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学后，苏梧独自留在教室整理一周的笔记。秋日的夕阳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将她的笔记本染成温暖的橘红色。指尖轻轻抚过程陌送的那本书的书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塞进了书包。
"天文台..."苏梧喃喃自语，想起昨天在学校公告栏看到的海报——今晚八点，天文社将在学校天文台举办秋季观星活动，欢迎所有对天文感兴趣的同学参加。
她咬了咬下唇。天文是他的爱好，那些遥远的星光让人们充满好奇心。但参加社团活动意味着要面对陌生的人群，这个念头让她胃部微微发紧。
"就去看一眼。"她对自己说，"如果人太多就回来。"
夜幕降临得比想象中更快。苏梧站在镜子前，第三次调整着自己的衣领。她选了一件深蓝色的毛衣，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星星胸针——去年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
"又不是去约会。"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皱眉，却还是忍不住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校园小径上的路灯已经亮起，秋夜的凉意透过单薄的毛衣渗入肌肤。苏梧加快脚步，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色雾气。天文台坐落在校园最高处的小山坡上，是一栋白色的圆形建筑，穹顶可以旋转开启。
走近时，苏暖惊讶地发现天文台外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人群，只有几位学生站在平台上，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她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如果程陌来了，在人群中应该很容易被发现。
"苏梧？"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跳起来。转身时，程陌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月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显得肤色更加冷白，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这么巧？你也来观星？"程陌问道，声音柔和。
苏梧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星星胸针。"我...我看到海报..."她结结巴巴地说，然后指了指程陌手中的笔记本，"你经常来吗？"
程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笔记本，封面用银色墨水标注着"星象记录·第三册"。"嗯，每月一次。"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天天气很好，适合观测天秤座星系。"
苏梧眨了眨眼，惊讶于他突然的健谈。在月光下，程陌的眼睛不再是平日的深黑色，而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灰，像是能反射星光。
"一起进去吗？"程陌问道，语气平静。"好。"她轻声回答。
两人并肩走上天文台的台阶，苏梧刻意放慢脚步以配合程陌的步调。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木气息，混合着秋夜微凉的空气，莫名地令人安心。
天文台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圆形的空间中央摆放着一台专业级的天文望远镜，周围是几组较小的便携望远镜。穹顶已经部分开启，露出墨蓝色的夜空和闪烁的星辰。大约有十几名学生分散在各处，有的在调试设备，有的已经开始了观测。
"程陌！你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走过来，热情地拍了拍程陌的肩膀，"这位是...？"
"苏梧，我的同桌。"程陌简短地介绍道，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哦～"眼镜男生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陌一眼，"我是天文社社长李明，欢迎加入我们的观星夜！程陌可是我们社的'沉默星语者'，虽然很少说话，但对天文的了解比谁都深。"
程陌皱了皱眉，明显不适应这样的关注。苏梧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今晚主要观测什么目标？"
"秋季星座和几个明亮的深空天体。"李明推了推眼镜，指向墙上的星图，"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随时找我或者程陌。"
李明离开后，两人之间的空气又安静下来。苏梧抬头望向穹顶露出的那片星空，无数光点在她眼中闪烁。
"那是天鹰座。"程陌突然说，指向天空中的一组星星，"最亮的那颗是河鼓二，中国古代称之为'牛郎星'。"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空旷的天文台内产生轻微的回音。苏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颗明亮的恒星在夜空中独自闪耀。
"真美..."她轻声感叹。
程陌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跟我来。"
他带着苏梧走向角落里一台无人使用的小型望远镜，动作熟练地调整着焦距和角度。"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木星和它的四颗伽利略卫星。"他说着，示意苏梧靠近观看。
苏梧弯下腰，眼睛贴近目镜。视野中，一颗明亮的黄色光点周围环绕着四个小亮点，像是一个微型的太阳系。
"哇..."她不自觉地发出惊叹，"它们看起来好近，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程陌站在她身侧，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触。"实际上，木星距离地球最近时也有6亿公里。"他的声音很近，带着一丝苏梧从未听过的热情，"我们现在看到的光，是大约35分钟前从木星表面出发的。"
苏梧直起身，发现程陌正专注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与星辉相似的光芒。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更加生动，更加真实。
"你对天文真的很了解。"她真诚地说。
程陌低头调整望远镜，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是...喜欢观察遥远的东西。"
这句话让苏梧心头一颤。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程陌会对星空如此着迷——那些光年之外的恒星，就像他自己一样，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遥不可及。
"要看看仙女座星系吗？"程陌问道，打断了她的思绪，"现在是观测它的最佳时机。"
他带着苏梧来到天文台中央的大型望远镜前，向负责设备的同学说了几句，对方点点头让出了位置。程陌的手指在精密仪器上灵活移动，调整各种参数的样子像个经验丰富的天文学家。
"好了。"他示意苏梧上前。
透过这台强大的望远镜，苏梧看到了令她屏息的景象——一个模糊的螺旋状光斑悬浮在黑暗中，周围环绕着无数更小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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