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流,瞬间冻结了整个古堡的空气。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地凿进在场所有活物的意识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威权。
玩家们连颤抖都停滞了,像是被钉死在琥珀里的虫子,只有眼珠因极致恐惧而剧烈收缩,几乎要迸裂开来。几个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翻着白眼软倒在地,竟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裂口女微微低下头,贞子梳理头发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小心,连杰森都默默将地上的小熊马克杯又往沈棠脚边推了近一寸。
沈棠站在风暴的中心,却奇异地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那股包裹着她的力量霸道而温柔,将外界所有的恶意和恐怖彻底隔绝。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只无形的手在她发顶极轻地揉了一下,带着一种笨拙却不容错辨的安抚意味。
高背椅上的男人——那位最强的存在,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仿佛无法承受其重。
“看来,”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所有还清醒的玩家心脏骤停,“是都参与了。”
没有质问,没有审问,直接定了罪。
“不……不敢……”
“大人饶命!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您……”
零星的、破碎的求饶声从牙关打颤的间隙里挤出来,微弱得如同蚊蚋。
男人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微微偏头,像是思考该如何处置一些碍眼的尘埃。
裂口女上前一步,空洞的眼睛转向那些玩家,手中的巨大剪刀“咔嚓”轻响,跃跃欲试。
贞子的长发无风自动,镜面般的眼眸深处开始泛起不祥的涟漪。
杰森握紧了手中的砍刀,粘稠的液体滴落得更快。
“等等。”沈棠忽然出声。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微哑,在这死寂中却清晰可闻。
所有的动作,包括那三位令人闻风丧胆的BOSS,都顿住了。高背椅上的男人目光垂落,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沈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混乱情绪。她抬手指向那个之前对她做抹脖子手势的刀疤脸男人,又指了指另外两个在公共频道叫嚣得最厉害、此刻却几乎缩进地缝里的玩家。
“他们三个,”她的声音逐渐平稳,“叫得最欢。”
她不是圣母。在无限世界活下去,心软和滥好心死得最快。系统提示音响起时,那些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幸灾乐祸,她记得清清楚楚。
男人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赞许。像是满意于他家“小可爱”并非全然无害的菟丝花。
他甚至连眼神都没给那三个瞬间面无人色、□□湿透的玩家一个,只是极其轻微地抬了抬指尖。
裂口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出。
没有惨叫。
只有极其短暂急促的、被什么力量强行扼断在喉咙里的“呃啊”声,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被快速分离剪断的“咔嚓”声。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猛地爆开,又瞬间被一股更冰冷的力量压制、净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剩下三滩迅速渗入石缝的暗红色痕迹,以及几片破碎的衣角。
裂口女已经回到了原位,优雅地用丝巾擦拭着剪刀刃上并不存在的血渍,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修剪了一下多余的花枝。
剩下的玩家瘫倒一片,连呜咽都不敢发出,彻底成了被吓破胆的鹌鹑。
男人似乎终于满意了(或者说,懒得再为这些蝼费神)。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沈棠身上,那冰冷的审视感褪去,变得专注而深沉。
“走了。”他朝沈棠伸出手。那是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沈棠看着那只手,迟疑了一瞬。眼前的一切都荒诞得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失效的光环,突然出现的BOSS们,还有这个……强大得离谱、似乎对她“情有独钟”的男人。
但她没有更好的选择。留在这里,面对这些吓破胆的玩家和未知的副本?还是跟着这个看似危险,却莫名给她一种诡异“安全感”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冰冷。这是第一感觉。但下一刻,一股温热的暖流就从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驱散了她最后一丝不安和虚软。
他收拢手指,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
下一刻,空间扭曲。
沈棠只觉得眼前一花,阴冷血腥的古堡大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极其宽敞、风格古典奢华却处处透着非人气息的房间。
厚重的暗色天鹅绒窗帘垂落,遮住了窗外的景象。壁炉里燃烧着苍白色的火焰,没有任何温度,反而让房间保持着一种恒定的、舒适的凉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的、如同雪松与旧书混合的淡香。
她被他牵着手,带到了房间中央。
裂口女、贞子和杰森并没有跟进来,似乎停留在了某个空间节点之外,安静地守卫着。
男人松开了手。
沈棠有些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手指,那冰冷的触感和残留的暖意奇异交织。
他垂眸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黑色的旋涡在缓缓转动。
“为什么?”沈棠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最大的疑问,“你们……为什么帮我?”
她清楚地记得,在过去的副本里,她凭借那个该死的万人迷光环,或多或少都“利用”甚至“伤害”过这些BOSS。比如,曾让裂口女短暂地迷失在“欣赏”中,不小心剪伤了自己;曾让贞子因为一瞬的“恍惚”而从井口滑落;曾让杰森砍偏了刀,劈碎了自己的面具……至于眼前这位最强的,她甚至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模糊记得似乎让他吃过一个小亏。
按理说,他们不该是恨她入骨吗?为什么光环失效了,他们反而……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抬手,冰凉的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沈棠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那虚伪的光,”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蒙蔽了你的感知,也扭曲了我们的‘注视’。”
“它让你以为得到的是一切善意的假象,也让我们只能触碰到一层令人作呕的、甜蜜的虚壳。”
他的指尖下滑,虚虚点在她的心口。
“现在,它碎了。”
“很好。”
他俯身,靠近她,那双眼睛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吸摄进去。
“我们终于能看见……真实的你。”
“也终于能让你,感受到我们真实的……‘喜爱’。”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慢,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偏执和满足。
沈棠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忽然明白了。
那所谓的万人迷光环,或许从来不是什么恩赐。它像一层过滤镜,扭曲了所有投向她的情感,无论是善是恶,最终都变成了千篇一律、毫无意义的“迷恋”。而被它“伤害”过的存在,那些真正强大的、执念深重的存在,感受到的或许并非被愚弄的愤怒,而是……一种无法触碰真实、无法传递真实情感的焦躁和挫败?
如今滤镜破碎。
他们看到了真实的她——一个或许并不完美、会害怕、会挣扎、也会记仇报复的普通玩家。
而他们积压已久的、被光环扭曲和阻挡的“注目”,也终于找到了真实的标的,以一种更汹涌、更偏执、更不容拒绝的方式,倾泻而下。
这不是报复。
这是……“真爱”的降临。
以一种,无限流世界里,独属于BOSS们的,令人窒息的方式。
沈棠看着眼前俊美无俦却非人的存在,后背悄然爬上一丝寒意,但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的安全感,却也缓缓包裹了她。
在这里,似乎比在任何玩家中间,都要“安全”。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此刻怔忪又带着一丝明悟的表情。他直起身,指了指房间一侧一扇雕花的门。
“休息。”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那里,是你的。”
说完,他转身走向房间另一端的阴影,身形逐渐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沈棠独自站在华丽却冰冷的房间中央,看着壁炉里苍白的火焰无声跳跃。
她的无限流生涯,从这一刻起,彻底偏离了所有已知的轨道。
而公共频道里,关于“沈棠被三大BOSS护卫、最强存在亲自接走”的骇人传闻,正以病毒般的速度,席卷所有玩家论坛,引发了地震般的恐慌与猜忌。
【血腥古堡幸存者频道】(已脱离副本):
“艹!谁录下来了?!刚才那段谁录下来了?!老子出1000积分买!”
“录个屁!当时老子尿都快吓出来了,哪还记得开记录仪!”
“她到底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系统呢?系统不出来管管吗?!”
“管?怎么管?你没看见系统连个屁都没放吗?!”
“完了……以后副本里要是再遇到她……我们是不是得跪着叫爸爸?”
“叫爸爸?你想得美!裂口女的剪刀等着给你做扩口手术呢!”
“@全体成员最新消息!‘暗影公会’和‘白银黎明’刚刚同时发布了最高级别禁令:所有成员,任何情况下,不得以任何形式主动招惹玩家‘沈棠’,违者逐出公会,并全球追杀!”
频道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无限世界的格局,从今天起,恐怕要彻底改变了。
而风暴中心的沈棠,正推开那扇属于她的房门。
门后,不是她想象中阴森恐怖的牢笼,而是一间布置得极其舒适、甚至堪称温馨的卧室。柔软的地毯,铺着精致床幔的大床,梳妆台上甚至摆放着新鲜的、散发着幽幽冷香的花朵。
只是,床头柜上,安静地放着一把擦拭得锃亮、比她手臂还长的巨型剪刀。
梳妆镜的边缘,搭着一缕漆黑如墨的长发。
床头,摆着一杯新的、冒着热气的小熊马克杯奶茶。
以及,枕头正中央,放着一枚漆黑如暗夜的徽章,上面浮雕着荆棘缠绕玫瑰的图案,散发着与他同源的力量气息。
沈棠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她被标记了。
被这些强大、恐怖、思维迥异于常人的存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拒绝的方式,纳入了他们的羽翼之下。
或者说,牢笼之中。
她慢慢走过去,拿起那枚冰冷的徽章。
指尖触及的瞬间,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在她脑海中响起,与之前的系统提示音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更深沉的、非人的漠然:
【叮——您已获得“永夜庇护”。】
【持有此印记,您将被视为“永夜君主”的所有物。】
【效果:所有对您抱有恶意之单位,将自动受到“永夜”阵营凝视,遭遇概率大幅提升。所有“永夜”阵营单位对您初始好感度锁定为“痴迷”。】
沈棠:“……”
这到底是被保护,还是被上了个全无限世界BOSS吸引器 仇恨稳定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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