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陈式的威压,年轻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打开了出租屋的门就让陈式和简弈进了去。
里屋跟楼上潘家一样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但软装却是更加新潮精致。虽然是出租屋,但仍能间接看出年轻人的喜好,比如冰箱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旅行带回的纪念冰箱贴,与出租屋格格不入的高档咖啡机,沙发上摆着的各种可爱的毛绒动物,当然,还有茶几上堆着的乱七八糟的文件资料。
“sorry,有点乱……”
虽然乱,却能看出生活气息。
年轻人忙将资料胡乱收起,一股脑儿塞进了一旁的收纳凳里,沙发上的毛绒玩具却没收,陈式和简弈两个大男人只得无奈地在柔软可爱的小动物之间找了空隙坐下,年轻人在咖啡机前忙活了好一阵,这才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味道浓郁的黑咖啡。
陈式的嘴角抽了抽,差点把“大晚上的你丫怕不是想害我们吧”这句话顺口就说了出来,但还是碍于“陆警官”的面子忍了回去。
进门的时候陈式装模作样“例行”查看了一下年轻人的身份证件,得知年轻人名叫黄正豪,港区特派到京城的某外企中层,这间房子他已经租下一年多,虽说京城的吃穿物价不高,但租房却还是相当花钱。
赶忙打住眼前黄正豪对京城生活的吐槽,简弈开了口问道,“黄先生,关于您家楼上那户人家,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您,还请您如实回答。”
“OK,知无不言。”
“能先请您说下您对楼上那家有什么了解吗?”
“嗯……就是很一般的family啊,一家三,哦那家的女主人pregnant了,系一家四口……他们的女儿很乖巧啊,早上碰面都会对我say hello……”
黄正豪一边喝黑咖啡,一边回忆,“……听说,啊我也是by accident了解到的哦,那家的女儿好像失踪了……那几天有好多阿sir来问过啦,但我系真的不了解,白天我要work的嘛……”
“您楼上那家的女儿失踪之前,您有碰到过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吗?”
简弈尝试问道,“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女人。”
潘怀怡的失踪发生在简弈所住楼栋那些怪事之前,所以简弈也不太确定潘氏夫妻口中的“贵人老太太”是否和他遇到过的是同一人。虽然今天陈式和简弈在走访其他家的时候也旁敲侧击地做了询问,但由于潘家所在的春华小区老旧,没有装摄像头,且里面楼栋多,人员密集流动性大,邻里之间的交流也并不多,所以大家不太会对楼栋进出的人员多做留意,他们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确定。
黄正豪回忆了一下,而后苦恼地摇摇头,“我没impression啦,脑袋里需要塞的task太多……而且这个question,你们去问那些retired的阿婶阿伯比问我更好噢!”
“那您详细讲讲,前几天的报警是怎么一回事?”
等简弈拿出了一本小笔记本准备记录,黄正豪点了头,将几天前发生的怪事娓娓道来。
前段时间因为有一个项目需要加紧完成,黄正豪一连几天都在公司加班加点,而那天晚上他正好完成收工,好不容易能回家睡个好觉。或许是连续工作了太久的缘故,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回到家睡着了没多久,他就恍惚觉得有什么细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那声音密密麻麻的,如同有无数只虫子在天花板上爬过。
起初,黄正豪还以为自己回了港区,毕竟那边湿热,半夜爬些虫子不是什么怪事,但他迷迷糊糊还是醒了,想起自己现在是在京城。他打开床边的台灯看向天花板,但上面却一片干净,并没有预料之中的虫子。
——然而,虫子爬过的声音仍在持续。
黄正豪猛然醒了,莫名的凉意窜上后背,他从床上跳起,一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边往客厅的方向走去。就听见无数甲壳相互摩擦的锐响,细密的节肢叩击声像撒落的芝麻,喀啦啦渐渐汇聚成连绵的潮涌——那东西在楼上,从楼上的客厅一直爬向卧室,像无数的虫子在追逐,又像在啃食。
这一切都在黑夜里显得如此诡异可怖。
黄正豪慌忙掏出手机,冷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拨响了“110”后报警的他声线都在微微颤抖。
黄正豪就在这种被毛骨悚然的虫爬声中等待着,却终究还是败给了长久积攒的困倦,昏睡了过去,等到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他等来了报警叫来的警察,然而楼上却已然寂静无声,仿佛刚刚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只是他的一场梦……
“NO! Impossible!不可能是梦!”黄正豪斩钉截铁地否定道。
“但您和警察是这么说的吧?”陈式反问道。
“阿s……陆警官,你们又来查一次这个case,那就说明我那晚的experience是真的!Something wrong!”
黄正豪被噎了一嘴,但还是想要辩解一二,“虽然那晚的阿sir们听了我的报警后上楼敲门,nobody answers……我甚至还被警告了报假警的危害……但我确定!非常确定!那不是梦!”
无人应门?
简弈正觉得奇怪,陈式便直接提出了问题,“那你转天有再遇到或者看见楼上那对夫妻吗?”
这个问题像是黄正豪等待已久,他神神秘秘道,“陆警官,how do you know第二天休息日一早我就去敲了那家人的大门?”
陈式挑了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开门了!”
黄正豪夸张地摊了摊手,“everything is normal!我甚至看到他们家的地板都干净地反光!”
干净。跟他们看到的一样。
“你觉得他们家里的干净是正常的吗?”
听到简弈的问题,黄正豪愣了愣,陷入了沉思,“靓仔,你这么一说……他们当时还邀请我进门,但我拒绝了……strange!我总有这种feeling!”
“好。”
陈式突然一脸正色对像是陷入了后怕的黄正豪说道,“黄先生,我们需要征用你的房子一晚。”
“?”
陈式的话锋转地太快,不止黄正豪,连一旁的简弈都没反应过来。
“那……那我怎么办?”
“你可以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费用我们警局会报销。”
陈式把话说的理所当然,如果不是简弈知道这人坐着假身份,肯定会直接被骗。
“什、什么样的酒店都能报销吗?”
看着陈式点了头,黄正豪显然有些激动,毕竟是能免费住一晚豪华酒店的机会,更别说他家楼上那户,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交给警察去调查,他也能更安心。
“那……酒店的room service是不是也能……”
“哎你丫……黄先生,得寸进尺这四个字我还是希望您能时刻谨记在心。”
陈式脸上的笑容一抽,将牙咬地直响。
黄正豪说着“OK”连忙点了头,风一般收拾了几件衣服,背着双肩包就朝陈式和简弈挤挤眼道了别,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Please尽情享受我的房间!”
防盗门关上,终于又只剩下陈式和简弈两人站在玄关。气氛有点尴尬。
“咳、我查了一下。”
“?”
“奶狗和狼狗是对不同性格男人的称呼。”
“……”
听陈式的语气这么严肃,简弈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大事,结果还是在纠结刚刚跟那位中介的拉扯吗?
“那陈师傅还有得到什么其他有用信息吗?”
简弈打开手机,在上面点着什么,转身往客厅走去。陈式则是老实地跟在他身后,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
“嗯……那阿姨,呃不,大姐她加了我好友,让我发毒誓保证把你推给她,才愿意放我走……”
“所以?”
“所以我就把陆哥推给她了!”
看着陈式正勾起唇,得逞的笑意爬上嘴角,简弈只能祈祷陆慎自求多福了。
“你们这种,应该都比较忌讳发誓吧?”
“嗯哼,那要看我发的什么誓了。”
简弈懂了,这家伙怕是跟那位姐姐玩了文字游戏。
“哎不说那位大姐了,咱们捋捋下午的走访结果。”
见陈式终于把话题拉回正轨,简弈也不耽误,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上,两人将分开走访得到的信息都列了出来,鉴于陈式那边得来的信息太多又杂,简弈又拿着笔删删减减,最终只留下这些信息:
夫妻都是很正常的上班族。
某外卖的常客。
丢了女儿之后不太碰到。
好像见到过陌生老太太。
聋哑人没印象。
生了孩子(?)也没人来庆贺。
一直很安静。
不丢垃圾。
在“夫妻都是很正常的上班族”与“丢了女儿之后不太碰到”后面,简弈备注道:潘氏夫妻两人还是正常上班的状态吗?
“怀怡的失踪是导致夫妻俩生活发生变化的时间点。”
简弈说着,将上面两条又和“老太太”与“聋哑人”两条做了关联,“假设怀怡的失踪与老太太和哑女的出现有关……潘氏夫妻在医院因为不愿做流产而遇到老太太,老太太为她提供了一些帮助,这些帮助或许和怀怡的失踪有关,最终他们生下儿子……”
紧接着陈式拿着他的那只笔,将“生了孩子(?)也没人来庆贺”与“一直很安静”连在了一起。
“咱们就先假设他们有了喜事儿吧,没人来祝贺也算正常,毕竟这潘家夫妻并不是京城户口,我翻过他们的档案,家里人都在乡镇里,住的确实有点儿远……可既然生了娃娃,再讲他们家‘安静’就不能够了吧?”
陈式在“一直很安静”那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至少也得有点儿半夜被小孩儿哭声吵醒的这种抱怨才对……”
“而且如果家中有刚出生的小孩,无论如何都会产生尿布之类的垃圾。”
简弈这边又将“某外卖的常客”与“不丢垃圾”连在了一起,“还有这个外卖,为什么会不去丢垃圾呢?”
“外卖这个问题,可能是在那姑娘失踪之前的事儿。”
陈式补充了一句,“我问的那个大爷是每晚都会在那个时间点儿下楼遛弯儿,总碰到那个送外卖的小哥,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但后来大爷腿脚不好,不怎么出门儿了,这外卖的事就也不确定——”
陈式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吼了一嗓子“外卖到了”,邦邦邦就敲响了他们的大门。
“我错怪黄正豪那孙子了?丫竟然还给我们贴心地点了外卖?”
简弈好笑地看了陈式一眼,摇了摇手机,“我下单的,就是潘家常点的那一家。”
陈式的双眼忽地一亮,刚想问简弈怎么知道他饿了,就见简弈对他摊了摊手道,“‘陆警官’也记得给我报销。”
“得嘞!”
陈式只管应下,屁颠屁颠跟在简弈身后朝玄关走去。
反正答应报销的是“陆警官”又不是他陈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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