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亲错人了?!”楚眠震惊地尖叫,她是定时打来视频电话来询问计划实施进展的。
林虞无奈挪远了电脑,“你小点声,那么惊讶做什么。”她翻了翻冰箱,里面没什么食材了,她也没心情做饭,就热了一碗剩的皮蛋瘦肉粥。
“我惊讶死了好么!不是,你怎么会亲错人啊?你该不会连柯闻的脸都认不出来了吧?”
“是啊,”林虞说,“昨天我想约他的时候才发现,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我又不能让他给我发个自拍吧,那样也太尴尬了。就临时给他寄了件衣服,嘱咐他一定要穿着来见我。谁知道撞衫了,我亲了个同款。”
“……”楚眠:“都不重要,你亲的那个同款哥怎么样?”
“不认识,陌生人。”
楚眠说:“我就一个问题,帅不帅?”
林虞舀瘦肉粥的勺子顿了顿,闺蜜诡异的关注点反倒叫她回忆起了早晨一睁眼看见的那一幕,脸又浮起热意。
那头还在磨着问,她嘴巴不受控制地承认:“……挺帅的。”
楚眠在那头放声大叫,刨根问底。
林虞叹气:“别提了。”
今早她慌不择路跑出去之后才愕然发现,方哲文就是那个一直装神弄鬼的蛇精病邻居。
他竟然和她——住!隔!壁!
而且他看起来也像是刚知道,握着门把手出来扔垃圾,见她正在鬼鬼祟祟开隔壁门,明显愣了愣,然后菱唇勾起弧度,笑得像只占了便宜的狗:“你住我这?”
林虞吓了一跳,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而且也听不太明白,什么叫他这,分明是她从房东那明媒正娶租来的。
“……什么?”她犹豫着,鞠了一躬:“对不起,昨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但我真的没有跟踪您。”
男人不置可否,似乎天生不会尴尬。她直起腰就看见他视线下挪,自己脚底踩的赫然是一双男式平底拖——LV七千块的某款。而他手里拎的才是自己的小高跟,林虞惊叹遇见大款的同时,一阵头皮发麻。
他忽然问:“穿着舒服吗?”
林虞反应了一下,实诚点头:“舒服。”
方哲文神情顿时有些莫测,似笑非笑:“送你了。”
林虞怔住。
他并没有还她鞋的意思,扬手往社区垃圾桶里一扔。
林虞瞪眼,“你干什么……”
他看着她,眯着眼笑,说:“作为交换,帮你扔掉。”
……
“可以啊,阿虞,连酒吧老板都泡上了。”楚眠调侃地笑,“你们昨晚真没发生点什么?”
林虞不理她。
“你都说帅的男人,那本人得帅十倍还不止!听你这描述就是个极品,还忍什么?”
楚眠大言不惭:“上了他。”
林虞嘴里的粥险些喷出去,说:“这次是意外。我不会做出轨那种低级的事。”
楚眠无辜道:“大姐你醒醒吧!柯闻就因为这事跟你分手,连句解释也不听,根本就是不信任你。再说了,你俩在一起半年不见六个月,处了跟没处一样,你连人家脸都分不清。网恋还得天天发消息聊天呢,你俩说话那频率,连网友都算不上。你找下家怎么了?你算算你给他买了多少东西,自己租房子都挑便宜的租。我就搞不明白,你究竟图他什么呀?”
其实什么也不图,就当她有毛病。
林虞说:“谈恋爱对我来说,”她闷闷道:“就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而已。”
楚眠不说话了。
她很想反驳你没有不正常,但是她忍住了。林虞有亲密恐惧症,尤其针对异性。
“等等。不对啊,阿虞。”楚眠回过味儿,问:“你亲你邻居也没事儿啊?”
林虞吞了口粥,亦是不解。
她也摸不清为什么。
邻居虽然嘴毒,不正经起来像个流氓,但是不可否认,自己对他……并不讨厌。
不然就不可能那么自然、不紧张地和他对话,也不可能看着他扔掉那双鞋。
那是她刚恋爱那会儿,柯闻送她的唯一礼物。不过鞋子鞋邮过来试了才知道不合脚,被林虞束之高阁。这次是为了见面才穿的,因为她也怕柯闻认不出来她。
说来也奇怪,明明平底拖也大了不止两码,但是她踩着却格外柔软舒服,以至于方哲文扔就扔了,她竟也没回头去捡。
所以,林虞承认得欢快:“嗯。没事。”
楚眠眯眼:“你不排斥他,是吧?”
林虞想了想:“应该不。”
楚眠:“那你亲得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林虞坦诚道:“我不知道。”
“就是,就是……动情的感觉啊。拜托别让我说的这么**。”
林虞笑:“那没有。我不是变态,亲一下而已,你太夸张了。”
她洗了碗,坐下,用电脑打字给柯闻发微信:[我们谈谈吧。]
消息一发送,旁边多出个红色感叹号。
她被拉黑了。
林虞叹口气,将电脑阖上扔一边。
实习画室的领导给她报了个市创意汇展比赛的项目,但林虞今天直接翘班,挨了领导一顿数落。一码归一码,画稿作品还是要提交。
一连画毁五张图纸,她终于暂停下电容笔,开始胡思乱想。有没有可能……方哲文也有女朋友,他的女朋友若是知道这场乌龙后,会不会也像柯闻和她一样闹矛盾,搞不好还会被分手,然后风评被害。
她越想越自责,楚眠对她说的话就越讽刺:“**的,他真是开酒吧生意的吗,人也太正了。”
“小阿虞,我敢打赌,你那个帅哥邻居一定对你有意思。”
没人会相信发生的一切是巧合,但他收留了她一晚,还没有趁人之危……方老板,人是挺正的。
所以,她不应该让好人难做。
林虞顿了顿,落下笔尖去戳平板,眼睛却盯着微青的膝盖上淡淡的消毒痕迹,用小到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说:“真的对不起啊。”
-
下午,方哲文补了一觉,睡醒后洗了个澡才下楼。
阿杜忙着端酒水,看见老板悠悠闲闲地走下来,头发没怎么吹干,发梢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老板。”阿杜笑着和他打招呼。
“嗯。”方哲文应声:“你今天还值夜班?”
阿杜说:“嗯,盛哥家里有点事,和我换了两天的班。他说昨晚联系不上您,就托我帮忙转告一声。”
方哲文颔首:“知道了。”
想起扰人清梦的电话,他隐隐蹙眉:“看见魏柚了吗?”
“没有,魏小姐过来了?”阿杜摇摇头,视线正要移开,忽然瞥见老板肩上搭着的白色方巾,呆滞了两秒,“这个方巾……您昨晚不是给那位女顾客了吗。”
方哲文喝了口冰水,表情很淡,“她落在我家了。”
阿杜:?!
他满脸惊骇,可惜早已无人理会,方哲文的视线精准锁定了混在一众成年人中嘻嘻哈哈的稚嫩高中生,雷厉风行地过去捉人。
还未走进,便听少女和人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议论:
“——你说什么!大魔王昨晚儿被一个女人给强吻了?”
“——真的,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不少人都看见了。”
“——那姑娘长得,盘靓条顺,你是没见咱方老板护人,别人都不让多看一眼,那叫一个霸道。”
少女哈哈大笑:“这还是大魔王吗?”
那人还在说:“是动了春心的大魔王。”
一圈人一哄而笑,魏柚靠在椅背上头仰着笑,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凝视她许久的潭黑眼眸。
“小文哥!”少女眼神震惊带着点躲闪,桌旁一圈人见正主来了也不避讳,纷纷激动地喊:“暧呦,方老板!”
方哲文拎起做贼心虚的小姑娘,淡定道:“你们继续聊,这丫头我带走了。”
“好好好……”
-
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出酒吧,高大男人屁股后面跟着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
“小文哥……”她小短腿快跑两步,跳到男人身侧喊他。
方哲文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不予理会。
魏柚在背后瞪他,做了个鬼脸。
就这,成天冷着张面瘫脸,还大少爷脾气,疯起来和她哥一样变态,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他呀?
魏柚动作还来不及收,方哲文忽然回头,那眼神简直让人压迫十足。他说:“上车。”
她立马跑过去,谄媚地问:“小文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要有小嫂子了?”
方哲文系好安全带,打转向灯驶入车道,“你很八卦?”
魏柚:“我这不是关心您嘛。”
“我的事与你无关,用不着你操心。”
“切。”魏柚不屑,“你要带我去哪?”
“你订的酒店,取行李。”
“啊?”魏柚倒吸口冷气,“哥哥他……知道啦?”
方哲文从后视镜看她的眼神很无语,宛如在看白痴,“你动身前一秒,你哥就知道你要过来,酒店票给你退了,住我那儿。”
“噢。”魏柚习惯了她哥的掌控欲,倒也没多大反应。
方哲文:“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如你所见,我离家出走啦。”魏柚不说实话。
他也不生气,平静地继续:“为了一睹漫画作者真容?”
魏柚来劲了:“魏焦还跟你说什么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方哲文瞥了一眼表情愤懑的少女,没说什么。
魏家在T市算是举重若轻,魏家老二一贯避而不争,反倒是老大的私生子近些年在家族中越来越锋芒毕露,行事诡谲,手段凶残。魏焦说是有一手遮天的本事都不为过,更何况手眼通天为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方哲文回想起下午打来的那通电话,他这人薄凉惯了,从不打着好言相劝的名义干涉别人私生活,他一向只做不等。魏焦不会没有分寸,所以他只说魏柚未成年,还是个高中生不要吓到她。点到为止。
后座的少女丝毫不知晓男人的心思,两手握拳在胸前,鼓动道:“虞美人的漫画我从初三追到高二!这可是她第一次线下签售。我可是铁粉!肯定得过来给她捧场啊。”
“小文哥,你陪我一起去吧!”
方哲文:“没空。”
魏柚噘嘴:“你骗人!”
“没骗你,”方哲文勾唇,“我得哄你嫂子去呢。”
“……”每当这种时候,魏柚就觉得他挺蛇精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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