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关切的声音和母亲在厨房忙碌的声响被隔绝在门外。沈棠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手心里的徽章却烫得惊人。
刘主任死了。
巨型剪刀。
这两个词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碰撞出令人胆寒的火花。永夜君主那未尽的警告如同鬼魅般回荡:【然,若有‘恶意’触及其界……】
是巧合吗?
她无法说服自己。
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又回来了,并非来自物理上的压迫,而是源于一种认知——她以为的避难所,早已被标记,被渗透。现实世界的法则或许能暂时阻挡那些存在的真身,却挡不住它们顺着“恶意”的坐标投递而来的死亡。
她必须去确认。
深吸一口气,沈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搜索引擎里输入本地的新闻和刘主任的名字。
弹出的结果寥寥,大多是些官方口吻的简短通告,提及“某高校行政人员刘某因病不幸离世”,语焉不详。本地的论坛和社交媒体上倒是有些零星的讨论,但很快就被管理员删除,只留下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
“听说是吓死的……” “现场好像被处理过,但有人看到……” “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子。
她关掉电脑,走到窗边。楼下街道车水马龙,夕阳给一切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平凡而充满生机。可她看到的,却是潜藏在日光之下的、粘稠的黑暗。
犹豫只持续了几秒。
她从背包里拿出那套无限世界的作战服——材质特殊,能提供一定的防护,且便于活动。换好衣服,将徽章贴身藏好,那把巨大的剪刀……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其塞进一个长形的乐器包里,背在身后。
推开窗,晚风拂面。她住的不高,三楼。下面是小区绿化带的软土。
没有惊动父母,她如同幽灵般翻出窗户,悄无声息地落地,融入了渐沉的暮色里。
刘主任家住在另一个区的一个中档小区。沈棠没有选择公共交通,而是凭借着在无限世界里强化过的体能,在楼顶与阴影间快速穿行,避开主要的监控区域。她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带着一种经过生死淬炼的警惕。
越是靠近那个小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就越发清晰。并非物理上的,更像是一种……残留的能量场,冰冷、带着铁锈和绝望的气息。
小区看起来一切正常,散步的老人,嬉闹的孩子。但沈棠敏锐地察觉到,刘主任家所在的那栋楼,格外安静,楼下的绿化带也比别处显得蔫败一些。
她没有走正门,绕到楼后,如同壁虎般攀着排水管和外墙凸起,精准地找到了刘主任家所在的楼层。窗帘紧闭。
阳台的推拉窗锁着,但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一根细小的金属丝探入缝隙,微微拨动,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弹开。
她闪身而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客厅里的景象还是让沈棠的胃部一阵翻搅。
这里显然被彻底清理过,地板光洁,家具整齐。但她的眼睛却能“看到”更多。空气中弥漫着肉眼难辨的、淡薄的黑红色煞气,如同污浊的雾霭,尚未完全散去。这些煞气最终都汇聚向卧室的方向。
她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向卧室门。
门虚掩着。
推开。
卧室更是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床垫都换掉了。但……没用。
在沈棠的感知里,这里简直就是一场惨剧的复刻现场。
冰冷的、带着锈迹的“意”如同刻印般残留在地板、墙壁甚至天花板上。那是一种极度锋锐、癫狂又夹杂着一丝诡异“愉悦”的残留意念。它们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场景:一个男人如何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无形的利刃剪碎、分离……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有那股意念的烙印,疯狂地冲击着沈棠的感官。
她扶住门框,脸色苍白,强忍着呕吐的**。
是裂口女。
绝对不会错。这残留的意念,和她手中那把剪刀的气息同源同宗!
刘主任那点龌龊的恶意,甚至可能都算不上多么强烈,竟然真的在她回归现实的第一时间,就精准地引来了这跨越界限的“注视”和“清算”!
永夜君主的“庇护”,根本就是一个自动索敌的死亡标记!
就在她心神剧震之际——
啪嗒。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水珠滴落的声音,从身后客厅的某个角落传来。
沈棠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猛地回头!
客厅角落的阴影里,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小撮潮湿的、漆黑如墨的长发,凭空出现,缓缓飘落在地板上。
发丝蠕动着,像是拥有自己的生命,慢慢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短暂的词语:
[安息]
随即,那撮头发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炙烤,迅速变得干枯、发黄,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丝极淡的、井底淤泥般的阴冷气息。
贞子……
她也“来看过”了。
沈棠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她明白了。这不只是裂口女的独自行动。这是来自整个“永夜”阵营的、同步的“关注”。她的回归,像是一颗石子投入黑暗的深潭,涟漪已经扩散开来,牵动了所有与她相关的、非人存在的神经。
刘主任,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微不足道的、被顺手清理掉的“恶意单位”。
她站在原地,四肢冰凉。夕阳最后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切割在她脸上,明暗交错。
现实世界,不再安全。
她掏出手机,手指有些发抖,却异常坚定地开始搜索。不仅仅是刘主任,还有那些曾经明确对她表示过恶意的人——抢过她项目还散布谣言的同学、试图潜规则未果便打压她的实习公司上司、甚至包括小时候欺负过她的混混……
一条条信息输入,搜索结果一条条弹出。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那个造谣的同学,三天前深夜回家,意外坠入未盖盖子的下水道,浑身多处骨折外加严重感染,至今昏迷。
那个上司,昨天凌晨突发梦游,用自己的领带在卧室门把手上打了个死结,发现时已经……
那个混混,一周前卷入一场离奇的街头械斗,被一把……嗯,报道说是“来源不明的厨用剪刀”划伤了脸,伤口感染严重,据说整张脸都烂了……
时间,都在她进入无限世界之后,尤其是最近几天!
不是巧合。
绝对不是!
冰冷的恐惧如同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是回来了,她是带着一个无形的、自动运行的死亡诅咒回来了!所有对她抱有恶意的人,都会成为黑暗的食粮,引来那些“痴迷”着她的存在的跨界限“关爱”!
她猛地转身,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从阳台原路返回,落回地面时,双腿甚至有些发软。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
她走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周围的行人欢声笑语,她却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与这一切格格不入。每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人,她都下意识地去感知,去判断对方是否对自己抱有恶意。
她成了惊弓之鸟。
口袋里的徽章持续散发着冰冷的温度,像是在提醒她,她永远无法摆脱。
她走到一座跨江大桥上,扶着冰冷的栏杆,望着桥下漆黑流淌的江水。江风很大,吹得她头发凌乱。
回去?告诉父母?不,她不能把他们也拖进这个噩梦。
躲起来?又能躲到哪里?这烙印是刻在她灵魂里的。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普通的短信或通知。
屏幕自动亮起,背景变成一片深邃的星空。冰冷的、毫无波动的系统文字缓缓浮现——是无限世界的系统,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带着一丝……永夜的寒意。
【预备玩家“沈棠”,现实休整期结束倒计时:167小时59分12秒。】
【下一个副本世界:“微笑精神病院”。】
【难度调整:A级(原定D级)。】
【备注:“祂”们很期待您的下一次演出。】
沈棠盯着屏幕,瞳孔骤缩。
难度调整?A级?!D级副本对她现在的实力来说都充满危险,A级几乎是必死的代名词!还有那句备注……
“演出”?
她猛地抬头,看向城市璀璨的灯火,却只觉得那光芒背后,是无尽的、充满恶意的注视。
她无处可逃。
无论是现实,还是无限世界。
江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握紧了栏杆,指节泛白。
然后,慢慢地,一个冰冷而扭曲的笑容,在她唇角缓缓勾起。
既然无处可逃。
那就……
“玩到底吧。”她对着漆黑的江水,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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