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窗从家中临走前拿了条运动毛巾,一路小跑着回到委托中心。
彼时谢洋洋正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见了他随口问:“那么早就出去了?”
他面不改色地用毛巾擦拭着额上的汗水:“去公园里晨练了。”
不到两分钟后,关在下楼,见沈雾窗换了套运动装,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擦汗,问他:“怎么今天想到要去晨练了?”
“昨晚睡觉前在网上刷到了养生视频嘛。”沈雾窗咧开嘴,状似无意地反问,“你们怎么也起这么早?”
“被吵醒了,”关在说,“大清早窗外就飞来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好兆头啊,那两只喜鹊现在还在吗?”
“刚打开窗户放它们走了。”
“哦,那没事了。”沈雾窗打了个哈欠:“既然没事,那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可以。”
关在极具压迫感地走近,将手搭在沈雾窗的肩上,拇指卡在对方锁骨凹陷处,是能瞬间卸掉他胳膊的力量:“我送你上去。”
沈雾窗敏锐地察觉到关在对他的态度与以往不同。他刚想不动声色地躲开关在的挟持,却被早有防备的关在一把抓住。
他笑得勉强:“你抓着我不放是干什么?”
“不是说了?送你上楼。”
关在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和善,脱口而出的话却令沈雾窗悚然一惊:
“顺便问问你一整晚不在委托中心是去哪了。”
“那你呢?昨天晚上你又去了哪里?”
沈雾窗知道自己的意图已暴露无疑,肩膀用力猛地甩开关在的手,时刻准备发动异能从关在手下逃脱。然而,他后撤的右脚还没沾地,关在突然变掌为爪。
“啪”的一声,沈雾窗的上衣肩线崩开细小的线头。
楼梯阴影里霎时冒出了五六道人影,有人扬手抛出的粉尘状物体在阳光下形成金色尘雾。
与此同时,粗壮的藤蔓缠绕上小腿,沈雾窗听见植物汁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声音。
一声惨叫闷在喉间,麻痹感像潮水一般汹涌地漫过脊椎。
泪眼朦胧中,沈雾窗感觉到树藤缓缓松开。关在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垂落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关在冷淡开口:“别动。”边说边将他拦腰抱到楼上房间。
随后沈雾窗的手腕被冰凉的手铐铐在床头。关在起身离开。
沈雾窗强迫自己忽略浑身上下的麻痹感,咬牙想挣脱手铐的束缚,却只堪堪挪动了寸许。
关在拎着医药箱进来,掀开他被血浸湿的衣衫,给他上药。
他低头看见沈雾窗身上暧昧的痕迹,棉签在空气中顿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只当它是普通伤口进行处理。
沈雾窗艰难地翕动嘴唇,吐出一个音节:“你……”
关在这才说道:“现在想跑,不觉得太迟?”
见沈雾窗不语,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很惊讶,在得知我真正的企图后你还会选择回到这里,是觉得我不会伤害你,还是觉得凭你一己之力能拦得住我?”
沈雾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关在的胳膊:“宋仰春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听从他的命令,为他做事?”
关在对此毫不意外:“果然,你都听到了。”
他自觉没有隐瞒的必要,将自己和宋仰春的关系娓娓道出:
“宋理事是我的恩师,我的父亲曾是他的管家。他带我看过异能者在这个世上所受的不公待遇,教会我许多道理,告诉我控制与隐瞒异能的方法,给我一展抱负的机会,我听他的有问题?”
沈雾窗悚然一惊,急切地想要阻拦关在接下来的行为:
“你就没想过他对你灌输的那些道理、他让你做的那些事就一定出自正义?”
关在沉默片刻,并未作出正面回答。
沈雾窗刚想趁热打铁再多说点什么,就听到有协会成员敲门向关在汇报:“会长,秦冲哥他们准备好了。”
关在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沈雾窗。头痛再一次席卷而来,但这段时间,关在已学会了如何与它共处。
他起身要走,却被沈雾窗再次阻挠:
“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确定对错的主张,亲手将队友送上死路,真的值得吗?尤其这里面还有你亲手从悬崖边拉回来的人。他们对你来说不是朋友,是家人吗?你忘记我们对理想世界的谈论了吗?将异能者与本初者者之间的沟壑壁垒越挖越深、越筑越高的,不正是你那位教你道理、给你机会的‘恩师’吗?”
沈雾窗暗自积蓄力量,眼中红光一闪而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他已经积蓄起足够发动异能的力量。
他心中暗暗地想:如果关在还是不听,他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将协会众人变成纸片留在原地。
……
……
良久之后。
关在站在协会二楼窗边,拨通了宋仰春的电话。
全霓墟城风声鹤唳,老人小孩自觉不再外出,以往热闹的街巷如今已经少有人往。
他将寂寥的街景尽收眼底,懊丧地向宋仰春汇报:“枢星公园的计划失败了。”
“什么原因?”宋仰春问。
“项培风临时抽调了异管局大批警力,以扰乱社会治安为由,驱散了聚集在枢星公园的非异能者,及时将公园内的涂鸦标语清理干净,我们的人一去就被他们死死地盯着,找不到生事的机会……”
宋仰春听了以后在电话里痛斥段北望与项培风:
“早说了项培风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可他就是不听!现在可好!我看他口袋里的监听器一定是项培风这厮放的!查了半天没查到不说,还抱着侥幸心理说可能早就没电了。呵,真要像他说的那样,那姓项的怎么可能那么精准地定位到公园,及时采取了行动?”
说着说着,宋仰春忽然反应了过来:“那天晚上的对话项培风想必已经全都听到了,必须让北望立刻除掉他!”
边说边要挂断电话联系段北望。
然而此举却被关在阻拦:
“近期加入协会的人里有一个名叫沈雾窗的,跟项培风走得很近,枢星公园的计划由他泄露。他本人我已经处理过了。至于那天晚上的监听一事……”
宋仰春听出了关在的迟疑,“怎么?”
“关于对监听设备的推论您打算怎么对段局说?您一解释不就相当于将我们的计划和盘托出?您有把握在他得知您的真实意图后不想方设法地阻止您,或泄露出去吗?”
宋仰春沉吟片刻,关在所说正是他所担心的。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您早先说过想让段局和项培风离心,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我曾向您汇报,将项培风生亲被害一事的真相对项培风说了。如果那监听设备真的是项培风放的,八成是用来调查这件事的。您等着他们反目即可。”
“送个证据给项培风?”宋仰春语带询问,实际却是命令。
关在一口应下:“好的。”
监听一事暂且揭过,宋仰春紧接着又说:“枢星公园计划失败不算什么。我刚刚得到裁决使进了急救的消息,议庭本初派那帮老东西们蠢蠢欲动,姓江的准备请北望和异能研究中心新任负责人到议庭来,参加联席会议,并逼他们进行表态,将三环议庭的格局彻底洗牌。”
关在很快跟上他的思路:“到那时,以裁决使为代表的中立派死期将至,段局身为一名异能者,断不会选择屈从于本初派的淫威下。到那时段局在议庭里,我在议庭外,听从您的指令,来个里应外合……”
“没错……这计划的确不能提前泄露给北望。”宋仰春自言自语道。
他骗了段北望那么久,段北望作为一名思维早就已经根深蒂固的中立派,生气是一方面,阻挠他是另一方面。
绝境之下二选一倒是能水到渠成地迫使他变为一名异能派……
想到这里,他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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