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钟,秒针飞速往前走。
沈枝平均每两分钟就要抬头看一眼,其间潘□□清了不知道多少次嗓子。
“对不起……我出去上个厕所。”
压腿压到一半,沈枝站起来了,不顾在场其他人的眼光从放在一旁的背包里拿出手机然后推开门往外走,只留给其他人一个寡淡的背影。
原本挂着工牌,抱臂站在一旁的林澈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迟钝地转了一下头的角度,有些发虚地跟潘小波交换了个眼神,
“我……我去看看。”
……
林澈三步并作两步,在光线不好的走廊里小跑了很久,看到一个厕所就停下,连踢带拽的推开了好几个男厕所的门。
不管哪个都没有沈枝,林澈有些烦躁的抓了几把头发。
最后,他在一个很偏很小的窗户旁边找到了沈枝。
沈枝穿着灰色的连帽卫衣,领口开着露出一大片锁骨,手里握着个手机,也不翻,就这么傻愣着来回踱步。
林澈脑子里一片冒火,快步走到沈枝面前把他的手机夺走了。
沈枝有些呆滞,他刚刚焦虑的又想咬手指了。突然,眼前的屏幕消失不见了,再抬头,就对上林澈炯炯的眼睛。
嘴巴张在半空中一时间发不出一个字,连一句要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在走廊上两张连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早上七点,光只盖到地面的一半。
林澈手撑在两腿旁,脸无奈地扭到一边。一旁的沈枝也没比他好多少,头低着,搓着手指。
“……”
“……”
林澈到底先受不了这样僵着的气氛,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吧……”
“怎么了。”
沈枝眼睛朝上的盯着他,瞳孔在颤动。
“你那个……那个姓陆的又来找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
“?”
林澈眉毛一挑,意思是你最好没在跟我开玩笑。
“是,是!……”
沈枝的声音刚出现一点激动的势头,很快又落下去,
“他……几天前的晚上给我发了短信……说,说明天来找我。”
“然后呢,他没来找你?”
林澈看着沈枝轻轻点了点头,不怎么在意地说,
“那怎么了,可能是忙忘了呗,或者只是单纯爽约。”
“有什么好担心的。”
“……”
沈枝没有说出口,他心里更在意的是陆应程发的前面那条短信。
“我今天会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的家人。”
他的家人?沈枝曾经偶然间见过几次陆应程的家人,在他的印象里,陆家规矩森严。他的爸爸妈妈都是不苟言笑的人,从来不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有时候自己向他们问好,他的的回应也只是淡淡的。这样的家人,听到儿子说出这样的要求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沈枝已经感到后怕了,他还记得从前有几次听到电话里有人对陆应程发的火,还有他还记得高中那次陆应程几乎是被家里赶出来。
这么多天没有见过他了,自从第一次在训练营的铁闸门那里见到陆应程之后,这是时隔最久的一次。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
林澈看着沈枝眼神乱飘,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就直觉后边还有事,只得继续问下去。
在一通逼问之下,林澈最终总算差不多是搞清了来龙去脉。
……
“你是怀疑,他家人对他做了什么事?甚至伤害了他,比如把他关起来了之类的?”
沈枝沉默不答。
“哈,怎么可能?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有人真会对自己的孩子搞什么监禁的那一套啊,这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林澈一脸的不可思议,毫无疑问,他对沈枝脑子里编出来的这个幻想故事没有一点信任。
但是完全不管也不行,林澈想着。
沈枝这人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姓陆的,其他什么都装不进去,更不要说现在这样几天联系不上人的情况了。林澈咬着手指,脑子里一团乱麻。
突然,他心头涌上一计。
“叮铃咚~叮铃咚~”
来电铃响了两声,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工作的顾远之拿起手机来迅速看了一眼。
看清来电人是谁后,他嘴角先是克制不住地上扬了一下,然后很快的接了起来。
“远之,你现在在忙吗?”
顾远之现在对这个没大没小的称呼已经适应良好了,他一边用脖子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双手熟练地继续在键盘上移动。
“不忙啊,是训练累了吗,出来喘口气?”
林澈那边两头忙碌,他一边脑中思索着措辞,一边还要安抚沈枝向他投来的嗷嗷待哺般的眼神。
他刚刚想到这样一个办法,那个姓陆的好像也算是权贵阶级,跟顾远之他们这些有钱人说不定是一个圈子的,顾远之说不定知道点他的消息。如果姓陆的真出点什么事了,他们一个圈子的人应该能知道点风声。
现在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澈一手捂着扬声器,一边对着沈枝做口型,
“那……傻……逼……全……名……叫……什……么……来……着?”
沈枝无视了“傻逼”这个定性,也双手捂成个喇叭的样子回答林澈,
“陆……应……程”
林澈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上演了一幕川剧变脸。
“是这样的,远之。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哦?找谁啊。”
顾远之在那头浅笑,饶有兴味地听着。
“也不是我找,是沈枝。你知不知道有个叫陆应程的人,好像也是某个公司的老板吧,似乎还是个富二代。”
顾远之愣了一下,手上原本顺畅的动作停下来了。
听他这语气,是不记得了?
顾远之没忍住笑了一下,林澈还真是……
“哦……知道啊。你不记得他了吗,我上次还带你见过一次他呢。”
“我?我什么时候……”
林澈急促的语速戛然而止,好几个月以前参加过的那次宴会突然闪现回他的大脑……
被人群簇拥着的那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远远看到一眼就被自己定性为天之骄子。
原来……他就是陆应程啊……
林澈不怎么自然地回头看了沈枝一眼,心里不知怎么的不是滋味起来。
他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似乎也对自己完全不记得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这个事实有那么一丝愧疚。
“哦……原来是他啊。”
顾远之很快回答了,用一种比较正经的语气。
“怎么,沈枝也在找他吗?”
“他确实是有三四天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了,好多他的客户都联系不上他,公司的电话都要被打疯了,他的那个从美国跟他回来的助理也一直在找他。沈枝知道他在哪儿吗?”
林澈的脸色变了,如此说来陆应程真的有可能失踪了?
他简单应付了几句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林澈靠在墙上,牙齿磨着手指,一脸严肃的思索着。
沈枝越来越忧虑,他忍不住身体向前倾去,靠近林澈。
“林澈……”
“……”
好一会儿,
“我觉得他有可能真的被他父母关起来了。”
“什么?”
林澈扭头看向他,眼神里已经没有最初的犹疑不定。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沈枝顿了一下,他开始条件反射以为林澈问的是陆应程现在住的地方,便想说不知道,反应过来后才想到林澈问的应该是陆应程父母住的那套别墅,最开始的时候……他经常去的那个地方。
沈枝最后还是点了头。
“那直接报警吧。”
“?”
沈枝嘴都要掉到地上了,满脸写着天方夜谭,他甚至怀疑自己听到的不是句中文。
林澈已经解了锁屏,输进去了三个数字:
“1”“1”“0”
他目色如常,
“怎么?非法监禁警察不管吗。”
然后直接按下了绿色那个按钮。
几秒过后,
“您好,这里是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请问……”
……
挂掉电话后,顾远之始终没办法投入进工作,不知怎么的他内心总有股隐隐的不安。
等他再给林澈打回去的时候,却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
“崔明!”
“欸!”
五六米外正投入于茫茫书海中沉浸式理文件的小可怜崔助,在听到自家老板呼唤自己的全名时,差点连人带文件的摔了个狗吃屎。
没过几秒,顾远之办公室门口卷起一阵小型龙卷风,崔明一溜烟地跑进去报道。
顾远之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
“你那儿有沈枝的电话吗?林澈同剧组的一个同事。”
崔明刹那间开始头脑风暴,在脑中披荆斩棘地砍倒诸如早上吃了什么,女朋友今天的口红色号究竟是香奶奶231还是香奶奶232这类垃圾问题……
十几秒后,崔助舒出一口大气,自信满满地答道:
“有!我记得林先生刚进训练营的时候我有特地去存过。”
顾远之后颈流下一滴无语凝噎的冷汗:
拿出通讯录翻到“s”那一栏看一眼不就知道了,有必要眼睛闪得跟个变形金刚似的吗?
……
沈枝侧着身子通话,背后的林澈还正在跟警察言辞激烈地交代他人的犯罪事实。
他咽了咽口水……
“是,是,顾总您好……”
……
“唔?”
听清楚沈枝的回答后,顾远之刚入口的水差点呛出来。
“……你说什么?”
沈枝讪讪地笑了一下,额角也都是汗。
“林澈……他……说要报警,说这是非法拘禁。”
顾远之刚想说什么,
“他现在快要报完了,从表情上来看,似乎……还挺志得意满?”
“………………”
“他……的胆子怎么能……大成这样?”
崔明一脸便秘地盯着自家老板快要捏爆的拳头,脖子上也产生了窒息的通感。
顾远之挂了电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捏了捏自己鼻梁与眉心连接的地方。
陆家的水很深,陆老爷子过世后资产流进了很多方的手里,他们互相之间水深火热,就如同深不见底的一股暗流……陆应程虽说这几年做出了些成绩,但资历尚浅,想要在陆氏里站稳脚跟目前来说还差的很远,林澈现在做出这么贸然的举动……
操!除了林澈谁会想到给陆家报警啊,抓的还是陆郢。
想到这儿,顾远之又深深地摇了摇头,徒留崔明在一旁汗流浃背地脚趾抠地。
过了一会儿,顾远之开始收拾手边的东西,甚至连电脑也合上了,里面的文档才刚写到一半。
“等会儿的会议往后延迟吧。”
“我去一趟陆家。”
早晨,别墅区一般很安静。房子的主人们通常已经把爱车开走,打扮精致的太太们也高高兴兴地出去约会,坐在保安室里悠闲喝茶的老大爷只会注意到保洁工人扫地发出的沙沙声,还有脆耳的鸟鸣。
今天很奇怪,从监控的镜头里看到,陆家的车库里居然停了两辆车没开走。老大爷从抽屉里翻翻找找出自己那副发黄的眼镜,不知所措地盯着看,热气“噗”的冲到他镜片上。
厨房的窗户没有拉严实,隔着露出来一角的窗帘看,能看到血气不足的陆郢沉默地切着香蕉,把它们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然后再整齐地排列在盘子里。
他身上仍旧穿着那身棕色的睡袍,干瘪的前胸暴露出来。
保洁阿姨已经休息了四天了,茶几上堆了三四个烟灰缸,还有东倒西歪的空玻璃酒瓶,电视机里正放着皇马最新一季的比赛。
陆郢瘫坐在沙发上,横翘着二郎腿,腮帮子里塞满了香蕉。
“铁锈味儿。”
嘴里都是铁锈味儿。
……
陆应程被他用麻绳捆了起来,脚和手都缠了二十来圈,手和脚也捆在了一起,然后被扔进了西面最偏的一间客房,那屋子一个月没打扫过了,蜘蛛可能都下了蛋。
整座别墅里只有两个人,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郢上了楼,楼梯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一道白光撕破了房间的黑暗,随之而来的,还有冲发进鼻腔里难以忽视的血腥味。陆应程躺在那里,白衬衫已经全染成深褐色了,有几道伤口甚至与衣服黏在了一起,只要姿势稍微变一点点,就是伤口硬生生被撕开的疼。
“几……几天了……”
陆应程似乎是被疼醒了,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
林澈风火轮似的找潘□□请了假,三下五除二把沈枝塞进了出租车里。
他想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掉陆应程的事情。
出租车一路开到小区门口,又是经过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身边还坐着沈枝,林澈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一次,他还是被门口面若石雕的保安大叔给毫不留情地拦下了。
但这回,林澈毫不客气地回答他,
“我报警举报你们小区的业主违法犯罪,请让我们进去。”
“你……”
别墅区的老保安数十年来经历过风风雨雨,但真是头一次见到气势这么足的陌生访客,一时连职业操守也丢掉,话卡在喉咙里半天都吐不出来。
林澈用一种淡定中带着严厉的眼神看着他,手紧紧地攥着沈枝。
一时间保安、沈枝还有吃瓜吃得汗流浃背的出租车司机都冷汗直流,场面一度僵持。
正当林澈想再度开口的时候,一辆汽车开到了他们的后面。
车上走下来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还有着一**澈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顾远之今天没有穿黑色的西装了,而是换了一件风衣。他看起来发型有点凌乱,可能是走得太急还来不及打理。眉头那里看起来是不平整的,或许是心情不好。
重点是,在看到他第一眼时,环绕在林澈身边的杀气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甩掉了沈枝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头。
顾远之无视周围三人痴傻的眼神,因为比林澈高了快有一个头,他很轻易地就揽过林澈的肩。
林澈缩在顾远之肩膀里的时候,智商已经成了一团打死结的毛线,直到顾远之把他推进车里的那一刻前他都还处于蒙圈的状态。
顾远之的鼻息刺到林澈的脖颈间,面无表情地给他系安全带。
“等等等……等一下!”
顾远之抬起头看他。
林澈很夸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用右手食指刺刀出鞘一样指向正前方,
“沈……沈枝你也带一下嘛……”
顾远之:“……”
“嘿。”
林澈挠头,林澈吞口水,林澈疯狂心虚。
“等会儿警察来的时候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如果他问报案人是谁你也先不要说名字。不管到时候开门的是陆郢还是陆应程,一律都交给我去交涉,听明白没有。”
顾远之还是面无表情,方向盘在他手中仿佛是个餐具。
副驾驶座后后排的两个小朋友齐刷刷地点头,大气不敢出一个。
顾远之扯了扯领子,车窗缓缓下降,他没忍住从储物箱里拿了根烟出来。
……
虽然绕了点路,顾远之几分钟后还是开到了陆家门前。
林澈双手扒上车窗,他注意到门口车库停了两辆车。
警车在十几分钟后赶到了,真的见到蓝红闪烁的灯的时候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紧迫感。
就在林澈扯掉安全带想开门下去的时候,头顶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
“别紧张,不会出事的。”
林澈看着顾远之的眼睛,一时居然愣在原地。
坐在后排的沈枝默默地扯下了安全带,等在他们之后下了车。
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领头的那个是个小麦肤色,有些匪气的中年人,嘴里还叼着根烟。双方会面之后,他简单地问了一下案情,在说到报案人的时候林澈巧妙地含糊其辞,他也没有细究。
“我姓魏,一会儿屋主出来,我们警察会负责问询的。该你们配合的时候会告诉你们,其余时候老实呆着就行了听见没。”
姓魏的警察或许是经验老道,警告他们的时候脸上的不羁也没有减去分毫。
顾远之率先一步回答了他,
“好,我们会注意的。”
老魏走上陆家大门前的两级石阶,皱着眉头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示意身旁的徒弟敲门。
那戴着眼镜的白瘦小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手一沾门就是惊天巨响,
“16-201业主开门!我们是警察,有人举报你们这里有人涉嫌非法拘禁,请配合我们调查!”
出人意料的,这个门敲了很久。那个白瘦的年轻人手不停歇的敲了至少有二十分钟,洪亮的声音也开始嘶哑,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开门的迹象。这时连比较镇定的老魏和顾远之也开始有些耐不住了,他们在进来的时候和门口保安确认过,他指认这四天里陆家没有一辆车子有过进出,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陆应程和陆郢肯定还在别墅里。
顾远之露出惊疑的神情,他有些站不住了。手机就在风衣右侧的口袋里,只要伸手就能拿到,通讯录里有陆郢的名字。
熟悉的手机彩铃在陆家大门口响起,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气氛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紧张。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后,那扇金属制的大门撕开一条小缝。
开门的是陆郢,打着哈欠胡茬邋遢,身上的睡衣诡异的整齐一点褶皱都没有。
“你们谁啊,打扰老子好梦。”
“今天是周三。”
戴着眼镜的年轻警察条件反射地刺了他一句,此时门外的五人都神色沉重地盯着他。
“切!老子是董事长,想睡懒觉就睡懒觉,想不上班就不上班,你他妈管得着吗?”
“你!”
老魏拦住了戴眼镜的,向陆郢出示了证件,
“我们是警察,接到群众报案称这座房子里涉嫌非法拘禁,请你配合一下,我们要进去搜查。”
“哼。”
陆郢倚着门框,满脸轻松,
“非法拘禁?有证据吗,有搜查令吗?哪个傻逼报警说我……”
突然,他瞥到了站在两个警察身后的顾远之,身后还跟着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顾远之?”
陆郢是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顾远之,一时错愕。
顾远之笑了笑,用他惯用的话术回应,
“陆董,打扰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两个警察,向他们递了个眼神。
“不是说您什么非法拘禁,是跟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小朋友,跟您家保姆,对就那个江苏人冯姨认识。他们是老乡,同在异乡就走得很近,我的朋友还有个5、6岁的弟弟,前两天不见了,刚巧您家的那个保姆也突然之间联系不上了。我那个朋友年纪太小,做事冲冲撞撞的,居然直接就报了警。”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生怕他闯什么祸,所以也赶过来了。”
顾远之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通篇谎话严丝合缝,一句话不提陆应程。
陆郢愣了一下,
“哼……那个保姆前两天就被辞退了,你们找人不要牵扯到我们陆家,赶快滚!”
老魏眼疾手快地拦住了陆郢将将要拉上的门,
“等一下,请提供一下那个保姆的联系方式还有她现在的住址。另外,非法拘禁涉及刑事犯罪,无论是否直接与你有关,我们警察都有权力进行必要的调查,请你配合我们!”
“放屁!老子就不配合你们想怎么……”
“呲啦哗!”
“林澈!”
沈枝尖锐的呼叫声划破了天际,伴随而来的还有玻璃狰狞的破碎声,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从焦灼的局面里抽开。
只见一道干脆利落的弧线,林澈从一楼破窗而入,在空中优雅地停留了片刻后稳稳地降落在屋内的地板上。
顾远之傻眼捂嘴,喉咙里同样爆发出狰狞的低吼,
“我日……!”
由于林澈大逆不道地当着陆郢、顾远之、人民警察的面实施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非法入室,之后的场面便彻底不受控制了。陆郢震怒暴走,二话不说冲进房间里看着林澈就想砍。顾远之尽管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过于抽象,超过了一个碳基生物的理解范畴,但出于人道主义和内心深处倔强的霸占领地的对林澈的爱,只能一边把后槽牙咬碎一边防着陆郢这老疯子真的伤到林澈。老魏和眼镜两个警察则趁乱进屋搜查,沈枝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过了一会儿,陆郢反应过来警察一不小心被他放进来了,又转头着急忙慌地跟过去。林澈因此逃过一劫,不过在跟着陆郢的时候收获了顾远之怒火熊熊燃烧的一记眼刀,他作死地向顾远之吐了吐舌头,放在平时顾远之可能会被可爱到,然后类似心脏病发的症状可能会小小发作,可是现在……
“砰!”
“垮!”
“擦!”
……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林澈是顶着一头大包走的,潘□□还幽默地问他是不是被马蜂蛰了。
“砰!”
眼镜又踹了一个门,里面没人。
老魏向他使了个眼色。
继续找!
一行人在别墅里横冲直撞,黑云压阵的氛围席卷而来。
沈枝紧紧跟在后面,身体控制不住的打哆嗦,警察每破一个门他的心就被狠狠攥紧一分,他生怕看到门后面……但每当看到里面是一场空,他的心又会重重坠回原地,像俄罗斯转盘一样,分秒都惊心动魄。
“咔哒。”
“咔哒!咔哒!”
眼镜在转了门把好几下后,转过头来激动地喊:
“魏队!这门锁住了!”
老魏此时也已经激动不已,但他表面上仍努力克制,
“直接破开!”
“是!”
“哐!哐!哐!”
“哐!哐!哐!”
……
无数下猛烈的撞击后,那道死气沉沉的门终于发出了“吱呀”一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门后面。
里面……到底会是什么情况……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得发青的手,坐在地上的人脸僵得像一尊铜像,唯一的色彩是额头上干涸的褐色,血已经干了好几天了。他身上裹了一件完全不合身的黑色外套,但满屋子充斥的血腥味反而更加惊悚。
纵是顾远之和林澈也倒吸了一口冷气,血色从脸上一下子刮去。
没有人能确定,他们看到的,
是不是陆应程的尸体
……
一道虚影从所有人眼前穿过,站在前面的几个人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撞穿了。
沈枝重重地摔了,发出的巨响声让另外四个人都下意识的做出一个弯腰扶起的动作。
他一点一点地匍匐过去,手剧烈地颤动,像抚摸最珍视的物品一样慌乱地抚上那张脸,他日日夜夜思念的那张脸,人眼甚至无法分辨出那手与脸究竟是哪个白。
眼泪由于恐惧像输液管一样走走停停,声音因为过于猛烈的精神冲击直接变了音调,
特别撕裂、破碎的声音,内容只有一个而已。
“陆……应程……陆……应程……陆”
……
“陆应程……陆应程……陆应程……陆”
“陆应程”
“陆应程”
“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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