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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波乍起

万松山许宅

临省首富宝华集团董事长许文华的府邸位于万松山半山腰处一片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林里。

报案人是许文华家的保姆,许文华生活规律,每天都会在七点起床跑步,今天早上八点却还没动静。等保姆进房间去叫,早已死亡多时。

钟跃原本在休假,昨晚在自家大排档忙了一晚上,一大早就接到归队通知,他囫囵洗了把脸,套了他最常穿的那件黑色皮夹克,匆匆赶往案发现场。

钟跃从京市政法大学王牌刑侦专业毕业后回到临江已有五年,被刑侦支队的队长赵建民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常年带在身边侦办各类要案,去年更是在震惊全国的6.17缉私案中表现突出。

当时犯罪团伙被逼上绝路,在逃亡途中挟持了几个无辜路人做人质。钟跃从另一侧单枪匹马绕到背面,以声东击西的方式以身诱敌,在罪犯分心的一瞬间,配合狙击手将为首的罪犯一击毙命。

事后有媒体捕捉到现场画面,他冷峻又果决的动作就这么被发上了网,从此在临省乃至全国一战成名,被无数网友封为“互联网新晋男神”。

许文华身份特殊,媒体早已聚集在府邸外,为了维持秩序,保护案发现场,已经安排了大量警力封锁周边区域。

他从家中驾车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远远看到宅子四周围一群乌泱泱的人,惹得他皱起眉头,一脸不耐。

媒体看到钟跃立刻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他站在人群中已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周围聚光灯响成一片,还有女记者举着话筒迫切想采访他,钟跃不胜其烦。

钟跃一面冷着脸机械的重复着无可奉告四个字,一面朝站在警戒线外的警员亮了证件,顺手抬起面前的涤纶带迅速钻了进去。

“许文华的太太几年前因病去世,之后没有再娶,膝下也只有一个独子许家康,之前一直养在英国,上周才回来,昨晚许文华是跟他儿子,还有一个朋友一起用餐。”接到报案的民警介绍说。

“当事人都在现场吗?”钟跃问。

“他儿子和保姆在,那个客人昨晚也留宿了,但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们已经通知对方,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许宅跟着接到报案的民警沿着花园步道走了许久才走到大门处,钟跃耐心耗尽,三两步跨上台阶走进屋内。客厅正对大门处由一扇实木雕花屏风,他从一侧绕进去,正好碰上了在大厅处勘查情况的小朱。

他冲对方点头示意,小朱立刻朝钟跃走了过来。

钟跃:“什么情况?”

小朱:“赵队在楼上查看情况,让我们找当晚许文华最后见过的几人了解一下情况,但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我们怀疑是熟人作案。”

钟跃大略扫了一眼整个房子内的情况,侧过头跟小朱低语道:“我上楼找赵队看看情况,另外,当晚见过许文华的人一个都不能走,没来的必须找回来。”

路过客厅许家康此刻穿着睡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整个人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他前几年刚刚丧母,一夜之间又没了父亲,如今可谓是再无依靠。

钟跃没多做停留,顺着螺旋梯上了二楼。

二楼较一楼显得逼仄些,一半的地方给了露台,技术人员正在对周围环境进行采样。

另一侧是许家康和许文华的卧室,和许文华卧室正对着的是他的书房,再往上的三楼有一间客房,以及健身房。

钟跃套上脚套走进许文华的房间,赵建民和一名法医弯着腰伸着脖子,正细细检查许文华的尸体,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许文华面部红肿,双目圆瞪,面部肌肉呈神经性挛缩状,十分可怖。

三人面面相觑,法医推测,大概率是毒杀,“初步怀疑是氰|化物中毒,具体等尸体送回检验中心,我们再做进一步的检验。”

钟跃细细检查了一下整间屋子,古朴雅致,家具全都是金丝楠木打造。许文华房间朝南,卧室中除了浴室,还有一个外撇四脚圆桌供他早起饮茶。

房间门窗完好,没有从外部破开的痕迹,钟跃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认同小朱的说法,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钟跃和赵建民顺着二楼下到一楼的厨房和餐厅,昨晚用餐的厨余早就已经清理干净,垃圾也都在一早清运去了垃圾站,警方只能又派人去追垃圾车,希望能够拦截到。

但昨晚一同用餐的其他人都没有食物中毒的问题,而许文华毒发的时间初步推断是在半夜,应该跟食物没什么直接关系。

许文华是临江有名的慈善家,是各类慈善活动的常客,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仇家。。

许文华死前最后一晚接触过的一共就四人,许家康及那名客人,厨师和保姆。

保姆姓刘,高颧骨,约摸四十来岁,临江本地人,周围人都喊她刘姐。她此刻坐在餐桌旁的一把椅子上,捧着一杯热茶止不住的打哆嗦。

“许先生这样好的人,怎么会.....”

钟跃身子微微前倾,倾听的姿态有助于让他和人尽快拉近距离,也便于他更全面的观察当事人的面部表情,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说一下案发时的情形吧。”

刘姐腼腆的回忆道:“我早上一般都是五点半起床,然后六点出门买菜,等许先生八点运动完回来吃饭。但是今天早晨八点半还没见人,我就上楼查看情况,打开门远远就看到许先生躺在床上死掉了一样,我就马上报警了。”

钟跃一面观察她的神色,一边追问道:“你上前查看情况了吗?”

刘姐连连摇头:“那个样子太吓人了,我哪敢上前,你不晓得,许先生整个人都紫了。”

钟跃眼珠动了动:“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报警?听说许家少爷也在家,为什么没先去找他?”

这话问的颇有深意,刘姐愣了一下,忽然恼怒的站起来:“警官,你什么意思?我是担心许先生才马上报了警,之后我也立刻去通知了少爷。”

钟跃悠然抬眼,朝她摆摆手,叫她坐下。

刘姐这才慢慢坐下,勾着背端起桌上那杯茶细细喝了两口,边喝边掀起眼皮子瞟钟跃。

见她渐渐平静下来,钟跃再次开口:“你昨晚在哪?”

刘姐道:“昨晚我整理好厨房就回房间了,中间老爷让我给他送水,没再出来。”

“有其他人作证吗?”

“许少爷知道,我大概十二点多进房间,他是见到的。”

钟跃蹙眉:“也就是说他在这个时间点见过你,但之后无人作证。”

刘姐气急,她觉得钟跃这是在强人所难,干脆两手一摊:“你这话说的好笑,好端端的,大家当然都在家里睡觉,我上哪里找人证明我在睡觉!”

钟跃撇了她一眼,把本子一合,抓起桌上的录音笔,按下停止录音键插进外套里兜道了声:“谢谢配合,有问题我们会再联系你。”

钟跃又前往许家康处。

钟跃顿了一下,他走到许家康对面的沙发坐下,再次拿出笔记本和录音笔。

钟跃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朝他挥挥手,喊了一句:“许先生?”

许家康这才悠悠回过神。

早上从睡梦中被叫醒到现在,他已经翻来倒去被警察反复盘问了好几遍,出于礼貌,还是耐着性子问:“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钟跃仔细打量许家康,他长得斯斯文文,带着金丝眼镜,白皙瘦削,即便衣冠不整也能看出他气度不凡。

钟跃问:“许先生,你跟你父亲关系如何?”

许家康对这个问题表现得嗤之以鼻,“我是我父亲独子,我从小虽不跟他长在一处,但我父亲对我极其爱护,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向来很好,这个都是可以打听到的。”

钟跃抬眼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问到:“你父亲在外是否有跟人结怨?比如金钱或感情纠纷?”

许家康冷了脸,眼下他心中本就悲痛,听到这种话更是难以忍受,话也说得重些:“我父亲乐善好施,做了那么多好事,你们这些警察居然会这样想?真令人不齿。”

钟跃眼观鼻鼻观心。被害人家属失去至亲,情绪不稳定,也是情有可原的事,许家康这番话,已经十分克制。

“昨晚还有其他人来过吗?”钟跃问。

许家康摇摇头:“警官,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昨晚只有我们几人,饭后我们还在露台饮茶,由于太晚了,我的客人也在此留宿,直至今晨离开,这些你们都可以调监控,我想应该没有其他人员出入。”

说完他忽然两只手抓住钟跃手臂请求道:“希望警方尽快调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我父亲,还他一个安宁。”

钟跃从业以来,见过许多人在绝望下的窘境,不论贫穷富有,死亡永远公平,但作为警察来说,他只负责寻找真相,“警方一定会尽全力。”

等忙完这些,钟跃环视整个宅子扔未见那名客人的身影,皱了皱眉,不满地招来小朱问:“另外一名案件关联人怎么还没到?”

小朱挠挠头很为难:“已经联络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未到。”

“什么来头。”

“听说是宝华集团的合作方,来自万新控股,是上周从英国过来的,昨晚来许家谈合作,是个外国名字,叫......”

小朱说着掏出笔记本,有点不好意思的憨笑一声:“英文不好,记不住,我写本儿上了。”

说着他把本子递到钟跃面前:Winfred Qin

是个女人?钟跃皱眉,面露不悦,“电话给我,我来打。”

他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抱歉,我来晚了。”。

口音带有南方人的软糯,懒洋洋的还带着点鼻音,钟跃顿在原地。

身后鞋跟与许宅的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由远及近,一步步靠近。

待那人走到钟跃跟前,他才缓缓抬起头。

一件丝质的香槟色吊带长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外面套了件驼色开司米开衫,光泽的秀发披散在肩头。

她乌发雪肤,笑靥如花,对着钟跃伸出纤纤玉手,两瓣朱唇轻启:“你好,我是Winfred, 秦菀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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