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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真相

发布会的聚光灯像无数烧得滚烫的探针,刺向站在台前的晴川,试图剖开她平静外表下的每一寸血肉。

然而,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那些光不是为了审视,而是为了给她加冕。

她身后的巨大屏幕,此刻就是她的盾牌,也是她的利剑。

视频开始播放,没有激烈的控诉,没有血腥的画面,只有一张张平凡到会被瞬间遗忘的脸。

七年间,将星语卡投递到星之屋的市民,他们的面孔在屏幕上快速闪过,像一条由无数星点汇成的河流。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稚气未脱的孩童,有步履匆匆的上班族。

他们对着镜头,有的微笑,有的迷茫,有的眼中含泪,诉说着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画面一转,是佐藤警官在自家阳台上,抱着年幼的女儿,指着夜空中的一颗星星,笨拙地讲述着一个关于守护的故事。

女儿似懂非懂,只知道那颗星星很亮,就像爸爸的眼睛。

紧接着,是宫野明美在咖啡馆柔和的灯光下,低头写下那张改变了一切的星语卡,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我想让她活着”的决绝字迹,那一瞬间的侧脸,温柔又坚定。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段陈旧的家庭录像上。

年幼的晴川被母亲抱在怀里,母亲指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声音穿越时空而来,清晰地响彻整个会场:“记住,晴川,你是星轨选中的人。”

视频结束,全场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记者们忘记了按动快门,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晴川握紧话筒,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震惊的脸。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我知道,有很多人,用他们的方式,记得我该去的地方。”

人群边缘,柯南正透过镜片反射的冷光,死死盯住两个伪装成记者的男人。

他们的手没有伸向相机,而是悄悄探向藏在背包里的一个小型设备,设备上的指示灯正在幽幽闪烁。

那是高频信号干扰器,一旦启动,整个会场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大屏幕和直播信号,都会瞬间瘫痪。

来不及示警,柯南的手指已经在手表表盘上轻轻一拨。

阿笠博士特制的“宽频信号捕捉器”无声启动,它没有选择粗暴地阻断对方的信号,而是像一条贪婪的蟒蛇,瞬间将其吞噬、解析,然后反向释放出一道伪装信号。

那两个组织成员设备上的绿灯如期亮起,他们以为已经得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们不知道,柯南故意留下了一条最关键的通道——音频。

“所谓的真相,不是某个人的独家记忆,而是无数人共同的铭记。”晴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遗忘是最大的帮凶,所以,记得,就是抵抗!”

话音落下的瞬间,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掌声不仅是赞同,更是一种宣告。

潮水般的声波震动着空气,恰好达到了某个预设的峰值,触发了柯南植入在会场音响系统里的隐藏程序。

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布会现场的全部录音,被分割成无数个数据包,通过几十个预设的节点,实时上传到了三十个不同的公益平台和私人服务器上。

这些平台分布在世界各地,互为镜像,彼此备份。

一个无法被追踪、无法被彻底删除的“分布式记忆”网络,在掌声中悄然形成。

那两个组织成员的任务,从破坏变成了传播,他们亲手为自己组织的罪行,铸造了一座无法摧毁的数字纪念碑。

会场外一条僻静的街道上,安室透的手机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代号和那条简短到不带任何感情的指令:“立即中止活动,清除影响。”

他抬起头,正好能看到发布会大楼顶端反射的灯光。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到耳边,随即又烦躁地拿开,对着空气抱怨道:“信号太差了,喂?喂?听不清!”

他一边踱步,一边看似焦急地寻找着信号,实则将时间一秒一秒地拖延过去。

几秒后,他接通了另一条线路,语气瞬间变得威严而果断:“我是降谷零,发布会现场人流密集,情况复杂,立刻对周边三条小巷进行临时交通管制,确保安保万无一失!”

几分钟后,数辆警车呼啸而至,以“维护现场秩序”为由,在几条关键的窄巷路口拉起了警戒线。

那些原本准备在外围接应、随时准备制造混乱的组织外围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官方力量彻底隔绝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标在聚光灯下继续她的“表演”。

安室透站在一栋建筑的制高点,风衣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透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晴川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心,那个瘦弱的背影,此刻却比任何武装力量都更具威胁。

他拿出加密手机,在发送给组织的例行报告中,第一次删除了“建议清除”的惯用语,转而敲下了一行冰冷的文字:“目标人物已与社会记忆产生高度黏性,物理清除将引发不可控后果,建议重新评估处理方式。”

就在此时,发布会现场再生异变。

主屏幕突然一黑,随即,一道道柔和的光束在空中交织,投射出一段令人震撼的全息投影。

没有预告,没有来源。

七颗璀璨的星辰在黑暗中缓缓浮现,最终连接成一个古老的“宿七”图案。

紧接着,每颗星辰之下,都浮现出一句简短的星语。

“爸爸,那边的星星亮吗?我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铜锣烧。”

“姐,我毕业了,拿到了一家很棒公司的offer,你看到了吗?”

“阿进,我又梦到你了,还是那片海,你还在笑。”

这些全是曾经被认为“无关紧要”的普通人的留言,是星之屋七年来收集到的,最微小也最坚韧的光。

它们此刻被以这样华丽的方式展示出来,汇聚成一股沉默而磅礴的力量。

全场彻底沸腾了,人们自发地起立,掌声经久不息。

那两个伪装的组织成员脸色惨白,他们明白,在如此巨大的公众关注下,任何暴力行动的成本都已高到无法估量。

他们对视一眼,悄然后退,混入激动的人群,狼狈地撤离。

投影的最后,画面上只剩下一片深邃的星空,晴川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一句神谕:“当光被记住,黑暗就失去了名字。”

后台,大和田红叶正在紧张地整理着堆积如山的资料。

在一个旧文件袋的夹层里,她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信封。

那是一封没有贴邮票,也未曾寄出的信,信封上没有收信人,只有一个熟悉的签名——宫野明美。

她颤抖着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张便签,字迹娟秀而有力:“请将此信交给那个继承星之屋的女孩。不久前,她的母亲曾来见过我的姐姐。她对姐姐说:‘上一代的记忆网已经残破不堪,下一代的,必须由活着的人,用她们自己的方式来编织。’”

红叶拿着信,快步走到刚刚下台的晴川身边,将信交到她手中,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和释然:“晴川,你不是一个背负着过去的继承者。从今天起,你是一个开启未来的发起者。”

晴川低头看着那行字,又抬头望向台下。

无数人举起了手机,闪光灯汇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还有人激动地挥舞着自己带来的星语卡。

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真正的遗愿。

她走到话筒前,宣布了最后一个决定:“我决定,将我母亲留下的《星官志》手稿原件,无偿捐赠给国家图书馆。它的附言是——给所有想听星星说话的人。”

当晚,星之屋收到一个没有署名的快递包裹。

晴川拆开它,里面没有炸弹,也没有恐吓信,只有一枚边缘被烧得焦黑的U盘,和一张打印的字条:“下一个,轮到你了。”

威胁来得如此直接,又如此傲慢。

晴川没有报警,更没有退缩。

她平静地将那枚仿佛来自地狱的U盘插入了投影仪。

一段被刻意删除的新闻片段出现在墙壁上:七年前的一个雨夜,一段高速公路的监控录像。

一辆黑色轿车如同鬼魅般,紧紧尾随着她父母的车。

画面模糊不清,车牌也被处理过,但那独特的车顶轮廓和改装过的车灯,与组织常用车型的特征惊人地一致。

他们以为,烧掉了证据,再将这灰烬寄给她,就能让她恐惧,让她崩溃。

但晴川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启了一个没有预告的直播。

镜头对准了她自己,也对准了墙上那段循环播放的无声录像。

她对着镜头,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网络:“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害怕。可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我从小,就在听死者的留言。而他们早就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

她的目光穿透镜头,仿佛在与黑暗深处的某双眼睛对视。

“……是再也没有人,提起你活过的样子。”

镜头之外,少年侦探的事务所里,柯南的拳头瞬间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东京的某处安全屋内,安室透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手机,切断了所有来自组织的通讯。

而在城市的最高塔尖,一袭白衣的怪盗迎风而立,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璀璨的宝石,对着月光,然后用力将其投向深邃的夜空,仿佛在为这场刚刚开始的战争,点亮一颗新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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