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大暴雨的夜晚,渔民们早早回了家,只剩门口一盏还开着的煤油灯。
张姨家的门却被敲响了,不细听根本听不见。
张姨带着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此刻都瑟瑟发抖的缩在被窝里。
“妈妈,是谁啊?”
大女儿甜甜把妹妹护在背后。
“妈妈去看看,你们不要乱跑。”
张姨下了床,披上了一件外衣,哆哆嗦嗦的提着一盏灯去了门口。
“谁啊?”
“您好,我们是来s市旅游的学生,不下心掉下了山崖...想问您借个宿可以吗?”
像是怕被屋里的人拒绝,说话的人赶紧加上一句:“我们会给钱的!”
张姨听那声音似乎是学生的声音,没有任何攻击力,大晚上的外面又下着暴雨,张姨几乎是一瞬间起了恻隐之心想要开门。
可在最后一刻刹住了脚,她还有两个女儿在屋里。
“你们去找别家吧!我们这里住不下。”
外面的人没走,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刚刚挨个去问了,都没人...看您屋外亮着灯的,才斗胆来问问,我的朋友受伤了,不得已才来打扰您的。”
张姨作为一个母亲,听见外面的声音应该还是个孩子。
她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什么都看的不是很清楚,唯独外面年轻人那双真挚又明亮的眼睛很显眼。
“宝贝,你们先去隔壁柴房。”
张姨把两个女儿往柴房里推。
祝芙听见里面没了动静,瞬间泄了口气。
盛霁发起了高烧,很要命的是,祝芙似乎闻到了他越来越浓的信息素味道。
除此之外他的腹部似乎受伤了,正汩汩的往外渗血。
祝芙急的团团转,一咬牙又站起来打算伸手去敲门。
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个编着侧麻花辫的中年妇女开了门,她头上带着藏青色的头巾,模样很是温婉清秀。
她警惕的眼神在祝芙二人身上扫过:“你们来干什么的?”
“是这样的,我们是玉城来的学生,但我没带包不能给您看学生证...我和朋友失足掉下了山崖,他受伤了,现在还在发热,我很怕他出事了,这才来打扰您的。”
张姨眼神在二人脸上扫过:“进来吧。”
祝芙的眼眶一瞬间红了,出去冒着雨把盛霁搀扶了进来。
“请问家里有消毒的药物或者纱布吗?”
“有,我给你拿。”
张姨拿了个医疗箱进来。
昏暗的灯光给屋里镀上了一层诡谲的滤镜。
小屋子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消毒的时候盛霁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祝芙慌忙安抚他的情绪:“没事的,痛一下就好了。”
将身上细小的伤口处理好后就是最严重的腹部。
祝芙颤动着手掀开盛霁的衣服。
紧致的腹肌上赫然出现一个大窟窿,上面还卡着子弹。
张姨的眼神瞬间变了,她站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说实话就滚出去!”
祝芙无法,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交代了一遍。
“他发着烧呢,得把子弹取出来。”
张姨听完后沉默了一阵,起身去拿东西,边走边说:“我以前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给你男朋友把子弹取出来,信不过我就自生自灭好了。”
一听见张姨是医生,祝芙差点激动的跪下,哪里还谈得上信不过。
“信信信!”
张姨取来了工具,絮絮叨叨的继续说道:“这里以前很乱的,海上经常都有枪击案,那些人在方圆十里找不到个医院,只得把伤员送来我这里,所以取子弹我还是有信心的,不过这里的医疗条件你也看见了,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消毒,要是伤口还是感染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盛霁在取子弹的过程中一声不吭,紧闭着的唇苍白无力,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祝芙比他还难受,恨不得被取子弹的是自己,这样盛霁就不痛了。
“没事的,忍一忍...”
祝芙无济于事的伸出手去擦盛霁额头上的汗珠。
因为屋里的光线太暗,他看不太清楚,只得凑上去。
他的嘴唇下方就是盛霁的眼睛。
蓦然,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如黑夜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祝芙的下巴。
祝芙仿佛有感应似的转动脑袋,撞进了盛霁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有些不知名的情绪从二人中间散开来。
张姨嗤笑一声:“你们是情侣吧?学生还是不要早恋的好,早恋了考不上好大学,一辈子都毁了,现在快刀斩乱麻断了,以后考上好大学了早续前缘呐。”
“不不不,不是的姐姐,我们不是小情侣...”
祝芙被盛霁炙热的眼神盯的节节败退,慌乱的将头别过去。
“你嘴巴还挺甜。”
张姨笑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不停。
子弹和铁盘相撞发出的清脆响声打碎了一室暧昧的氛围。
“行了,取出来了,好好休息,这几天都是大暴雨天,就先在我家住下,伤口恶化了我就带你去村里的诊所,那里药多。”
张姨进了一旁的柴房,将两个女儿带了出来。
“甜甜,圈圈,叫哥哥。”
两个女儿的脸庞跟张姨如出一辙,小鹿般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盯着祝芙和盛霁。
甜甜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哥哥。
圈圈忽然走过去趴在祝芙的腿上:“哥哥,你长得好像小兔子。”
张姨有点尴尬,把圈圈拉过去:“她之前养了一窝兔子,应激死掉了,她哭了几天,见着谁都把人想成兔子。”
祝芙的心脏被吓得砰砰乱跳,他还以为圈圈看出来了什么。
他温柔的俯下身,将圈圈一把抱起来:“等这个哥哥病好了,我回家后给你送一窝小兔子来好不好?”
“好!”
圈圈很高兴,张姨帮盛霁和祝芙铺床的时候她都搭着板凳帮忙。
“这里只有一间床,而且家里不大,你们只能挤一挤了。”
张姨的脸上有歉意。
“没事的没事的,姐姐你肯收留我们都很好了!”
张姨又笑的合不拢嘴了:“我都徐老半娘的人了,还叫姐姐?该叫阿姨了。”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让原本该充满恐惧的暴雨夜也不那么吓人了。
柴房的门一关,整个屋里瞬间寂静下来。
祝芙怕盛霁滚下床伤着伤口,自告奋勇的睡床边上。
他很紧张,整个身子僵硬的厉害,跟身下的床板有的一拼。
他似乎没听见盛霁的声音,后面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祝芙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吧。
他心中斗争许久,还是坐起来,小心的将手指靠近盛霁的鼻子下面。
还好还好,有呼吸。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盛霁再一次睁开了眼,伸出手一把捉住祝芙的手腕。
一用力,祝芙就倒在盛霁的胸膛上。
祝芙惊呼一声:“你还有伤呢!”
他被盛霁按着动弹不得,他也不敢挣扎,怕伤着盛霁。
盛霁的胸膛闷闷的颤抖着,他在笑。
祝芙满脸通红的将脸埋在盛霁的身上。
笑什么?
盛霁带着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怎么,怕我死掉?”
祝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要说那个字。”
他意识到二人的距离有点近了,他大半个身子都横在盛霁的身体上。
盛霁的手还抓住他的手腕,他离盛霁的嘴唇只有不到十厘米。
他猛然埋下头去:“反正,反正就是不许说。”
盛霁放开了他,悠闲地将手枕在脑后。
祝芙借机回到了自己的枕头上,带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脏。
可盛霁没安分一会,手就伸到了祝芙这边。
祝芙心下一惊,他要做什么?
盛霁在检查祝芙身上有没有伤口。
他了解祝芙,知道这人受了伤都要藏着掖着,不逼问几句是不会说实话的。
一点都教不乖。
“哪里受伤没?”
祝芙摇摇头说没有。
可是心中暗自想着,他伤的应该是耳朵,但不能说。
“再问你最后一次,有没有受伤?如果你骗了我。”
盛霁一顿,靠近祝芙的耳朵边上,用气音威胁他:“那我会生气的。”
这招对祝芙来说是绝杀,他慌乱的将盛霁的手放到自己身上:“真、真的没有,不信你摸摸...”
盛霁和他对视半天,在祝芙马上就要丢盔弃甲的坚持不住时,盛霁别开了眼睛。
“你最好是。”
祝芙松了口气。
柴房有个小窗户,窗户对着的就是广袤无垠的大海。
海里翻起惊涛骇浪,如墨水一般黑的海水看的人心肝都在发颤。
时不时来的一两声雷让祝芙藏着的耳朵抖了抖。
声音大,震的祝芙的耳朵很痛,还伴随着耳鸣的症状。
他忍受着,想着快点睡过去就好了。
盛霁似乎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很平静。
祝芙将自己缩在床沿边上,差一点就要滚下床了。
他毫无睡意,一是因为今天的经历都太刺激,二是旁边躺了盛霁。
一道闪电闪的祝芙下意识闭上了眼,他知道接着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他紧紧闭上眼,等待着可怖的雷声到来。
意料之中的雷声并没有来,盛霁用自己的手掌捂住了祝芙的耳朵。
祝芙已经不能自由思考了,全身的感官都聚集在耳朵上的那双手上。
砰、砰、砰——
他再也听不见外面的雷声,因为雷声被盛霁的手掌隔绝在外。
祝芙茫然地转过身和盛霁对视。
他在盛霁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
含着泪水的眼眸带着震惊、不可置信、动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盛霁笑了一下,贴到祝芙的耳朵边上。
祝芙听见他说:“你不是哥哥吗?哭什么?嗯?哥哥。”
祝芙羞愧的闭上眼,然后艰难涩然的咽了咽口水说道:“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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