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校志在让每个人都有人生出彩的机会……我校校训：博学笃行，砺器弘道……”
“咦，这个校训有点意思……”
沈鹿鸣自顾自地说着，顺手甩甩黄纸，仿佛没看见门卫大爷的脸色。
门卫大爷恢复平常：“好了好了，你去普通班吧。”
沈鹿鸣轻轻挑眉：“这就不打了？”
“打什么打，我这是在正常分班！”门卫大爷抽抽脸，冷哼一声。
“ 看什么看都快点写！”他注意到其他玩家纷纷停笔行注目礼，出声催道。
“既然说热情欢迎我们，为啥还要催我们？”刘哥深解刚才打斗关键，举一反三问。
门卫意味不明说：“热情欢迎的是有招生简章的人，你们有吗？”
刘哥僵硬了下，不再吱声，黄纸他看过但没带上。
低级副本一般不需要抠这些细节。
谁成想此副本是个例外。
莫名的厌烦蔓生心底，刘哥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本以为能看那女人血溅当场……
c！装什么装，即使有招生简章，还不是没进火箭班。
错过去火箭班这么一个好的机会，之后有她后悔的！
刘哥写完卷子交上，他提前准备很久，又是经验丰富的百场玩家，进个火箭班不成问题。
游戏论坛能找到的信息，其他老玩家或多或少也知道点，唰唰写完，上交。
新人玩家们可就烦恼了，他们即没老玩家提前准备好的信息，更没招生简章，后面还有个门卫大爷虎视眈眈，随时想吞了他们。他们把目光投向齐乐，齐乐从车上就频频帮助他们，几乎有问必答。
齐乐犹豫着点点头，他会的不多，基本抢不到火箭班的名额。
几个新人尝试询问齐乐，然后去瞥门卫，门卫大爷没有阻止他们的动作。新人大胆传答案，加上历经九年义务教育，东拼西凑写了个差不多，勉强能看过去。
分班结果很快下来，去火箭班的包括刘哥在内都是老玩家。
门卫催赶玩家们，让他们尽快各找各班，特别是沈鹿鸣，他看到她心里就堵得慌。
沈鹿鸣感受到门卫大爷催促的眼神，深红色的眼眸透出若隐若现的笑意，薄唇轻勾。
她还有件趣事没干呢。
门卫追捕时，一侧衣服扑到她手臂上，隐隐约约她手臂撞上个硬东西，像是金属一类的。
她早早交卷无事可做，便抽空观察老大爷，观察观察着就发现那个硬东西装在门卫大爷口袋里，圆圆的，挺显眼。
好好的一个线索，不要白不要。
沈鹿鸣行至大爷跟前，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快速掏出笔：“哎呀，看我这记性，忘了还笔了，大爷我给您放口袋了。”
比门卫的拒绝来的跟快的是沈鹿鸣的动作，烫手似的把笔往口袋塞，纤细如玉的手忙乱扯到大爷的衣服口袋。
咚！
一个东西从口袋顺势掉出。沈鹿鸣抬手接住。
她垂下目光，一个怀表映入眼帘。
表中镶着一张破旧的照片，照片里一位瘦弱的老人笑着拉着一位小女孩的手，站在片片花丛前。小女孩头扎红绳，身穿麻衣，衣服袖子略大，破破烂烂的，笑得却很开心。
照片又小又破，还隔着漫长的岁月，但仍能传递出幸福感。漆黑的手以风驰电掣之速伸过来，不由分说夺过怀表，大爷素白的眼珠锁定沈鹿鸣，脸上笼上一层阴云，“你要干什么？谁允许你碰了！”，他的五官扭曲，原本缩回去的獠牙重新长长，宛如厉鬼将要取她的性命。
“我不小心绊倒了，不是故意拿你怀表。你要热情欢迎我的，应该会容忍一点小意外吧？”沈鹿鸣语气欠揍极了。
呸，要不是招生简章，她早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从一见到她，他就有种发自灵魂的憎恶。
门卫大爷气急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迟迟没有动手，只阴沉地注视沈鹿鸣。如果视线能化刀杀人，沈鹿鸣此刻已经伤痕累累了。
“还不快走！老师们还在等你们，她们可不会怕你去向校长举报。”毕竟她们可不听校长的。
门卫没有说出最后一句。
待众人走后，他看着怀表，流下血泪。
红色液体顺着瘦骨嶙峋的脸落进衣袖。
他对着怀表的小女孩自顾自地嘟囔：“早知道不随身带着了，都怪那个让我一看都十分讨厌的新生！差点把你摔到。”
“等找到你，爷爷再带你拍照，咱们拍好看点。”他珍重地擦了擦怀表，咧起一抹傻笑。”
血泪流进嘴里。
我的圆圆啊
什么时候能找到你。
爷爷带你拍照呀。
……
想要的信息已经拿到，沈鹿鸣不做停留，干脆利落转身，潇洒离去，只留身后众懵逼的玩家。
沈鹿鸣分到了四班。
四班。
玩家所在的年纪有四个班，一到三是火箭班，四班是普通班。四班位于学校三号楼，和其他三个班隔着层楼，与其说四班是普通班，不如说被单独隔出来了。
橙白相间的三号楼教学楼，爬山虎沿上生长。
教学楼墙壁上刷着猩红的大字：时刻感恩天神。红字硕大无比，好似挂在每个学生的心头。
满墙翠绿爬山虎树叶热烈纵横，衬得红字艳丽夺目，眼花缭乱。
注视久了，甚至有点头晕。
副本里头晕可不是一个好征兆，有些副本会存在精神污染。副本里死在精神污染的玩家不在少数。
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再看字。
看见字是避免不了的。进了走廊，入目就是图画和字：天神赋予我们一切。它所处的地方，只要经过走廊，一下能看到。深入学校，无一处没有类似标语的。
沈鹿鸣心说：“感恩天神，赞美天神，珍惜天神赋予的一切……天神？是副本boss？整的跟某组织似的，怕不是个假神？”
她还没深入思考，就已经到了教室。
四班的老师早早等在门口。
老师卷着一头大波浪，站立门口，神情冷漠地看向沈鹿鸣一行人。
“欢迎你们来到四班。我是你们班主任，姓章。”她的语气却不欢迎，冷冰冰，宛如寒冬的冰锥刺人肉骨，“自己找位置坐。”
玩家队伍在来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变成神鹿鸣领头，她率先迈进教室，找了个靠后的位置。
教室前面有空位置，但没人敢坐。后面看起来安全点，其他玩家纷纷模仿。
这个时间，处于早读时，四班散出的声音很大，嘈杂掺着聊天嬉笑声。
玩家进来的瞬间，嬉笑声消失，一双双眼睛对他们行注目礼，随后若干眼睛移开视线。
教室的学生担心老师训斥他们不好好照顾，因此集体注目力只有一瞬。
可能发痴的训斥并不能压住四班人躁动的心，暗自自的轻瞥紧接到来。
悄悄打量持续到早读结束。铃声响彻教室，飘悠悠的讨论展开，四班学生互相传递眼神，一场默契又无声的交流流淌教室。
谁也没有去和新同学搭话。
主线任务悬在玩家心头，时刻催促他们走向死亡。
三好学生什么的，也许学生会知道点什么。
学生看起来每个都像真人一样鲜活生动，齐乐没在他们身上感觉到危险。他决定主动出击，戳了戳同桌的胳膊，同桌侧头，脸上架着粗黑眼睛框，眼睛里带点紧绷感：“……请，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认识一下呗。”齐乐笑嘻嘻问道，很事自来熟地揽他肩膀。
黑眼睛框同桌沉默没回答，不动声色躲过他的手，转过头去。
见黑眼睛框没生气然后来个像门卫那样的大变异，齐乐大胆了点，死缠烂打：“诶诶，我叫齐乐”
黑眼睛框无奈再偏过头：“夏韵。”
“什么？什么下云？”黑眼睛框语气有点快，齐乐没听清。
“我、叫、夏、韵。”夏韵一字一顿。
这下他听清了：“哦哦，夏小同学，你好你好。”齐乐已经快速适应学生身份，并试图套消息。
“我来之前，听说咱们学校发生了一些事。”齐乐挤眉弄眼暗示夏韵。
夏韵抿嘴不答，他皱了皱眉，神色有些犹豫。
齐乐一看，心中大喜。
有戏！
“以后就是朝夕相处相处的同桌了，说说嘛，我保证不跟别人说。”齐乐拍胸膛发誓。
夏韵看向正四处张望的沈鹿鸣，靠近齐乐耳旁，小声嘀咕：“她坐的那个位置，原本是有人的，但那个人后来一直没来……”
齐乐脑海瞬间蹦出万般情节，“为什么没来？”
夏韵：“你以后就知道了。”
齐乐心中呐喊：“这肯定是关键线索！我为什么以后就知道了？”他继续缠着同桌，奈何对方闭口不再谈此话题。
……
滴答滴答，一步一步，轻轻踩在心尖上。
门口走来一位少年，晨光熹微打在发间，衣服拉链拉到胸部，蓝白校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
他轻咳一声，喧嚣的教室瞬间被驱走所有纷乱，“大家安静，老师快来了，准备好课本。”
“没有课本，会惹老师生气的。”
一道惹眼的目光直冲他而来，少年感受到什么，停顿片刻。
他微微歪头，和沈鹿鸣对上视线，“呀，有新同学来。”目光移向她旁边的空桌，“我还有了个新同桌。”
新同桌沈鹿鸣微微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下情绪翻滚，又很快收敛起来，不再看少年。她像是逃避少年一样。
奈何少年不如她意。
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凑近，像一帧漫长且悠长的幻影片，占据她的视野。“嘿新同桌，我叫程双木，说下名字呗。”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什么教室，什么副本，统统被抽离，只剩下眼前笑盈盈的桃花眼。
一如既忆深处某个被封存的角落。
血液在耳膜沸腾，吵得她听不清少年的声音。
“程……程双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嗫嚅。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沈鹿鸣猛的回过神，指甲掐进肉里，刺痛着，才勉强维持住声线的平稳：“你好，我叫沈鹿鸣。”仔细分辨，最后音节仍待着本人察觉不到的颤意。
“你有课本吗？”程双木问她。
虽说是问，但已经笃定她的答案，他把书递给沈鹿鸣，意思很明显。
有书上课处境会好很多，沈鹿鸣却没有立刻接过去，“给了我，你用什么？”
“我用不着。”
沈鹿鸣眼底带着明显的困惑，“你过会不在这上课？”她只想出了这一种可能性。
程双木嘴角一翘，变戏法似的从桌洞里又摸出一本，放于桌子中央，眼里满是狡黠：“因为我有两本。”
“……”
“谢谢。”
沈鹿鸣努力想扯出礼貌的微笑，嘴角却不听使唤，最终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甚至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差一点演不下去。
程双木说完，一刻没停在自己位上，在教室东逛逛，西溜溜，四处提醒学生拿出课本，把几个没有课本的玩家吓个够呛。她看着少年的身影，眼里带着沉思。
初见少年的面貌，她几乎要以为她的前男友也在副本里。
他们的名字一样，性格、说话语气极为相似。她记得前男友说过自己没有兄弟。
难道是副本生出的假象？眼前的程双木其实是假的？
她垂眼，细细刘海落于脸颊。
他会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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