一瞬的愣神。他没有想到公冶止还会做这些,虽然喝这么多酒算不上好。
“你不是有一把扇子,那把扇子叫什么。”公冶止将酒提进来。
“什么扇子?”傅秋淮问道。
他也不记得。
“就是你带我从那个怪梦出来时,那一把折扇啊。”公冶止提着酒的手一僵,莫不是他不记得?
“惊霜?”
他想起来了,自己的剑原本是把扇子变的。要不是公冶止问起,他还得想许久。
这是他师父带着他四处寻的,还算顺手的一件法宝。另外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像绳子一样的东西。
没多大用处,只是捆着人没法用术法解开便是。
而且他好像记得自己试过了。就算是他自己被捆住了,也挣不脱。
……
“惊霜?”公冶止重复道。
那样一把小扇子,他还没见傅秋淮用过呢。
正想开口问什么,却像被傅秋淮看穿了一样。
“惊霜没什么大用处,够我防身罢了。”
还有一个用处,便是镇鬼魂。任何亡灵,只对他避而远之。或许心念之人便是被自己在睡梦间触到了。
故而连个梦都不肯托给自己吧。
若是那样,他变了主意。
“公冶止。若日后我不与你一同回到月衡,你记得自己走回去。”公冶止那一壶酒他还没喝,不过,好像已经没这么想喝了。
公冶止不明所以,他又想到了什么?
就算是不同自己一块回月衡,那也无人在意。没有了傅秋淮,他公冶止走的路一定都是平的,就算连块绊脚的小石子都不会有。
下山来连生两件事,都是因为傅秋淮才惹上的。
“那样最好。”
公冶止看他那一副似醉不醉的模样,开始后悔为何要去给他买酒。大概……是想要喝死他吧。
然后,然后做什么呢?
他还没想到。
只是气急地离开,到隔壁原本是季声澜所住的那一间。能听见的是外头雨声淅沥,而后觉,自己在气什么。
傅秋淮嘛,奇怪点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雨停了,便走吧。”他打开窗,小声道了句。
“嗯。”
是傅秋淮的声,他……
公冶止往那边瞧去,傅秋淮的窗果然是开着的。也难怪会听到自己的话。
“方才为何要这么说。”因为二人的窗靠得还算近,公冶止应当能听得清他说的话。不过,他的意思,大概与公冶止想得不一样。
雨势略有些大,天间早已满布乌云。
“少主年纪不大,也不好懂。”
奇怪的是,公冶止居然真听清了。傅秋淮还是将窗给关上了。
公冶止听到了声,缄默片刻,转身便倒在了榻上。可是一闭眼,想到的都是傅秋淮这个人,还有他方才说的话。
既然这样,他为何还要赖在这儿。不对,这个镇子,可能就是傅秋淮的家。那个婆婆乃至那口棺材里的“傅秋淮”……
他猛然一惊,睁开眼来。好一个胡思乱想,他不去说书都可惜了。
不过……
他敲了敲隔着两人的那道墙……与其说是墙不如说是块木板。傅秋淮闻声,只是盯紧了那个位置,攥了攥拳。
这种感觉,同那时,二人被卷进了那一场幻境一样。
明知若梦般,明知同样被卷进去的只有公冶止。他还能抱有那样如同幻觉一样的想法。
公冶止还在敲着,只是没敲多久便睡下了。看来昨夜也不算能凑合,还好季声澜今日走了,他也能安睡会儿。
不出意外,那雨一日都没有停歇。
公冶止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倒不知是天上乌云遮了日,还是如今已经入了夜。
他走下了客栈的梯,因为觉得饿了便让店小二给上了些菜。差些吃完时才瞧出,原本一直倒在隔壁桌上的是傅秋淮么?
他抽了抽嘴角。
好一个醉鬼。真不明白他爹为什么要捡这样的一个人回月衡来,钱都不够给他买酒的吧。
他最后站在那玄衣身旁,本来想要拖着他回房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他哪里有这样的力气?而且,就算是将傅秋淮丢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想完,他点点头。随后慢悠悠地走上了楼。
回到房中,他原本还想睡下,却已经睡不着了。辗转间,他直接坐起来,带着一脸烦躁地打开了房门。
往下边瞧去,傅秋淮还睡在那儿。
外头还有雨声不歇,罢了,他还是回房里歇着吧。没准那傅秋淮就自己爬上来了呢?也说不准。
在榻上转了许久,终于又磨出了睡意。昏昏沉沉间,似还听到外头一声雷响。
接着好像有房门被打开的声,他没多在意。直接就睡了下去。
再醒时,他好像摸到了一个人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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