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子。”
沈砚清听见有人唤着他,连忙寻着声音走去。却见一老爷带着小童站在书架前,手上却没有拿着一本书。
他打量两人,瞧见那老爷鬓角残留白发,手持拐杖,衣着平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那小童亦是如此。
神色天真烂漫,应该是到了识字的年纪了。
沈砚清朝老者颔首,道:“这小童正好是个上学堂的好年纪。”
老者一听他所言,眉目一挑,随即正色道:“景公子所言正是,我家小儿三岁,正好也该学学认字了。我这手上有份书单,您看看这些能不能给我家小儿用?”
说着,将手上的书单放在沈砚清的手中。
沈砚清瞧上一眼,知道这小儿的夫子是个有水平的。随即道:“您这书,正好就在这个架子上,我给您一本本找来。”
老者充满褶皱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喜悦的微笑,他带着孙儿走了好多家书斋,总算找到一家书斋,能找到书单上的书了。
沈砚清又搀扶他坐在一旁,顺带给他泡了盏清茶,道:“您先坐,晚些时候我把书给您找全。”
又将小童牵到他身旁,蹲下同那小童道:“你在这儿乖乖等我,莫要乱跑了哦!”
小童看着沈砚清的容颜咯咯笑,并没有回应。还是老者回应道:“景公子放心,我在这儿,能看好钰儿的。钰儿,还不唤一声景老板。”
“景老板。”钰儿用明亮的小眼睛看着沈砚清,肉乎乎的小胖手还不忘拽着他的衣角。
这小孩真是可爱。
沈砚清心道。
老者低声训斥道:“钰儿,撒手。”
小孩听到爷爷生气,还是不甘心地撒手了。
孟清和早就站在书斋门外了,双手抱着绣鞋,正好看见一背影。
她绝不会认错!
就是那个拒绝她的混蛋!
那人也真是够忙的,不过是个三岁小儿而已,至于要亲自下场为他选书吗?
这书斋的小二又不是死了!
她一想到那人拒绝自己那般干脆利落,偏偏那人就生得一副好相貌,让她恨都恨不起来。
谁让她一见到俊俏的公子,就走不动道了。
沈砚清并不知道,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将书连同书单,一并递给老者,笑着收了钱。
书不多,他还将书整齐地络好,让钰儿拿着,还不忘鼓励道:“你以后啊,可要好好念书。”
钰儿听到这个漂亮公子说话,眼睛都亮了,点点头道:“钰儿肯定要好好念书,要成为和景老板一样的人。”
老者在一旁,爽朗地大笑着,拄着拐杖,还不忘抬手阻止沈砚清,让他不必再送了。
书斋总算是没人了。
孟清和可是等了好久。
“景公子。”孟清和双手环抱着绣鞋,低着头,脸上还不断地浮现着红晕。
沈砚清觉得她可能不自在,便主动退后一步,道:“姑娘是……?”
他这一天天的,总得要接待很多客人,若非熟客,他多数是不认得的。
孟清和见他并没有认出自己,难掩失落,还是道:“景公子,您难道忘了,之前可是您接了我的绣球的。”
沈砚清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人就是上回站在阁楼上的那位姑娘。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再见面。
沈砚清强忍着不悦,只当她是来书斋买书的客人,问道:“孟姑娘此番前来,可是要寻得什么书?正好在下这书斋进来了许多,兴许有姑娘想要的。”
孟清和依旧低着头,迟迟不语。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沈砚清身上瞟。
这人长得这么俊,怎么说的话偏偏就和冰碴子一样!
真是无趣的很!
她这会是真的栽在这种人手里了。
沈砚清觉察到周身有好几道无形的目光,偏偏孟姑娘脸上浮现着红晕,好一副小女儿娇羞的姿态。
让他说不得半句重话。
只好努力缓和语气,道:“孟姑娘远到而来,若是没有想寻求的书,只是来这书斋闲逛,品上一口香茗,也未尝不可。”
这真的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若是之后孟姑娘再纠缠于他,他定会毫不客气!
孟清和见沈砚清说话的声音变得严肃,也不好多言。
要是被这人赶出去,就真的糟糕了!
只好忍下他的恭敬而疏离,面目依旧柔和,主动上前,道:“景公子可真是误会了。我这不听说景公子仁义,向来是不会赶走家境贫寒的书生,这不特意来瞧瞧公子的书斋咯?”
沈砚清见孟姑娘并不像上回那样纠缠,便主动俯身,请她进入书斋。
“这还差不多。”孟清和小声念叨着。
她大踏步进入清墨书斋,就好像是进入自己家一样。一进门,就被满室书架映入眼帘。
“早就听媒婆说景公子不同常人,当初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孟清和随意逛着书斋,瞧见每本书都被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窗台上海摆放着绿植,长势喜人。
这景公子不仅爱书,还爱花草。
真是个有情调的人啊!
孟清和心里默默夸赞着。
沈砚清并没有主动接话,任由孟姑娘自己观览,瞧见旁边书架上有几本书歪斜,顺手就将其摆放归整。
窗外细雨绵绵,可孟清和在书斋内百无聊赖。
她向来是孟府的掌上明珠,哪有像今天这样被人冷落过。
这天底下男人有的是,若是平日,她早就换人了。偏偏这人就是合她心意,让她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见这人压根就不理会自己,强忍着心中陡然窜起的无名火,笑容满面。
是可忍,熟不可忍?
难道她倒贴的次数还少吗?!
她为了见他,特意身着一身靛青色长裙,临行前还不忘让自家婢女好好给自己梳一个好看的鬓角,头上还不忘带着平日很少戴的珍珠流苏。
都这样了,这人还不被她的容貌所动!
她是真的服了。
好在沈砚清还知道有她这个人,主动示意她坐在绿植旁,躬身在跟前为她倒茶,道:“在下实在是不知孟姑娘特意会来此地,刚刚若有招待不周,还望孟姑娘多多包涵。”
孟清和见这人转身一变,成为谦谦守礼的君子,心中的怨怼也不好发作,只好拿出世家贵女的端庄态度来:“无妨,景公子珍爱书籍,不为权贵折腰,贫寒书生遇上你,也是他们之幸。”
说着,还不忘品上一口香茗,嘴角浮现着一丝愉悦的笑容,道:“景公子这茶,可真是好茶。”
这茶可是她最不喜欢的乌龙茶,真是没想到,景公子这茶不仅不涩口,而且这茶色清澈,一点都不混浊。
这人泡茶的手艺,可真是了不得啊!
沈砚清看着孟姑娘转瞬即逝的皱眉,察觉到她应该是不喜品茶,主动将茶壶内剩下的茶水倒入自己的茶盏中,起身道:“孟姑娘应该是初次品茶,想必不太习惯乌龙这样的浓茶。”
还不忘摇着茶壶,道:“正好,茶壶内的乌龙茶冲过好多回了,也该换了。换成龙井可好?”
孟清和抬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巧笑言语间,她真是忘不了这人的桃花眼。
不过寻常话语,她偏偏对这人心动了。
“好……”孟清和鬼神使差地答应了。
其实龙井也好,乌龙也好,对她来说并不打紧,偏偏这人下意识地俯身询问她真是把她迷得七荤八素的。
又见沈砚清手握茶壶离开,单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长身玉立,一定是名门望族出身。
这样的人能白手起家,要么父辈给他足够多的积蓄,要么……
他在家中不受宠。
若是前者,他应该能在京都立足才是,怎么可能会甘心在这儿开间书斋。
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一想到他就是个不受宠的公子,连她都心生同情。
沈砚清手握茶壶回来了,壶中茶水稳当,分毫未洒。壶尖热气腾腾,隔着茶壶都能看见澄澈的茶水。
他双手将茶壶放置在案几上,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这让孟清和更确信,景公子就是京都不受宠的公子。
这样的人,她定要追到手!
恨不得每日清晨将他拥入怀里。
沈砚清抬手示意道:“孟姑娘,这壶中茶水便是龙井,茶水尚热,还是温凉些品才好。”
孟清和点头示意,见他如此细心,目光温柔如水,眼神毫不掩盖心疼。
“怎么了?”沈砚清察觉到她异样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询问了。
他对孟姑娘的确没有好感,甚至想把她撵出去。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孟姑娘这是……
心疼他?
他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孟清和便打出感情牌:“景公子,您……您独自一人打拼,应该……不容易吧?”
沈砚清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地歪过头,看向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即便他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
他这么多年蛰伏在这儿,早就习惯了,容易不容易的,也就这样了。
沈砚清只是面目带笑,不言。
孟清和明白,景公子已经被她的话触动了。借机在他跟前权衡利弊:“景公子在这镇上打拼多年,好不容易买下铺子,想必这住的地方……”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他要是再不明白其中深意,那他这景老板也没必要当了。
果然,孟清和将绣鞋拜访在两人眼前,抿着唇,不敢高声语,怯懦道:“景公子,小女……小女初见公子一眼,便一见倾心。这双绣鞋,还望……公子笑纳。”
这!
沈砚清没想到,孟姑娘竟然还纠缠不休。
他早已将结发给了阿挽,就绝没有收这双绣鞋的道理!
还没等他抬手回绝,孟姑娘直接丢下绣鞋,双手掩面,小跑着离开了。
目光不经意间,却见门外站着两位女子,其中一人右手撑伞,另一人站在她的身侧,无喜无悲。
他只觉得不妙。
阿挽:我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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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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