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隼人站在事务所门前，看着正在给事务所换门牌的工人，手里拿着房本。
这本该是值得振奋的时刻。
从刚来到这里就接到原房东的电话，被告知这家事务所从今天开始归他所有的时候，就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更因能为沢田纲吉撑起一片天地而高兴。
工人将门牌装好，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狱寺隼人点头示意他验收一下：“先生，门牌已经安装好了，里面的家具下午就能全部送过来，您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狱寺隼人点点头，目送工人开着车消失在街角，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里备注着十代目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两秒按下通话键。
明明应该在抵达这里的第一时刻就联系十代目的，可他刚到就接到了房东的电话，紧接着就是工人来换门牌，就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一堆事情缠得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终于空闲下来，心里那份急切却掺了些莫名的紧张。
也不知道十代目看到这个事务所的时候，会不会满意。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通，听筒里传出沢田纲吉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嗓音，温和又熟悉：“狱寺君…你来了啊！”
“十代目！”狱寺隼人的声音瞬间绷紧，察觉到过路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立刻意识到刚才太过激动下意识拔高的声音，连忙压低语调，“您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找您。”
挂了电话没几秒，沢田纲吉的短信就发了过来，上面写着他现在所在的拉面店。
狱寺隼人没敢耽误，找出导航看了一眼，距离并不远。他锁上事务所的门，脚步匆匆朝着导航指的方向走。
路过一家便利店，浓郁的关东煮香味飘了出来，勾的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狱寺隼人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事务所的装修都是原房东一手操办，刚才那些工人也没开口问他要一分钱。
他竟然忘记了身上现在没钱。
狱寺隼人皱了皱眉，脚步却没停，继续往前走。
算了，还是先去找十代目更要紧。
导航提示的目的地就在前方街角，这个时间本不该是这类店铺开门营业的时候，可狱寺隼人却听到店里似乎传出点什么动静。
说起来…十代目把见面地点定在拉面店确实有点奇怪了。
狱寺隼人拐过街角，就看到拉面店的卷闸门只拉到了一半，没开主灯的店面看起来有些昏暗。
他弯下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店里空荡荡的，凳子都还倒扣在桌子上，只有厨房那边传来轻微的水流声。
狱寺隼人循着声音找了过去，一眼就看见穿着一件米色围裙的沢田纲吉正站在水池边和面。
他没有穿外套，手臂上沾了些面粉和水渍，平时不论看谁都柔和的眉眼因为专注做事而显得有些认真。
“十代目？”
狱寺隼人下意识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格外突兀。
沢田纲吉回过头，看到是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底闪过笑意：“狱寺君，你来得好快，是离这边很…”
“您在这里打工？”狱寺隼人没等他把话说完，目光死死盯着那件围裙，盆里正在和的面，以及火上熬着的骨头汤，显然已经忙了有一会儿了。
他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之前所有关于重逢的喜悦都碎成了渣。
他早该过来的。
他早就应该过来的！
“不是的，狱寺君，你误会了。”沢田纲吉见他脸色发白，连忙洗了洗手走了过来，着急忙慌解释着，“我之前刚来到这里没有住的地方，也没钱买吃的，都是这家店的老板收留我，还给我工钱，其实…也算不上是在打工，真的。”
“可这也太委屈您了。”
狱寺隼人声音发紧，越说越内疚，视线落在沢田纲吉沾了面粉的围裙上。
那是刚才揉面时蹭到的吧？
明明是彭格列的十代目，是他发过誓要拼尽全力守护的人。
可现在呢？他最敬爱的十代目居然在一个拉面店里做这种琐碎又辛苦的事情！
狱寺隼人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勾结滚动了好几次，才勉强把涌到喉间的酸涩给压下去。
“我并没有觉得委屈。”沢田纲吉见他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老板很照顾我，之前我没地方去，是他让我住在店里，还管饭，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他说着，指了指火上熬着的骨头汤，“这个时间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等下给你煮碗拉面吃。”
狱寺隼人没接纸巾，也没接话。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十代目在给别人打工，那个被所有人信赖的首领，现在却要在一个拉面店里揉面、熬汤，甚至还要给客人上菜端饭，万一遇到不好惹的客人，很有可能还会挨骂！
“十代目。”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对不起！”
沢田纲吉愣住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都怪我太没用了。”狱寺隼人低下头，视线落在鞋尖上，愧疚的心情像潮涌一般把他裹住，“我总说要守护您，要为您分担，可到头来，您还在为了生计辛苦，我却连基本的开销都没有…如果我能早点来，您根本不用这么辛苦。”
“狱寺君，别这么说。”沢田纲吉走过去，语气很认真，“你能来这里，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他顿了顿，看着狱寺隼人泛红的眼眶，轻声安慰着：“而且我真的不辛苦，只有饭点会忙一些，其他时间其实都很轻松的。”
说着，他掀开锅盖，浓郁的骨香味立刻飘了出来：“我给你煮面，你先找个位置坐吧。”
狱寺隼人站在原地，看着沢田纲吉动作熟练往锅里下面，心里愧疚更甚。
他默默走出厨房，把外面的地板拖干净，倒扣的凳子拿下来摆好，又去拿了块抹布，擦起了桌子。
沢田纲吉看着他的举动，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锅里多下了一把面，白色面线在沸水中翻涌，刚想盖上锅盖，又从冰箱里拿了个鸡蛋出来。
将近十点，田中叔和另外一个服务员也来了，卷闸门全部升了上去，看到狱寺隼人的时候两人还愣了一下，沢田纲吉解释过这是他的家人之后，倒也没过多在意。
十一点，库洛姆站在门口，看着店里的景象，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狱寺…先生？你也在这里？”
“库洛姆？”狱寺隼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也是来帮十代目的？”
库洛姆点点头，走了进来，看着已经收拾整齐的桌椅，轻声说道：“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
狱寺隼人没有直接指使库洛姆，他心里本来就憋着股对沢田纲吉的愧疚，眼下这些工作自己完全能够应付，怎么也不至于让一个女孩子去接手。
没多久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店里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田中叔负责煮面，另一个服务员忙着点单收钱，沢田纲吉一直在给顾客端面，狱寺隼人则是主动揽下了收拾空桌子的活。
他之前就有许多兼职的经验，动作利落，客人刚走，就立刻上前把碗碟摞好端去水池，偶尔遇到客人询问口味，他虽然没那么熟练，但也会去柜台拿一份菜单送过去。
模样严肃的像是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
大家都很忙，倒是显得已经来帮忙好几天的库洛姆闲着没事干。今天店里人手足够，沢田纲吉让她坐着不用帮忙就好，就算想去收拾桌子，也会被狱寺隼人抢先一步。
忙到午后，客人稍微少了一些，大家才得以喘口气，田中叔拜托库洛姆到厨房端了几碗冰爽的麦茶出来，分给大家。
“辛苦了，Boss。”
沢田纲吉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感觉自己瞬间活了过来。
狱寺隼人看到后心里的愧疚又涌了上来：“十代目，我手里现在有一家事务所…虽然还没开业，但您之后不必再出来打工了。”
沢田纲吉上午就听他说了这件事，但当时已经准备开门营业，也就没听他细说。
现在不忙了，狱寺隼人重新将话题扯了出来。
“狱寺君，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田中叔之前收留了我，我不能说走就走。至少要等田中叔找到新的服务员，再慢慢交接，好不好？”
“可是十代目！”狱寺隼人立刻上前半步，语气中带着点急切，“事务所那边我很快就能打理好，家具下午就到，您今晚就可以住进去！等明天我就去跑业务，找兼职，不管什么工作我都能做，绝对不会让您再这么辛苦下去！”
库洛姆坐在旁边点了点头：“Boss，我也可以帮忙，事务所的文件整理，接待客人，这些事情我都能做。”
“……”
沢田纲吉突然叹了口气。
他垂眸看着碗底浅色波纹，怎么…总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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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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