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根本没想到,阿挽会来。
而且,两人相逢的场面,竟如此……
如此尴尬。
“阿挽……”
虽然沈砚清什么都没做,可他的眼神到底还是不敢直视苏挽棠。
苏挽棠仿佛没有听到般,只是平静地站在他面前。
“阿挽。”
沈砚清依旧唤着。
苏挽棠依然没有理会,只是安静地站着。她抬头看见的,只是油纸伞撑开的那一小片天而已。
雨声依旧在,阿秋为她撑伞的手下意识地捏紧了些。
阿挽身子骨刚好不久,实在是经不起这般消耗。
若是再次染上风热,那可真是糟了。
阿秋轻轻地碰了下她,见她毫无反应,只好单手撑着伞,帮她把披风穿上。
沈砚清看着阿秋如此熟练照顾着阿挽,想出手照顾,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因为阿挽在抗拒他。
“阿挽……”沈砚清轻声道,试图靠近她,抬手示意她进入书斋,“你身子骨刚好……”
他还没把话说完,却被苏挽棠冷声打断:“景公子,您是叫错人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宛若一把无形的尖刃,扎疼了他的心。
完了。
阿挽真生气了。
沈砚清只觉得眼前真是棘手。
“阿挽,我……”
沈砚清下意识辩驳,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哪儿辩驳。
“‘阿挽’二字,不是你能叫的。”
苏挽棠的眼眸毫无波澜,哪怕是拒绝,也是如此平淡。
她的目光随意睨了一眼,正好瞧见一双绣鞋安静地躺在案几上,并没有多余的怨怼,只是选择转身离开。
头也不回,毫无眷恋。
“阿挽……”
站在她身旁的阿秋,试图缓和这场冰冷的关系,却被她一个眼神示意,不敢多言。
一想到阿挽此行在雨里待这么久,回去之后要是又不舒服了,那可真是……
阿秋越想越觉得脑瓜儿疼。
沈砚清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冰窖。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阿挽离开,竟会如此决绝。
“等一下。”
沈砚清眼疾手快,趁苏挽棠还没走多远,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真的不能轻易再放手了。
“放手啊!”
苏挽棠太熟悉这个感觉了。
他上回也是这样,死死禁锢着不放,偏偏她还挣脱不得。
这真的太讨厌了!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这般对她!
明明最受委屈的是她才对!
这人除了手劲比自己大,他还能干什么!
她一路上喊了好多次,可他却如同狗皮膏药般纠缠着,甩也甩不掉,讲道理又讲不通。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雨天镇上行人都要撑伞,实在是很少有人能腾出手来,帮她解除这该死的禁锢。
她用余光瞥见这人还是这般死缠烂打,心里好不容易对他有的好印象顿时降到零点。
“你到底要干什么?!给我松手啊!”
她真是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真是给脸不要面的东西!
苏挽棠向来好脾气,此刻也渐渐失了耐心。
沈砚清见苏挽棠宛若在囚笼中挣扎般的困兽般,眉目凌厉,异常凶狠,心也因此颤上三颤。
原来阿挽讨厌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是吗?
他到现在才明白。
为什么,那么明媚的小娘子,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想起刚开始和小娘子见面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绣样,小娘子也不过是气恼。
上回他听闻小娘子没地方住的时候,还是给她腾出了一间房。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小娘子那晚上怕雷,还是他安抚好她的。
难道……
阿挽不喜欢吗?
“阿挽,我……”
沈砚清实在是说不下去,但他同样也舍不得放手。
因为放手了,阿挽真的就要离开他了。
但是握紧了,阿挽会讨厌他。
他不舍得阿挽难过。
他的手松开了些,试图让苏挽棠转身,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可以。
却发现阿挽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我……”
话就在嘴边,可他却说不出口。
这分明就是那个姓孟的女人的错!
他明明是可以解释的!
要不是他当初对阿挽动心了,他会犯得着连书斋都不顾,亲自追着她求原谅吗?
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怎么就成了他的错?
他一生气上头,握着苏挽棠的手又加大了三分力。任由阿秋在一旁唤着,也毫不理会。
苏挽棠也够硬气,即便他真的把她的手腕捏疼了,她也不肯先低头喊疼。
阿秋在一旁给她撑着伞,心里也在干着急。
一边是她的朋友,另一边是她钟意的人,两头都不好得罪。
可阿挽的右手腕,此刻被人捏得通红。
身子骨还没好利索,手腕却被人折腾成这样!
阿挽这是拿着自己身家性命在赌气,她自己任性也就罢了,做朋友的肯定不能跟她一样。
偏偏这两人都是个不服输的,让他俩先低头,这恐怕比登天还难吧?
我的天爷。
阿秋心里苦,但阿秋不说。只能在一旁低声哄着阿挽。
沈砚清看到阿挽的右手腕通红的那一刻,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这是阿挽的错吗?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
明明他的结发都已经送给阿挽了,阿挽看到他收了别家姑娘的绣鞋。
即便他根本没有收下的意思,难道她看到了就不会生气吗?
她不仅什么都没做,手腕还被人捏成这样。
沈砚清自知没理,可他很少低头认错,歉意的话语终归还是说不出口。只是化为一句:“阿挽,你……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沈砚清听不出苏挽棠话中的任何情绪。
那就好。
沈砚清心里默念着。
万一阿挽再出个三长两短,他死也难逃其咎。
“我放开你的手,但你能不能……不要走。”
沈砚清近乎抛下自己全部的自尊,低声自语道。原先被他紧紧捏着的手腕,渐渐脱离了他的手掌心。
苏挽棠一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松开,走路也比平常更快了些。
快到,连阿秋都差一点跟不上。
“阿挽,别走。”
他知道苏姑娘会离开,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
他只觉得自己深陷一道剜心之痛。
“阿挽——”
他慌忙地喊着,匆匆关好斋门,趁苏挽棠还没走远,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向她。
如果追不上的话,那这辈子就真的追不上了。
阿挽,等等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沈砚清想着。
雨渐渐小了,但路面上留下的一小摊积水曾告诉人们这儿曾经下过雨。
下过雨的地面还是很滑,沈砚清出门穿的,也不过是多数人习惯穿的布鞋,在这地面上没跑几步,很容易滑倒的。
这不,撞上人了。
“你咋不看路的?小爷都被你撞得痛死了。”
那人说着,还不忘伸手捂着自己被撞的地方,念叨着:“疼死小爷了!”
沈砚清听到后头有动静后,只是停留在原地片刻,还是自顾自离开了。
因为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哎,你这人……”那人见沈砚清一点都没有停下的自觉,怒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说着,还不忘冲上前,拽住他的衣领,试图跟他打上一架,质问他到底啥意思。
当那人看清他的容貌时,只觉得惊异。
“哥……?!”那人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他可真是没想到,自己闲来无事,从京都偷跑出来,到这绣华镇上,竟然是以如此狼狈的方式和兄长相遇。
“景行,你怎么在这儿?”沈砚清真是没想到,沈明台竟然会来这儿。
沈明台真是没想到,兄长在外这么多年,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跟个老古董似的。
他最烦这种人了,越是碰见就越是叛逆:“怎么了?哪个人规定了,就你沈景澈能来,不准我沈景行出现?”
“你!”沈砚清真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抬手就把他丢到一遍。
沈明台被他一推,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狼狈至极。
兄长真是一年比一年可恨!
沈明台敢怒不敢言。
偏偏沈砚清还不忘留一句:“你既然来了,就去书斋帮我照看一会儿。”
徒留一个郁闷的沈明台坐在原地。
合着他来就是当个工具人的呗。
他不服!
明明他才是来玩的,兄长来招待他的才是!
真是可恨!
他勉强让自己起身,却发现自己每走一步,就跟踩棉花一样,脚步虚浮,完全控制不了。
“沈景澈你这个王八蛋,你家亲弟弟被你这么折腾,你都不带看一眼的!”沈明台放肆大骂,“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合着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
当然,沈砚清一个字都听不到。
镇上人来人往,各种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而他独自一人回去也就罢了,偏偏还得防着别人一不小心撞着他。
他只觉得自己好命苦。
他漫漫踱步至书斋,瞧见眼前斋门禁闭。
幸好,兄长还知道,要把门关好。
他还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能把兄长逼成这样。
他一踏入书斋,瞧见案几上的茶壶内装着的,不是兄长在京都常喝的乌龙茶,而是……
兄长很少喝的龙井。
哎?
竟然还有一双绣鞋。
啧,这就很有趣了。
挽清一定99的,我保证。
不过小情侣嘛,难免会有误会的[可怜],解开了就好了(jok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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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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