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国规定城中租户要租满一年,才可把名籍落到本城,白书玉想把名籍转到河东县城中,就要租满一年的院子,虽然她现在租的地方价格不高,可是她现在如果不继续做东西摆摊,或者是找份工作,却也很难支付的上。
河东县有十个坊,她在最东边的坊中,看着街上鳞次栉比,人来人往,这里的摊贩明显也比镇上集市要正经的多,连推车或者货架都是统一的,街边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偶尔也看到店铺上有贴招工的。
白书玉只能厚着脸皮去街边的店问,但是大部分的店听到白书玉的名籍不在城里,都摇摇头拒绝了。
问了许久,一个街边的布料摊正在招人,也不介意她的名籍不在城里,布料摊的摊主是个大娘,大娘给她一个月600文。
大娘看她长的又瘦又小,肤色又白,担心的问道,“白姑娘,这是葛麻,这是苎麻,这是粗棉,这是细棉,你晓得不?”
白书玉也只是大概清楚这些棉麻的种类,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大娘见白书玉点点头,又给白书玉介绍,“这是纱,这是绸,这是锦,咱们这最贵的是云丝锦,要300文一匹,绸和纱也不便宜,要两百多文,麻是最便宜的,只要五十文一匹,棉稍贵一些,要一百文一匹。”
白书玉哪懂得这些,只是匆忙点点头。
大娘看白书玉皱着眉有些为难的样子,笑了笑,“刚开始都是有些难记的,你花些时间,就记住了。”
大娘让白书玉走到摊前,和她说价格和卖东西的技巧,过了一会儿,大娘就到旁边休息,让白书玉自己试着卖布料。
白书玉看着街上的人流,想要吆喝几声,但是还是不好意思。
说她薄脸皮,她能和白勇夫妇对着刚,说她脸皮厚,售卖物品时,又不好意思开口。
白书玉心里有些烦忧,她怀疑她适合卖布料的工作吗?
还好一上午,时不时的有人过来问价格,棉和麻居多,纱和绸还有锦居少。
到中午的时候,她卖掉了两匹布,老板娘看着对她似乎还算满意,点点头让她回去吃饭。
白书玉连忙道,“老板娘,我不吃也可以的。”
“回去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下午再过来也不急。”
白书玉看老板娘似乎是真的让她回去吃饭,才松口气,离开了摊位。
此时是午时,大街上卖吃的东西的人更多了,看着沿街一路的桂花糕,冰糖葫芦,蒸饼,唐菓子,看的白书玉有些饿了,她连忙走的快一点。
不远处,有许多人围在一起,把整条街都挡住了。
白书玉左顾右盼,正听到有人讲。
“何府公子死的真是惨啊!”
“可不是,我听说,是厨房里的厨工杀的!”
“这厨工与何府公子有什么恩怨?她为何要杀人啊?”
“我哪知道?官府来验尸,看官府讲什么吧!”
白书玉听到这是一场凶杀案,她挤开人群,
人群里摆着一副棺椁,棺椁中躺着一个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棺椁旁有一个老人,靠近院子门口的地方有两个身着暗青色长袍官服的男子,年龄大的约有四十左右,两个男子旁站着一个身着深紫色襦裙的妇人,三人面前不远处,跪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身旁有一个不断哭泣的中年妇人。
那个年轻女子……
白书玉越看越眼熟,那居然是姜月竹!
旁边不断哭泣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
姜月竹居然杀了人?
如果说让她相信那个昨天来买米酒,对一个小孩子都如此温柔的姑娘,杀了一个人,她一百个不相信。
白书玉奇怪的向身旁刚才议论的人问:“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她杀了何府公子?”
“我们可不是瞎说的,是主簿大人说的。”
“主簿?”
白书玉听见这职位,忽然一愣,这是古代,古代有县衙,县衙中最高是知县,辅佐知县的是县丞,再之下就是主簿,典史。
知县是正七品,县丞是正八品,主簿是正九品,虽然是所谓九品芝麻官,但是主簿掌一县文书勾检,河东县是是个大县,少说也有几十万人,主簿在她们这样普通人中间,已经是位高权重了。
“赵典史,如今人证确凿,把这罪妇押回衙门,你觉得如何?”
主簿年龄更大,约四十左右,向一旁年轻些的男子问道。
“马主簿,人证确实确凿,只是……这个物证。”赵典史脸色犹疑。
“赵典史,你还是太年轻,这些罪妇刁蛮无比,若不带回衙门严加审问,断不会说真话,至于物证,难不成会插翅跑了?”
“可是何府中,也只有一个侍女证言何府公子有意要欺负姜月竹,侍女并没有看到真凶是谁,现在也没有找到凶器,现在断定姜月竹是嫌疑人,是否为时过早?”
赵典史年龄约三十左右,是老老实实从巡检升上的典史之位,马主簿两年前空降河东县县衙,虽然无举人出身,不是举人候补上的,但也不是捐官之流,赵典史只知道马主簿和州府里头的人关系不错,是有人举荐得了主簿之位,这样的出身,比赵典史强了不少,但是赵典史觉得自己考虑并无不妥,可与主簿意见相左,他担心马主簿心里不开心,这位马主簿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赵典史,不把她带到衙门,难不成还放回去吗?早上是她开的厨房门,只有她一人看到何密死了,若是把她放回家,我怕是晚上都睡不安宁呢!”
一旁的穿着深紫色襦裙的妇人抱怨道。
白书玉皱着眉,向旁边的人问道,“她是谁?”
“她啊?她是何府夫人萧妧!不过何府东家现在已经死了,她是何府东家死之前娶进门的继室,死了的是何府东家的儿子何密,说起来啊,这何府夫人也是个厉害的,守寡三年,还把何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谁看了不说声好呢!”
萧妧眉目凌厉,说话却温言细语,白书玉听了她这么说,眉头紧蹙。
果然萧妧这么一抱怨,赵典史的态度似乎有松动。赵典史清了清嗓子,正打算把姜月竹作为嫌犯带走。
白书玉走出人群,大声道,“典史大人,如果姜月竹是嫌犯的话,所有拥有厨房钥匙的人都是嫌犯。”
赵典史不由一愣,想要开口问白书玉是什么人,可是看着白书玉坦然又镇定的目光,问出口却变成了,“你……何出此言?”
看到白书玉站出来,众人都议论纷纷,白书玉却神色不变,“何府公子尸体已经变得僵硬,身上有不少血液行滞而形成的斑块,也称尸斑,毙命的时间至少是九小时以前,也就是昨夜厨房关门到凌晨三点之间,在这期间,所有有厨房钥匙的人都可以出入厨房。”
赵典史闻言,一时犹豫,然后向棺椁旁的仵作问道,“老郑,可有这个说法?”
仵作年龄大了,神态已然佝偻,听赵典史问话,也只是很缓慢的点了点头,磕巴道,“小的像是,像是听过。”
赵典史神色不满,但是看仵作已经是快到他爷爷的年纪,也没有多说什么。
马主簿冷哼一声,斜睨了白书玉一眼,“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民女白书玉,是街边卖布料的。”
“你一个卖布的,还懂得验尸之学了?”
“民女自幼出身微寒,又是一介女子,不能考科举,但是民女也有眼,也可以看书,难道一个卖布的,就不能懂仵作验尸之学了吗?”
白书玉目光炯炯,面对马主簿的眼神,丝毫没有回避。
马主簿眼神中划过一丝嫌恶,继而朝一旁的赵典史道,“赵典史,这种刁民生事,你且看我如何应对。”
“来人,把她拿下,先打二十大板!”
白书玉狠狠的盯着马主簿,急声道,“大梁律例,若找错犯人,判错刑罚,主事官员轻则杖刑一百,重则流放绞刑!大人今日可以冤我二十杖刑,也可以找错犯人,判错犯人,但是难道就不怕他日错案冤案被人得知,上了断头台吗!”
白书玉咬着牙,心里怒道,这狗官,根本不拿普通人当人!
幸好她在集市上看到过大梁律例!
马主簿气到脸色发红,手指着白书玉怒气冲冲的道,“你……你竟敢威胁我?!”
“大人是官员,懂得肯定比民女多,对大梁的律法,大人一定烂熟于心,民女只是觉得,大人是官员,就应该懂得更多,更合乎理法,民女不是威胁,只是情急之下反驳而已!”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有些人小声道。
“是啊,她说的也有道理啊。”
“官员也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两人身旁的衙役手中提着木杖,左右看着,不知道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马主簿一脸怒色,“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抓住啊!”
赵典史看马主簿气的说不出来话,心中不由得觉得舒服,他做差役七年,辛辛苦苦的通过考核,才做了典史,而马主簿从未做过吏人,两年前空降县衙主簿,平时对他们指手画脚,呼三喝四,如今看着马主簿吃瘪,他心里也痛快!
“马主簿,不如把这个白书玉,还有姜月竹,都带回县衙吧,由县令大人审问。”
马主簿气的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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