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笼罩着浔阳城,为这座城池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这是他们抵达浔阳城的第三天。
知府府邸气派非凡,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薄雾尚未散尽,知府后花园,却已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安王一袭月白色练功服,衣袂翻飞,手中长剑如游龙般灵动,剑招大开大合,气势磅礴。
清风则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束带紧勒,显得身姿矫健。他手中长剑如灵蛇吐信,招招紧逼,剑招灵活多变。
安王一剑横扫,剑锋带起一阵劲风,直逼清风腰间。
清风脚下轻点,身形闪动,险险避开,同时手中长剑反刺。
安王眼神一凛,头微微侧偏,剑尖擦着耳边而过,他趁势一剑下劈,剑刃砍向清风肩头。
清风不慌不忙,沉腰立马,手中长剑竖起, “当” 的一声,架住安王的剑。两剑相交,擦出点点火花,两人各自运力,僵持不下。
安王忽然一笑,撤剑回身,清风也顺势收剑,两人相对而立,呼吸平稳,气息未乱。
“看来这一路没白练,你的剑法愈发精进了。” 安王赞许道。
清风有点得意,也有点不好意思,呵呵笑着挠了挠头。
安王把剑扔给清风,转身向书房走去,清风紧随其后。
“她这几天都没出门?”安王走着走着突然开口。
清风一下被问懵了,咯噔一下才反应过来殿下是在问陆姑娘,忙回道:“是,未曾出门。”
安王:“你派人搜罗些医书给她送去。”
清风:“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办。”
安王:“等等,也再搜罗些姑娘家爱看的坊间话本子。”
清风笑了,殿下这是打算投其所好啊。
瞧见殿下投来凉飕飕的眼神,清风马上收住笑容,道了声:“是,殿下。”然后一溜烟跑了。
安王换了一身深蓝色锦袍,端坐在书房的案桌后,眉头微皱,认真审阅着公文。
自从到了这浔阳城,他便整日忙于处理政务,这几日陆陆续续见了不少大小官员,也派人暗访了一些百姓,了解民生问题,这浔阳官场水很深,想把事情查清楚,得费些功夫。
陆悠然被知府大人安排住在侧院的一处幽静小院里,小院四周种满了竹子,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倒是个清幽的所在。
前两天,清风送来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是安王让她出去逛逛,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嗯....别的不说,这安王出手还是挺大方的,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医馆小半年的收入。
银票陆悠然收下了,不收白不收。但她也没出门逛,她好像没什么需要买的,她活在这世上,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恨不得隐身才好。
她每天就是坐在这小院的秋千上,晒晒太阳,看看书,困了便睡一觉。
知府里的丫鬟会按时送来精致可口的一日三餐,每餐不重样。
偶尔知府夫人还特意过来跟她套近乎,但发现陆悠然一问三不知后,便也识趣不来了。
虽不在山中,但陆悠然却有种山中不知岁月的感觉,一天的时辰一晃就过去了。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陆悠然坐在桌前,微微倾身,借着摇曳的烛光,慢慢翻阅着手中的医书,不时提笔在书页的空白处写下自己的见解和疑问。
清风今天给她送来了几本世间医家珍藏的医书,还有一堆坊间话本子。
她觉得清风这小伙子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难怪能成为安王的随从。
陆悠然身着一袭白色中衣,外披一件薄衫,乌发随意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用一支木簪固定住,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更添几分柔美。
窗外,夜色渐深,虫鸣声渐渐响起,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安王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身影,抬手正想敲门却停下了,直接推开了门。
瞧见安王突然推门进来,陆悠然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殿下怎么不敲门?”
安王一脸气定神闲地关上门,径直走到屋内的小桌前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本王要是敲门,你估计就马上易上容了吧,多麻烦,反正本王又不是没见过。”
陆悠然有点无语,这位殿下大晚上的跑到自己房间,竟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妥。
安王看见陆悠然一脸又惊又恼的样子突然有点好笑。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陆悠然的脸,许是常年易容的原因,她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宛如初雪般纯净。
她的五官精致而秀美,宛如精心雕琢的瓷器,虽未施粉黛,依然叫人挪不开眼。
尤其是那点翠般的眸子,明亮而清澈,宛如秋水,眼眸中倒映着烛光。
安王柔声开口:“你放心,这个院子外面本王有安排暗卫守着,除了本王,其他闲杂人等进不来。”
陆悠然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客客气气道:“多谢殿下费心。”
安王见她坐下,把桌上食盒推到她面前,轻声道:“这是浔阳城最受欢迎的点心铺子做的点心,打开尝尝。”
陆悠然见状,也没跟他客气,抬手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摆着十多样小点心,用青花小碟装着,每个都小巧玲珑,精致得仿若艺术品。
有形似海棠花的酥饼,花瓣层层叠叠,酥皮烤至金黄,边缘微微泛着焦糖色,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渣;
有晶莹剔透的水晶糕,能隐隐瞧见里面包裹着的蜜豆,像是嵌了颗颗红宝石;
还有形似莲蓬的小酥,顶端点缀着几粒绿色糖珠,仿若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栩栩如生。
陆悠然捻起一块海棠酥,轻轻咬了一口。
先是酥皮的松脆,随后便是内里豆沙馅的绵软,甜而不腻,豆沙的细腻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豆香,恰到好处的甜味仿佛瞬间驱散了夜读的疲惫。
她又尝了口水晶糕,冰冰凉凉、软软糯糯的口感瞬间在口腔散开,蜜豆的清甜与外层薄皮的米香交织在一起,让人回味无穷。
安王含笑看着陆悠然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还顺手给她倒了杯茶推过去。
陆悠然端起茶喝了一口,看见安王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她轻轻放下茶杯,抬起头,对着安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声道:“点心很好,多谢殿下。”
那一刻,烛光摇曳,陆悠然的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明媚,驱散了安王心中这几日被政事烦扰的所有阴霾。
他的心微微一动,仿佛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触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安王轻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喜欢便好,京城里的点心师傅更多,之后本王再慢慢带你尝。”
安王走后,陆悠然回到书桌前,眼前这书却是看不进去了。
她回想着近日的种种,觉得安王好像对她好过头了,那他图她什么呢?
图她帮太子妃解毒吗?
那也用不着半夜亲自给她送点心吧。她既答应了他去解毒,自然会信守承诺。
图她这张脸?
或许吧......
他刚刚故意不敲门进来,摆明了是不给她易容的时间,他盯着她脸看时,陆悠然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艳。
陆悠然对自己这张脸是自信的。
师傅跟她说过,母后是云舒国第一美人,而她和她母后长得极像。
其实云舒国离清溪城相隔万里,就算陆悠然不易容,也不一定会被云舒国的人发现,这并不是师傅最担心的事。
他更担心的是,陆悠然这张脸会招来权贵争抢,而他只是个小小大夫,无权无势,恐怕护不住陆悠然,让她受委屈。
在陆悠然的心里,安王的形象是复杂的。
大部分时候,他矜贵傲气,气定神闲,好像一切都永远在他掌握之中,睥睨众生。
面对危险,他杀伐果断,有势不可挡的锐气,让人寒意凛然。
但偶尔与他独处时,陆悠然竟觉得安王十分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殿下架子。
陆悠然此刻有点茫然,甚至有点烦闷,倘若安王真图她这张脸,她又该如何?
抵死不从?
还是委身于他,跟他未来的妻妾们明争暗斗?
她看过很多话本子,男女之间的这些腻腻歪歪,她多少懂一些,但她从来都觉得那些事情离她很遥远,那都是别人的故事。
她一直想着等挣够了钱,就给小芷备份嫁妆,找个靠谱的人嫁了,然后她带着师傅找一山清水秀之地隐居。
待师傅百年之后,她或许隐居,或许到处走走停停,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现在安王还指望着她解毒,在她给太子妃解毒之前,他肯定会有所顾忌,不至于强迫自己。
至于解毒之后,如果安王真强迫自己,好像自己也不亏。
这安王生得俊逸,她享受一场风花雪月,不高兴了偷偷跑就是了。这世间这么大,换张脸,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心思初定,陆悠然觉得踏实了,便继续看起医书来。
他们总共在浔阳城停留了五日,这五日陆悠然就只在那一晚上见过安王一次,其他时候安王一直在主院忙公事。
偶尔听知府的丫鬟们聊天,说安王短短几日,处置了不少官员,浔阳城官场上下人心惶惶。
陆悠然觉得这些都和她无关,她只管在自己的小院里优哉游哉。
晨光初破,鸟鸣山幽,安王一行人离开了浔阳城,继续踏上回京的路途。
官道上,马车缓缓前行,陆悠然趴在马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马车摇摇晃晃,特别让人犯困,陆悠然看着看着,渐渐有些困意,不知不觉趴在窗边睡着了。
安王今日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走在队伍最前头。
马鬃和马尾随风飘动,马蹄踏在官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锦袍上绣着金丝暗纹,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玉带,显得身形修长而矫健。
还佩着一柄长剑,剑柄古朴,剑柄上刻着精美的花纹,剑鞘上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他淡淡扫视着四周,眼神锐利而深邃,嘴唇紧抿,透着一丝冷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安王回头给了清风一个眼神,示意队伍继续向前,而他则慢慢到了陆悠然的马车旁。
只见陆悠然趴在窗边,小小的脑袋枕着手臂睡着了。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随意地披在肩上,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虽然易了容,但安王依然觉得格外柔美。
安王给驾车的侍卫一个手势,让他放慢些速度,然后轻轻策马回到了队伍最前面。
陆悠然醒来时,马车已经行进了一段路程。
她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无聊,便盘腿坐在马车的一角开始找起了话本子。
上次在浔阳城清风不只是给了她几本医书,还给了她一堆话本子,足够她这一路打发时间的了。
安王钻进马车时,陆悠然正翻得起劲,每一本看个开头,觉得没意思就放一边,继续寻觅下一本。
看见安王进来,陆悠然赶忙回到垫子上坐好,冲安王微微一笑,打招呼:“殿下。”
安王:“你小小年纪,整天不是看书就是睡觉,不无聊么?要不要本王给你找两个丫头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陆悠然一愣,经他这么一说,好像她确实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倒像是赋闲的老者。
随即笑道:“谢过殿下好意,不用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人多了,反倒不自在。”
安王:“随你。对了,你可会下棋?”
陆悠然点头:“会一点。”
安王心中一喜,便命人拿来棋盘,两人在马车内摆开棋局,开始对弈。
安王执黑子,陆悠然执白子。
起初,安王的棋风颇为温柔,他担心自己攻势太猛,会打击到陆悠然的信心。
然而,走了几步后,安王发现陆悠然的棋艺竟然很不错,她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布局严谨而不失灵活。
他不禁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严阵以待。
棋盘上黑子以攻为主,每一步都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白子则在棋盘上灵活穿梭,时而进攻,时而防守,两人你来我往,棋局渐渐变得激烈起来。
这一局最终以安王险胜结束。
陆悠然虽然输了,但心里却很畅快,她只和师傅下过棋,师傅的棋风和安王的完全不同。
安王的棋风凌厉而稳健,攻守兼备,不愧是宫廷高手教出来的,今日这一次对弈,让她感觉很有压力,但更多的是新鲜,她下得很过瘾。
安王眉头微微挑起,眼神中透露出赞赏,嘴角带着一丝浅笑,问道:“你的棋艺很不错,跟谁学的?”
陆悠然微微一笑:“我师傅是个棋痴,我从小陪师傅下棋。”
安王了然:“你师傅对你可好?”
陆悠然:“极好,我虽是个孤儿,但却未吃过什么苦,师傅对我恩重如山。”
自从下了这一局后,安王几乎每日都会跑来陆悠然的马车上,跟她对上一两局。
时间在棋局中悄然流逝,半月过去,他们已然抵达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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