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周珩反应过来,却被沈砚清一把拉住。
“周公子这就不礼貌了吧?”
沈砚清说着,还不忘勾起唇角,眉目间尽是嘲讽。
周珩是惹不起他,但这并不妨碍他挑刺:“景公子,你这话不太对吧?”
说着,他又指了指,我可是给了苏姑娘不少银钱的!怎么?我还不能觉得不满意了?”
还不忘睨了眼那三袋银钱。
也不过三袋银钱,竟然能让这人这般嚣张!
沈砚清听着直皱眉,道:“真是想不到,周公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无耻。”
“你!”周珩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沈砚清本来也想放过这人,偏偏这人上赶着来讨打,那就没办法了。
他便抄起镇纸,挡在苏姑娘跟前,道:“周公子,好男不和女斗,怎么说你花了钱,苏姑娘也尽心尽力绣了。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好看,难不成杵在一旁的客人眼拙了?”
他说话向来谨慎,知道这人来,指定会胡搅蛮缠一通。小娘子指不定得被这人得摆上几道。
客人才不承认自己眼拙,但周珩这人,却是难缠,若是得罪狠了,一个不好就是他来堵门。
那日子应该就不太平了。
可景公子也不是个好得罪的,清墨书斋也是个大的书铺。
但凡是有点小钱的人家,肯定会让自家小孩识得几个字。
教书先生可以请,但人家也不一定能供书啊。
只好硬着头皮道:道:“景公子您说笑了,咱也是锦绣坊这么多年的客人了。这……”
若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想得罪其中一方。
李婶在里头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出来,正好瞧见两位客人神色不对,赶忙道:“客人您先消气,若是姑娘绣得不好,婶子我让姑娘重绣就是了。”
周珩听到这话就来劲,抬头朝她示意道:“喏,就前面的苏姑娘,她那绣样我不喜欢。什么巧思,我呸!成心是来气我的!”
李婶越听这人的话,心里越没底。
锦绣坊也不是没客人闹事过。若是别人,直接赶出去就行。
怎么今天偏偏是这位?
这要是别的姑娘,重绣也就重绣罢,可偏偏是她认得养女苏挽棠!
她女儿能绣成啥样她是知道的,再坏还不至于退单。
这其中定有误会!
谁知道沈砚清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那姓周的,直接道:“我算是见识到了,‘无耻’二字都比周公子要好上不少。都是盲绣了人像了,肯定要准确绣出人像特点了。总不能故意少绣一部分吧?”
沈砚清早猜到周珩是不喜欢提及他那胎记了。
不过,看姓周的跳脚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周珩见他反复提及那个让他觉得难看的东西,实在是顾不得太多,直接将那绣绷往苏挽棠脸上招呼。
有人冒死劝架,有人想接下那绣绷,还有的看热闹。
一时间,坊门外人群乱成一片。
沈砚清是愈发愈看不起这人了,竟然连姑娘家的都打。
又见那绣绷实在是飞得太快,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接不住,眼看就要砸到苏姑娘了,连忙抬起手臂,替她捱下一集-击。
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很深的红棱子。
苏挽棠被吓得不轻,后退了几步。
李婶佯装镇定,连忙招呼坊内姑娘来收拾残局,自己站在沈砚清身边,关心道:“哎呦,公子您这手臂上都起红棱子了。您先等会啊,婶子马上让人拿点药。”
李婶是认得隔壁清墨书斋的公子的,真是想不到向来不入锦绣坊的他,竟然也有天会来这儿。
说完,她看着坊内姑娘匆忙的脚步,更是不顺心,干脆直接点一位姑娘,道:“你,去里面把药拿来。”
被点名的姑娘趁人群混乱,连忙去里屋取药,并将其送到李婶跟前。
随后,便自觉退下了。
李婶将药打开,瓶中药香味扑面而来,沈砚清只觉得此药应该不差。
李婶道:“公子,婶子这儿也只有这药能拿得出手,幸好公子手臂伤得不重,算上今日的话,还需要来这儿上两日药,红棱子差不多能消下去了。”
沈砚清点头,瞧着李婶就差要给他上药了。慌忙阻止道:“婶子没事,不过是几道棱子,我自己来弄就好了。”
说着,还不忘伸手示意,让她把药瓶和棉签给他。
李婶见他这般坚持,也不好多说,只好去处理自家坊间的烂摊子了。
她看着周珩的眼神闪过一瞬慌乱,随后又恢复得意的申请。强忍心中的厌恶,道:“周公子,我这锦绣坊开了这么多年,你是头一次敢在我李婶面前惹事儿的。”
李婶很少发火,即便是绣坊内的姑娘不小心绣坏了样,顶多说个两句就完了。
这个姓周的杂碎,竟敢当着她的面来找她女儿的麻烦,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客人当中还是有讲理的,实在是见不惯周珩这般霸道无礼:“婶子,你还真别说,苏姑娘那个绣样是真的好看。倒是这个姓周的,不知道抽了什么疯。”
“你才抽疯了!”周珩一听那话,顿时不乐意了,恨不得再抄起绣绷,往那说话人脸上招呼。
随后一改嚣张模样,道:“婶子,都是误会,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算这一回吧。”
“误会?”李婶当然不信,看着他讨好的模样,真是觉得碍眼,径自捡起被他砸在地上的绣绷,道,“还有,谁是你婶子?”
李婶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周珩眼底里闪过一丝阴翳,愈发愈觉得景公子很是碍眼!
要不是看得上苏姑娘的绣技,他才不会来呢!
不过……
若是真得罪了李婶,日后若是再想花钱请苏姑娘绣样,怕是难咯。
周珩神色霎时慌乱,连忙道歉:“婶子您说笑了,这都是鄙人的问题。这样好了,鄙人绣样也不要了,留下的那三袋银钱就当是鄙人给苏姑娘的赔礼。”
小样,你们绣坊还不是要挣钱的?白给你三袋银钱已经够意思了!
想让客人道歉?
下辈子吧。
周珩心底暗自得意,却未料到李婶冷声拒绝:“周公子,您那三袋银钱就拿回去吧,锦绣坊从此以后,不欢迎您。”
什么话啊?
她是要挣钱,还想要挣多多的钱。还不至于让她那宝贝女儿受委屈。
又见苏挽棠目光呆滞,一看就是被吓傻了。连忙伸手轻抚女儿的背,收敛起刚刚与人较劲的锋芒:“阿挽,没事了,没事了啊。”
“娘。”苏挽棠说着说着,便靠在李婶的肩上,小声啜泣着。
“哎哟,没事了没事了啊。”李婶小声哄着她,“娘要挣钱,但娘肯定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苏挽棠听着李婶这般向着自己,心中积埋的委屈渐渐消散。
李婶见她宝贝女儿依旧抓着她的衣裳不放,只好用眼神示意一处,那人立刻将那三袋银子放在托盘上,恭敬地摆在周珩面前。
瞧着周珩脸色难看,愤懑夺过拿三袋银钱,还不忘放出狠话:“本公子给你台阶你都不要,真是不识抬举,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冷脸一甩,挥袖而去。
李婶当然等着,她锦绣坊开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
人家无理在先,她为何要对那人客气?
这种纨绔玩意儿,她才不在意呢。
客人见这儿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各回各家。
原先拥挤的坊门外,也因为客人的离开而宽敞了不少。
不过,沈砚清并没有离开。
李婶示意苏挽棠去里面洗把脸,自己和他交谈:“公子您这是……?”
沈砚清颔首示意,随即道:“婶子,在下前来倒是有一事,想拜托苏姑娘。”
瞧见他身着一袭白衣,手中紧握书卷,坐姿端正。面容白皙,眉目若月,眼眸清亮,笑容在唇角处若隐若现。
宛若三月暖阳,暖人心扉。
李婶向来喜欢长得俊俏,温润有礼的公子。还未等苏挽棠出来,她便满口答应:“公子您放心,苏姑娘肯定会答应。不过今日真是不巧,我那女儿受到惊吓,一时半会儿不太敢出来。”
原来小娘子是李婶的女儿啊!
他心里暗想着,势必要将小娘子追到手。
“没事,”沈砚清并不在意,“在下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
苏挽棠手握毛巾,任由水流淌着,甚至还漫出来不少。
“阿挽!”绣坊一姑娘路过那儿,瞧着地上那那一大片水,连忙关了水阀。
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喊,才勉强回神。却被那人看在眼里,下意识地摇晃着她的手臂,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我……”苏挽棠抿着唇,良久,才道,“没事,你别多想。”
她说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人见苏挽棠不愿多说,只好先行离开了。
离开前,那人还不忘留下一句话:“你要是需要人帮忙的话,一定要说啊。”
“我知道的。”苏挽棠道。
可是,真的没事吗?
只有她自己知道,抬头见到的人,她似乎有些熟悉。
她不认为这是错觉。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到门外传来的人声。
“阿挽,婶子叫你了。你快出来!”
“好。”苏挽棠应和着,匆匆地洗把脸,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出来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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