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仙女座星系。"她轻声问，生怕声音太大会惊扰这幅宇宙画卷。
"嗯，M31，距离我们约250万光年。"程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现在看到的光，在人类还在非洲大草原上追逐野兽时就已经出发了。"
这个认知让苏梧感到一阵眩晕。她直起身，发现程陌已经拿出他的笔记本，正在快速记录着什么。
"你在记什么？"她好奇地问。
程陌犹豫了一下，然后将笔记本转向她。页面上是一幅精细的手绘星图，标注着各种天体的位置和名称，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观测笔记，字迹小而工整。
"每次观测我都会记录。"他解释道，"不同季节，不同天气条件下，同一天体的表现会有微妙差异。"
苏梧凑近看那些笔记，发现除了科学数据外，还有一些诗意的描述："木星今天显得格外孤寂"、"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像是被谁故意排成一条直线"...
"你观察得很细致。"她微笑着说，"就像在给星星写日记一样。"
程陌停下笔，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这么认为。"他顿了顿，"星星虽不会说话，但它们的故事都写在光里，只需要有人愿意解读。"
这句话让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不同。苏梧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一种奇妙的共鸣在她体内震荡。在这个瞬间，她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程陌坚硬外壳下柔软的内核。
"要听个关于星星的故事吗？"程陌突然问道，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苏梧点点头，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程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老旧的MP3播放器和一副耳机。
"你最喜欢哪颗行星？"音乐间隙，她问道。
程陌思考了一会儿："土星。因为它有环，却依然孤独地运行。"他转头看向苏梧，"你呢？"
"海王星。"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最远的行星，蓝色的，像一颗被遗忘的宝石。"
程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海王星..."他轻声重复。
"就像有些人，你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却能感受到他们留下的影响？"苏梧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比喻感到尴尬。
但程陌没有笑，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看来那本天文轨迹你读了许多。”苏梧耳根瞬间泛红，她的确常在休息时间默默搜索着天文学。“毕竟我是图书管理员，触摸书的时长较多。”苏梧茫然解释，企图用管理员的身份诉说。
观星活动接近尾声时，李明宣布大家可以到平台上用肉眼观测星空。苏梧和程陌随着人群来到户外，秋夜的凉风立刻包围了他们。
苏梧抬头，正好看到一道银光划过夜空，转瞬即逝。"许个愿吧。"她下意识地说，然后闭上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程陌正看着她，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你许了什么愿？"他问，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苏梧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反问："你呢？"
程陌望向星空，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我希望..."他停顿了一下，"能有更多的人记住这些星星的位置，有更多的人了解星空。"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悬在两人之间。她想问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但程陌已经转身指向另一个方向："那是秋季四边形，可以帮助你定位其他星座..."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程陌带着苏梧认识了夜空中主要的秋季星座。与平日的寡言少语不同，讲解天文知识时他变得异常健谈，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热情。苏梧认真聆听，偶尔提出问题，两人的交流自然而流畅，仿佛已经这样做了一辈子。
活动结束时已近晚上十点。校园小径上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谢谢你今晚的讲解。"苏梧打破沉默，"我从没未了解过星空这么多故事。听完觉得挺梦幻的。"
程陌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与她保持一致："你观察得很仔细，是个好学生。"他难得地开了个小玩笑。
"因为我喜欢记录东西。"苏梧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给程陌看，"看，这是我今晚画的星图，当然没你的专业..."
程陌接过笔记本，借着路灯的光线仔细查看。苏梧的星图虽然不够精确，但旁边写满了生动的观察笔记和感想："程陌说木星有79颗卫星，像是一个大家族"、"仙女座星系的形状像妈妈咖啡杯里的奶油漩涡"...
"你的笔记...很特别。"程陌将笔记本还给她，声音中有种难以察觉的柔软，"像是把科学和诗歌融合在了一起。"
这个评价让苏梧心头一暖。她小心地收好笔记本，两人再次陷入舒适的沉默。
走到校门口时，程陌突然停下脚步："下个月...还有一次观星活动。"他没有看苏梧，目光落在远处的某个点上，"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苏梧感到一阵雀跃："我很乐意。"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也许...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下个月的观测计划？图书馆有些很好的天文图鉴..."
程陌点点头："好。"简单的回答，却让苏暖的心像被星星照亮了一般明亮。
"晚安，程陌。祝你做个有星星的梦。"她微笑着说。
"晚安，苏梧。"程陌轻声回应，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完整地叫自己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看着程陌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苏梧摸了摸胸前的星星胸针，突然觉得这个秋夜不再那么寒冷。回到家后，她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写下：
"今晚我认识了两个宇宙——一个是头顶的星空，一个是程陌眼中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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