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就是之前把她绣绷弄脏的那位!
李婶一见苏挽棠出来,连忙招呼她站在自己身后,道:“哎呦阿挽,你可总算出来了。景公子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她用询问着坐在对面的公子,只见他含笑回应。
李婶却以为她不认识,热心介绍道:“阿挽啊,这位可是咱们隔壁清墨书斋的老板。”
她知道母亲是要让她认得贵客了。便将双手交叠于腰间,缓缓屈膝,道:“景公子。”
沈砚清点头回应道:“苏姑娘不必多礼。在下前来,是求苏姑娘为我母亲绣上生辰荷包。”
苏挽棠了解他的需求后,道:“公子,锦绣坊内绣样繁多,都是坊内绣娘能绣出来的。您稍等,我这就将绣样拿出来让公子比对。”
李婶见两人交谈甚欢,主动起身做别的事儿了。
她还将柜中的绣框一一拿出,摆放在他面前,任他挑选。
却见他眉头紧皱,连连摇头。
“公子还是没有钟意的绣样吗?”苏挽棠问道。
他听到她柔声询问,随即放下手中绣框,颔首道:“苏姑娘,我实在是没有钟意的,不知苏姑娘能否定制绣样?”
苏挽棠听到他的要求,倒也觉得没什么,只是问道:“公子求何种图案?”
他思考了良久,才道:“就绣……春日里最先开的花吧。”
苏挽棠听他这番话,沉思了片刻,道:“那就,棠梨花吧。”
棠梨簇拥若清雪。正好能配上前几日母亲刚进货的素绉缎。
尤其是这靛青色,深受很多女客喜爱。
“小娘子,我指的是你……”沈砚清见她并不明白自己心意,只能暗自低语。
她好像听到景公子在说些什么,却听得并不真切。但还是担心遗漏了客人的要求,试探道:“公子,您……?”
“哦,”他见她回过头,眼眸中满是询问,道,“没什么。”
“那就好。”苏挽棠面露笑容,嘴角旁还有可爱的小酒窝,“公子您若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说啊。”
她不知道的是,只此一笑,宛若突然涌现的清泉,浇灌在他多年荒芜的心上。
他实在是没见到如此明媚的笑容了。
她等了片刻,发现他的确没有额外的要求。便如同往常那般,熟练地拿出准备好的圆形布料,并用熨斗烫平整,并用铅笔在布料上轻绘棠梨缀枝的图案。
待她绘制完成后,用绣绷将其固定,随后选用白色丝线,穿成长短针,用瘾针法入针。
花瓣采用缎面绣,而花蕊处的针脚宛若细小籽粒,点缀在棠梨花瓣上。
就连细小的树枝,也能用赭石丝线绣得相当精细。
沈砚清看见苏姑娘绣得一朵棠梨花已经成型,心里更是暗自嘲讽姓周的没眼光。
又见她熟练地拆下绣绷,并将布料裁成不同大小,用针线熟练地缝合,再将正面翻出。还在荷包上端穿上抽绳。
荷包靓丽,流苏也因她拨弄荷包而摇曳。
“公子,荷包绣好了。”苏挽棠将荷包整齐地摆在托盘上,并将托盘推向沈砚清眼前。
棠梨花在靛青色素绉缎上开得绚烂,让他很是满意。
“苏姑娘好绣技。”他诚心夸赞,“麻烦姑娘了。”
苏挽棠转身就拿来一个礼盒,小心地将荷包放入其中,还不忘用绸带打包礼盒。
沈砚清看着她如此精心,笑容浮现在脸上,将礼盒放在托盘上,道:“公子拿好哦!”
他拿过礼盒,并将两袋银钱放在托盘上,还未等她婉拒,连忙道:“苏姑娘,多余的银钱您自己收下便好。”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
苏挽棠无法,只好收下银钱,还想着哪天公子再来时,将多的银钱退还回去。
李婶正好从里屋出来,见她的眼神凝视着托盘,不语。便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恰好被苏挽棠低头瞧见了。
“娘。”苏挽棠转头,见到李婶已经站在她的旁边。
李婶见她好久才反应过来,瞧见她有一丝头发不听话,不小心跑出来了,伸手帮她把那头发挽在耳后跟。
“娘。”苏挽棠看着娘亲和小时候一样,总不会忘记帮她打理那不听话的头发,心中赧然。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也会害羞了啊。”李婶看女儿总会伸手扶着自己胳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撒娇,不忘调笑着,却见女儿直接不跟她说话了。
“好好好,娘不说了,娘不说了。”李婶顺势说着,“阿挽刚刚是怎么了?娘刚刚看你……”
还不忘小心地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儿,见她神色还好,心下送了口气。
说起这个,苏挽棠就跟开了话匣子似的,将景公子多给她银钱的事儿说得明明白白。
“那人明明给多了,我本来想退还一点的。谁知道……”苏挽棠说着,还不忘补上一句。
李婶苏挽棠嘟着嘴,任性的模样,不禁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见她笑着躲开。道:“哎哟,娘不闹你了。人家景公子开得书斋就在咱们绣坊隔壁,他要是没来,你改日上他那儿把银钱还他就是。”
苏挽棠想了好久,觉得娘说得有道理,也只好先应下。
“你也别想太多了啊,说不定他下次想找你定绣样的时候,说不定啊,就打算用这次给多了的银钱。”李婶见她依旧纠结,直接道。
“嗯……”苏挽棠抿着唇,点头道。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竟然能遇到两次!
这其中,必定有些古怪!
也许……
钱袋里面可能会有些东西。
坊内恰好空闲,苏挽棠趁着人少,点数着钱袋中的银钱,却发现待中银钱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个荷包的价钱。
当她打开另外一个荷包的时候,却发现了其中不寻常。
里面有一字条。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她捏着衣角,紧盯着字条,不敢抬头示人,只觉得面上一烫,定是红了耳根。
幸好娘不在,不然又要被娘亲调侃一番了。
她抬手将字条藏在袖口,却没料到会被人瞧见。
“阿挽——”
苏挽棠听到有人叫她,心里暗叫不好。待那人出来后,她悬在心口上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阿挽,是我。”那人也是坊内的绣娘,平日里在她忙着给客人绣样的时候,总会帮她带一份饭菜,甚至还会帮她把饭菜放在里屋温着,让她随时都能吃上一口热饭。
苏挽棠下意识地应和着,可紧捏着袖口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那人下意识地看了眼,还是问道:“阿挽,你……你的脸……”
“阿秋,我……我没事。”苏挽棠下意识地回应着,可她的眼神依旧慌乱地看着别处。
真的……没事吗?
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捧着,却发现脸颊宛若火烧。试图用手的冰凉来降温,却发现脸颊依旧很烫。
阿秋瞧见苏挽棠神色不对,又见她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晕,道:“阿挽,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姓周的欺负你了?”
她可是听说了,那个姓周的混蛋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偏偏在阿挽在坊门外刺绣的时候来刁难。
真是可恨,可恨!
苏挽棠正想开口,却见她抬手从她的肩头试探,直至她的手背,焦急地问道:“阿挽,你可别瞒我,我听别的姐妹说了。那个姓周的都当众拿绣绷招呼你了,都怪我……”
都怪我不在,不然你也不会……
而苏挽棠的声音宛若琉璃般,震碎了她脑海中充斥的自责声。
“放心吧,我没受伤。”苏挽棠安抚着,见阿秋还是不信,干脆直接在她眼前转个圈,道,“我真没事,是客人替我挡着了……”
阿秋知道她没受伤,稍稍放下心来。可当听到她说客人受伤的时候,她面色苍白,生怕阿挽惹上坏名声。
她见阿秋满脑子里都是她,心里美满,随即解释道:“娘那个时候在,给客人上好药了。哦对了,娘把那人给赶出坊了。”
“太好了!”阿秋一听到那个姓周的下场狼狈,眼眸明亮,喜悦溢于言表。
但她的眼中仍有一丝不安:“阿挽……万一那个周公子心里不平衡,带人报复咱们绣坊。这……”
苏挽棠不得不顾虑,毕竟锦绣坊是娘亲一手的产业,关乎着她们的生计。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那个周公子,应该是怕景公子的。
“好啦,别想太多了。”苏挽棠平静地说着。
坊内也不是没赶过无理取闹的客人,娘亲既然能赶的走那人,自然也是有底气的。
阿秋知道她向来有主见,不再多言,还是离开了。
她还是一步一回头,瞧着阿挽单手托着脸,撑在台面上,神情恹恹,看上去并不太好。
算了。
还是不多问了。
这天色说变就变。真是没想到,刚刚还是一片艳阳天,此刻竟下着漫天大雨。
苏挽棠刚到坊门口,只觉一股狂风袭来,让她不得不抵着门。
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趁狂风褪去时,却见门外棠梨树下一片雪白。
雨下得越来越猛烈,而她心里惊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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