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笑眯眯地拉着卓尔往外走，“卓尔兄弟，徐司长都安排好了，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出了办公楼，卓尔尝试过好几次要跑，奈何老刘头拽得太紧，卓尔没跑成，又被拉回了养鱼场。
再次进这个院，卓尔双腿不听使唤地发软，“老刘哥，你实话实说，我到底哪里得罪徐司长了？不是说已经无罪释放了，为什么还要再回养鱼场？”
老刘头没立即回答他，而是朝着养鱼场楼下等候的一个鬼差打招呼，“李主任！”
两人握手后，老刘头介绍，“这就是卓尔兄弟，卓尔兄弟，这是咱们渔业管理司办公室的李主任。”
卓尔还没分清对方是敌是友，李主任双手握起卓尔的手，“卓尔兄弟，李明强，以后就叫我小李，快请快请。”
这是什么情况！
不像上刑场，难不成是鸿门宴？
前前后后往楼上走，老刘头见他还一脸蒙圈，哈哈笑着解释，“卓尔兄弟，你就放一万个心。以后咱们24司和渔业管理司就是兄弟单位，你什么时候想过来打零工尽管过来。”
难不成是真的？
因为神秘的鬼神大人？！
意识到这，卓尔腰杆缓缓挺直，进了接待室，他们聊起详情，“卓尔兄弟，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业务。”
接下来，约么有半个小时长的时间，李明强一直在讲，最后终于问了卓尔一句，“卓尔兄弟，你对哪块业务感兴趣？你尽管说，我替你安排。”
卓尔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讲清楚，省得以后麻烦，“我对鱼的需求量可能有点大，所以，我想多做些工，咱们晚上守鱼塘的工作我就可以做。”
这样，他既可以不用跟这里所有鬼差打交道，也可以多捞点鱼。
李明强心里思索半分，感到天宫的小鬼果然难伺候，可又万万得罪不起，商量的口吻问，“一晚上十斤鱼您看可以吗？”
十斤！
卓尔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激动得微微发颤，果真天宫的关系好用。他在心里默默计算十斤鱼可以做出多少鱼干饼，忽得听见老刘头开口，
“李主任，这可是徐司长和……才十斤，是不是太少了些。”
李明强瘪瘪嘴，双手用力搓着，似是眼前的山芋太过烫手，“十五斤。卓尔兄弟，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卓尔双目微圆，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清清嗓子应下了。
李明强小心翼翼补充，“不过，卓尔兄弟，还有件事需要跟您提前说一声，您每晚值班结束可以自行捞鱼，可是，不能捞十斤以上的大鱼。那些，还得上供到阎罗殿和天宫的。”
“可以，可以。放心吧！”
反正要做成鱼干饼，大小倒是无所谓。
没想到鱼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天宫的贵鬼到底是谁呢！不仅救了他，甚至连他需要鱼这么个小事都安排得这样妥妥当当。
正事谈妥，李明强如释重负，做请的姿势，“卓尔兄弟，尝尝我们这茶，前面的茶园里采的，喝了增强魂力的。”
听见“增强魂力”四个字，卓尔赶紧端起来灌了一大杯，多积攒点魂力总是有备无患，万一之夜还需要吸点呢！
聊起闲呱，卓尔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咱们地府里，有的东西可以提高魂力，有的东西，例如，从彼岸城超市里买的肉，就没有魂力。”
李明强替卓尔斟满茶，“这当然是因为忘川水了。手环商城里售卖的东西，都是在专属的养殖场里生产出来的，当然有魂力。”
居然是因为忘川水！
卓尔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把超市里买的肉放在忘川水里浸泡，会不会也有魂力！
李明强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解释，“但是，忘川水是不能直接引用的，需要通过灌溉、饲养动物，让忘川水进行分解再融合，才能变成增强魂力的东西。所以，前面的果茶管理司、咱们的渔业管理司里种的、养的，本身都是研制出的特殊品种。”
原来这样！投机取巧看来行不通了。
聊会天，卓尔先回了24司，临行前，李明强给了老刘头和卓尔一鬼一条三斤沉的鱼，比他的手臂都长！
如果一日15斤，那么以后之夜的鱼都不愁了。
回到24司，卓尔将之前一直拖着没写的吊死鬼引渡报告写了，交上去时，竟没有因为交晚了被训斥和要求写些乱七八糟的说明。
工作提早做完，卓尔请了半天假，本来上午就晚到，下午又要早退，卓尔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卓尔不想耽误去渔业管理司值班的时间。
而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家一趟，将晚上值班这件事告诉之夜，再把那条鲜鱼做了，让之夜饱餐一顿。
回到家时，之夜不在，卓尔里里外外找了一圈，连床底都看了，确定之夜出门了。
卓尔回想起在花坛那见到过之夜的身影还有那天他的否认，卓尔越发确定之夜有事瞒着他，而且是极大的事。
心不在焉地，剁鱼的菜刀偏了一寸，割破卓尔的食指骨节。
“怎么这么不小心！”
之夜不知什么时候回到的屋里，他嗓音很淡，看向被割破的手指骨节时，却深黑。
卓尔循声望去，之夜高挑的身影背着日光，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他换回了黑色帽衫，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宇间涌动过一股不宁静的气息，一闪而过。
“之夜，你回来了？我正在给你做鱼，今天有条三斤重的鲜鱼，我打算剁开，给你多做几样菜。”
卓尔此时好似才发觉自己的骨节破了，含在嘴里声音跟着变得模糊，“你等会，马上就好。”
之夜略偏了一寸，落在卓尔粉白色唇角上。如果卓尔看过些涩涩片，他会明白这种堪比勾引的动作，有多么挑动男鬼的**。
何况，随着卓尔手指破裂，他体内魂力熟悉的清香，不期而遇地萦绕在之夜鼻尖，似一只逗猫棒凑过来，挠得他鼻尖、心里痒，只想扑上去抓抓，然后再咬咬，咬得逗猫棒上亮晶晶才算痛快。
屋子里短暂的沉寂，之夜目光倒映猩红灶火，定了一下，移开。
躺在懒人沙发了，之夜背身过去，不看他。
随着一声“滋啦”，**滚烫的水煮鱼片端上餐桌，那热气腾腾、鲜香四溢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仿佛有无数的分子在空气中跳跃，挑逗着每一个嗅觉细胞。
卓尔再端出鱼汤时，看见之夜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餐桌旁，视线在红亮的小米椒和浮在其上的鱼片间游走，面色沉静，
可他身后毛绒绒的猫尾巴探了出来，在后头欢快地左摇右摆，
恨极了桌上没筷子。
一个白净的手就这么识趣地递了过来，“不知道合不合口。”
见之夜迫不及待夹起沾了辣椒的鱼片往嘴里送，卓尔又伸手挡在他嘴前，眼见入嘴的鱼肉被硬生生挡住，更要命的是，挡在他嘴边的手正好是他擦破皮的那处指节，
身体里的魂力仿佛又被什么牵引，不受控地涌动。
之夜眸子里泛出橄榄绿光，抬眸时锐利得骇人。
还好卓尔立即收回了手，一碗鲜香的鱼汤端到他面前，“先喝汤，暖胃。”
之夜左右拽过鱼汤，“咕嘟咕嘟”下肚，浓香裹挟着久违的鲜鱼味道一瞬间唤醒了味蕾，之夜反倒有些懊恼自己喝得太快，殷红的舌头舔舔嘴唇，嗓音低哑，
“再来一碗。”
正在背身忙着煎鱼的卓尔回身，明快一笑，“好嘞”，又舀了一大碗，端到之夜面前。
厨艺被喜欢，卓尔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三碗汤下肚，之夜浑身暖融融的，这才夹起水煮鱼片，轻轻一夹便碎在筷尖，放进嘴里，滑嫩细腻，一抿即化，与麻辣鲜香的汤汁完美融合，每一口都是对裹满了极致的宠溺，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虽然是补充魂力的东西，可我觉得也不能草草应付。”卓尔将去渔业管理局打零工的事情和之夜说了一遍后，似在向他保证，
“以后鱼干饼就当作你的零食，往后一日三餐，我给你做鲜鱼吃。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会养你的。”
“嗯。”之夜闷声应下，他现在无暇顾及卓尔说了什么，一桌子的鱼：水煮鱼片、炸鱼块、红烧鱼段、还有鱼头汤，早已将他俘获。
没办法，谁让当初决定被卓尔捡走，就是被他做的小鱼干诱惑了呢！
不到半个小时，桌上的菜品一扫而光，之夜单手托着碗底，下午茶般品着最后一点鱼汤。窗外，不知何时，纷纷扬扬的大雪悄无声息落下，很快就如棉絮般将整座城淹没，
“除雪耶！”卓尔眼中映上了白雪的晶亮，鬼使神差开口问，“之夜，你听说过嘛！一起看初雪的两人可以白头偕老。”
之夜神色淡漠，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抓着碗口放下，“你也说了，是人，我们是鬼！”
说话间，他到橱子里拿出医药箱，拉过卓尔受伤的手放在自己面前，帮他消毒，长而密的眼睫垂下，隐着卓尔看不见的情绪，只听见嗓音发紧，
“下次，再想冲动做事，记得先跟我商量。”
“不然，我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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