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咔哒一声嵌入了沈棠混乱的认知里。
【永夜君主的所有物】。
【“永夜”阵营凝视】。
【初始好感度锁定为“痴迷”】。
每一个词都让她头皮发麻。这哪里是什么庇护?这分明是打上了最显眼的烙印,从此在无限世界的黑暗森林里,她不再是潜行的猎手或猎物,而是成了……一个移动的BOSS召唤器,还是自带“快来痴迷我”光环的那种。
她捏着那枚冰冷的徽章,指尖微微发白。卧室里温馨的布置此刻看来处处透着诡异,那剪刀,那长发,那杯奶茶,不再是笨拙的关怀,而是无声的宣告和禁锢。
就在这时,周围的空气再次微微波动,那种被强大存在注视的感觉重新浮现。
沈棠猛地抬头。
永夜君主的身影并未完全凝聚,只有一片浓郁的阴影盘踞在房间角落,仿佛他刚刚离去,又从未离开。一道冰冷但不再带有压迫感的意念直接传入她的脑海, bypass了语言系统。
【现实坐标已稳定。可往返。】
【周期:现世七日,副本一巡。】
【印记为锚。】
信息简短至极,不容置疑。
沈棠的心脏却因为这简单的几句话猛地一跳。
现实!她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在无限世界挣扎太久,现实几乎成了一个模糊遥远的梦。她几乎要忘记阳光的温度、街道的喧嚣、没有随时降临的死亡威胁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狂喜只持续了一瞬,立刻被更深的疑虑压了下去。
回去?以什么样的状态回去?带着这个烙印?这力量会跟随着她吗?那些“痴迷”的BOSS们……会不会也……
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疑虑,那片阴影再次传递来意念,带着一丝近乎不耐烦的意味。
【现世法则不同,吾等降临需耗力。非必要,不至。】
【然,若有‘恶意’触及其界……】
意念在此处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留下一片令人浮想联翩的、冰冷的沉默。
沈棠懂了。现实世界相对安全,这些存在不能轻易过去,或者过去代价很大。但……如果现实世界里有人对她抱有“恶意”,并且强烈到一定程度,恐怕就会像黑暗中的灯塔,为他们提供坐标和降临的“必要”。
这简直是在她脖子上挂了一个看不见的炸弹遥控器,而按钮却分散在所有可能对她产生恶意的人手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寒意。无论如何,能回去,总比永远困在这个鬼地方好。
“我该怎么……”她尝试着开口询问。
念头刚起,手中的徽章微微发烫。一道信息流涌入她的意识:一个坐标,一个时间点,以及一种简单的意念触发技巧。
回归,就在此刻。
她没有犹豫。再多待一秒,她都怕自己会被这华丽的牢笼和诡异的关系逼疯。
集中精神,触发印记。
空间再次扭曲,但这次的感觉温和许多,像是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推了一把。
失重感。
然后脚踏实地。
喧闹的人声、汽车鸣笛、夏日午后略显燥热的空气、阳光透过眼皮带来的暖红色……无数属于“现实”的感知细节瞬间涌来,将她包裹。
沈棠猛地睁开眼。
她站在一条熟悉又陌生的商业街角落,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徽章。身上的衣物不再是无限世界里那套便于行动的作战服,而是她进入无限流那天穿着的普通T恤和牛仔裤,只是干净整洁,仿佛刚刚洗熨过。
周围的人流熙熙攘攘,没人多看她一眼。阳光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眼眶却有些发酸。
真的……回来了。
她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汽车尾气和食物香味的空气,感受着脚下坚实的人行道地砖。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庆幸感席卷了她。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几乎刻在灵魂深处的家庭地址。
一路上,她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高楼大厦,绿树行人,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无限世界的血腥和阴冷仿佛真的成了一场噩梦。
但手心里那枚冰冷坚硬的徽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不是梦。
车停了。她付钱下车,站在了自家楼下。
老旧的居民楼,墙皮有些剥落,楼道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淡淡的潮湿味。她一步步走上楼梯,脚步有些发飘。
站在家门前,她犹豫了一下,才拿出钥匙——钥匙竟然也还在兜里——插进锁孔。
转动。
门开了。
“棠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和同学毕业旅行一周吗?”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惊讶和喜悦,“这才三天就玩够啦?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没?”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声也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时间,果然只过去了三天。无限世界里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她经历了那么多场生死,现实中却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嗯,有点累,就先回来了。”沈棠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她放下简单的行李(一个凭空出现的、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背包),走到客厅坐下。
家的气息,安全、温暖、平凡,让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母亲端来水果,父亲絮絮叨叨说着邻居家的琐事。她听着,应着,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却挥之不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枚徽章在现实世界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更加深邃的黑色,表面的荆棘玫瑰浮雕仿佛活物般,流动着微弱的光。
“……对了,棠棠,你听说了吗?就你们学校那个刘主任,前两天出事了!”母亲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说是突发急病,送医院没抢救过来,人没了!”母亲摇着头,啧啧感叹,“才四十多岁呢,平时看着身体挺好的,真是世事无常……”
刘主任?
沈棠的记忆深处翻出一个模糊的形象。那是学校教务处的一个主任,风评不太好,据说对漂亮女生总是“格外关照”。她大二时,这位刘主任就曾试图以“评优”为借口约她晚上去办公室“谈心”,被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当时那人脸色难看,还隐晦地威胁过她,说她“不识抬举”。
她之后确实因此错过了一次评优,但也没再多纠缠。
他……死了?
就在她进入无限世界的这几天?
一种冰冷的预感悄然爬上脊背。
“怎么……突然就病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谁知道呢?听说死状可吓人了!”母亲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分享恐怖故事的刺激感,“医院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说,像是被什么巨型剪刀之类的凶器给……哎呀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怪吓人的。”
母亲摆摆手,转身进了厨房。
沈棠却僵在了沙发上。
巨型……剪刀?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自己的背包,那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把来自裂口女的、锈迹斑斑的凶器。
不……不可能。永夜君主说了,非必要,不至。现实世界法则不同……
可是……
她猛地想起他未说完的话。
【然,若有‘恶意’触及其界……】
刘主任对她,毫无疑问,是抱有“恶意”的。虽然那恶意可能并不强烈,只是龌龊的念头和一点小小的报复。
但这恶意,是否在她回归现实、烙印生效的那一刻,就被某种力量感知到了?甚至……在她进入无限世界之前,这份恶意是否就已经被标记、被储存,只等她回归现世、锚点稳定,便迎来了迟到的“清算”?
她的手心开始冒汗,冰冷的徽章变得滚烫。
这不是庇护。
这是一个双向的诅咒。
她获得了在现实世界喘息的机会,代价是成为了一座灯塔,一个坐标。所有曾对她抱有恶意的人,都可能引来黑暗深处、那些“痴迷”着她的存在的注视。
而永夜君主那句“非必要,不至”,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充满恶趣味的……免责声明。
父亲放下报纸,看向她:“棠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旅途太累了?快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沈棠恍惚地站起身,点了点头,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她大口喘息。
房间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书桌上还摊着没看完的小说,床铺整齐,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而宁静。
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徽章。
现实世界,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避风港。
这里,同样危机四伏。只是猎手,隐藏得更深。
而她,既是诱饵,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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