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疆两眼放光,问巫屺川:“你可知巫帝寝殿所用熏香是哪里来的?”
巫屺川眼神闪过一丝暗光:“宫廷熏香一直都是内府从锁澜盛产之地采买,是熏香的问题?”
卫疆摇摇头:“暂时还不知熏香用料是什么,尚且不能判断,看来明日仍要劳烦你安排,我要再入宫一趟了。”
巫屺川心思千回百转,并不想让卫疆多次入宫,徒增风险,于是道:“我想办法解决,不用你入宫。”
卫疆琢磨着心思一想,不用自己跑腿,图个清闲,欣然同意。
多了令人欣喜的好消息,卫疆午时食欲甚佳,巫屺川也顺利拿到熏香,卫疆则又沉心研制解药。
白光在屋内轮换,转眼就到了赴宴的时日。
流觞曲水、觥筹交错。直到官眷入座,皇后那来次真才姗姗来迟,入座主位。
“今日菜肴清谈,寓意是为圣上祈福,愿圣上早日康复,大耀巫咸!”
那来次真举起手中盏杯致辞,座下官人、官眷也都站着举杯,不曾落座。
一杯饮尽,宫女们鱼贯而入,手中端着红木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琉璃盏盘,盘子里盛着精美菜肴被一一端上了桌。
黑漆小几上,官家和官眷们跪坐在地,优雅品尝着小几上的珍馐,三两人攀谈甚欢,景象和乐融融。
卫疆被安排在了那来次真右手边,二人之间只隔着夏盈雪,感受着官眷或未出阁姑娘们若有似无的视线,卫疆熟视无睹。
那来次真左手边则是官臣皇子,依照官位品阶,四品以上皆入宴。
乌言坐在巫云峥下手边当个侍奉小厮,可侍奉全是空话,不过是借着机会入宫,就为着看卫疆几眼。
巫屺川眼神不错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卫疆,藏青色罗袍衬得卫疆面容姣好,比着身旁敷粉胶白的女子更入巫屺川青眼。
虽是祈福宴饮,那来次真也并未设置条框,于是一些未出阁之女纷纷展示,若是能得皇子青眼,一步登天却未可知。
插花、作诗、抚琴、吹笙,姑娘们拼尽才艺皆不得二位皇子一句赞赏,匆匆回了座位。
“卫姑娘初来我巫咸,不必拘束着,若有什么才艺皆可展示出来,也让大家掌眼。”
卫疆自知逃不过那来次真的刁难,只好站起身回道:“小女只擅舞剑。”
那来次真不给卫疆推脱的机会,抬手一挥,身旁侍候的宫女便从幕后端出一把出了鞘的利剑。
晚宴烛火通明,开刃的利剑被静静燃烧的火焰反射出刺眼的光,卫疆拿起宫女递到面前的剑,泛着寒光的白刃映照出卫疆锋利的眉眼。
那双眼中,没有被为难的不堪,燃着的,是胜券在握,是自信狂放。
五指握住剑柄,长剑轻挥,卫疆翻身跳跃,剑若游龙,发丝随着一同舞动,剑尖轻佻,同那剑似浑然一体,美得不可方物。
巫屺川痴迷的盯着卫疆一招一式,深深陷入其中,连酒杯何时空了都不知,搭在屈起的左膝盖上的左手,也随着卫疆的招式一起舞动。
乌言眼里含着复杂的情绪,幽深的眼底蕴着怒气和疯狂。
巫云峥端着酒杯,视线在乌言、巫屺川和卫疆三人中流转,嘴角勾着玩味的笑。
突然,卫疆一转先前轻柔的剑式,不再带着舞剑的花架,剑悬身转,气势磅礴,剑尖所指皆让人身躯一震,宛若置身战场而被斩于剑下。
剑影重叠,剑式疾速,配合着卫疆身若游龙的步伐,剑气傲然盘旋于卫疆头上,伴随着乐器鼓点,竟有着雷声伴耳之势。
卫疆一个空翻站正,剑尖轻佻直指那来次真,曲停,满堂寂静皆无一声一语。
那来次真仍旧脸面含笑,端着威严,宽容地无视卫疆如此无礼行径:“不愧是让二位皇子都争抢之女,到底是不同凡女。”
那来次真葱玉般的手指轻拍,悦耳的掌声传进官臣耳朵里,成了信号,顿时,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大殿,除却卫疆和乌言,在场无人不在欢笑。
一番话,卫疆的处境便难堪复杂起来,嫉妒、猜疑将卫疆架起,两位皇子的争斗以卫疆为切入,莺猜燕斗或是祸国殃民,皆落在一位无权无势之女身上。
身处漩涡的卫疆面不改色,轻抚手中的剑:“皇后娘娘此话倒像是怪罪小女。”
“怎会?川儿身边如今也有了知他冷暖之人,本宫开心还来不及呢。”那来次真眉眼弯着,轻眯的双眼里泛着冷光。
巫云峥在一旁拱火:“可惜只是郎有意。”
巫屺川脸色没什么变化:“那也总比妻离守鳏强得多。”
巫云峥最忌讳的便是有人提起去世的那曾柔,脸色一下阴沉可怖,摔坏手中酒杯,瓷片碎了一地,整个大殿寂静无声,谁都不想在这时候触了眉头。
“闭嘴!”巫云峥大吼站起。
巫屺川坐在地上仰头看去:“怎么,事实如此。”
巫云峥脸色铁青,一拳朝巫屺川的脸上挥去:“伪善!”
巫屺川也挥拳反击,二人竟是不顾形象,在宴会上大打出手。
“怎么,没有赢过我几回便如此恼羞成怒?!”
“放他娘的狗屁!你个奸诈小人!”
“你个莽夫!”
两位皇子在大殿殴打,言语讥讽更是令在场官员大跌眼镜。
那来次真坐在高堂上看戏,端着那副温柔的仪态,看着二人狼狈的模样,没有出言劝阻,甚至手中端着茶盏优雅地品茶。
卫疆和乌言二人彼此一个视线,乌言率先拉开了巫云峥。
两兄弟脸上都挂了彩,好不滑稽,那来次真见乌言拉开了二人,放下茶杯,缓缓道:“在众目睽睽下殴打实在有失皇家威严,峥儿先行动手,那便去云宫思过吧。”
巫云峥满脸不忿,刚想开口辩驳,原本还坐在软垫上的夏盈雪起身道:“儿媳斗胆,同二殿下一同前往云宫静心思过。”
那来次真摇摇头:“本宫不过是给峥儿个教训,你便如此心疼,倒是我的不是了。”
夏盈雪惶恐跪下:“儿媳并未怪罪于母后,只是夫妻本为一体,未能替殿下分忧亦是臣妾之错,还请母后成全臣妾认错之心。”
夏盈雪将职责揽在身上,不顾巫云峥想拉起她的举动,跪趴在地,等着那来次真开口准允。
下面的大臣彼此视线交错,全都是对夏盈雪,这个二皇妃的赞叹之意,相□□头称赞。
卫疆心中惊叹,带着试探的眼光望向夏盈雪,沉思着。
巫屺川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轻呵一声:“二哥还真是娇娘在卧,就连禁足也有美人相伴。不过弟弟也劝二哥一句,莫待无花空折枝。”
巫云峥又欲抬拳,被夏盈雪一把拉住。
本能轻松挣开夏盈雪的手,可不知为何,巫云峥看向抓住手腕的那双手,脚被生生钉在了原地。
如今局面,那来次真也不好再驳斥夏盈雪,若是此时开口,她便是那拆散鸳鸯的恶人。
轻咬贝齿,那来次真的声音从齿缝中艰难挤出:“既如此,那你们二人便一同住进去罢。至于月儿,本宫会替你们二人照顾。”
巫云峥怎会不知那来次真的心思,直勾勾地盯着那来次真:“月儿自有云伯照料,不劳皇后娘娘挂心。”
那来次真得了趣:“本宫的皇孙,本宫亦会照料周全。”
巫云峥拳头攥的青筋鼓起,胸膛起伏,被气的不轻,好在巫启月不在府上,倒是不必担心落到那来次真手上,悄悄看了乌言一眼,真是不知是欣喜还是无奈。
晚宴便在这一场闹剧中度过,卫疆却更感心慌,事情并不似想象中那般简单。
车马辘辘声驶过,伴着月色,官员们携家带口各自回府,巫屺川则在出宫门的路上找到那愫真的父亲巫铭德。
“大司马别来无恙,本宫有事想找大人一谈。”
“三殿下客气,请随微臣来。”
二人行至一无人的墙角,巫屺川开门见山:“大人手中的阴符交由本宫罢,巫云峥手下在锁澜的行径相必大人已经知晓,本宫也不再多言。”
巫铭德脸色凝重,左右张望一番,低声附到巫屺川耳边:“微臣惶恐,阴符被人盗走,已不在微臣手中。”
巫屺川瞳孔一缩:“这般贵重之物,怎能说盗走就被盗走!”
巫铭德擦着额角的冷汗,声音颤抖:“微臣……实在是微臣之过,是皇后娘娘以代监之名收回的路上,被人盗走了。皇后娘娘令微臣切莫声张,免得引起恐慌。”
“哪日丢失的?”
“十日之前。”
巫屺川拧着眉头,满脸不赞同,可如今阴符已丢,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巫铭德擦着汗弯着腰走远,原本坚挺的脊背佝偻,不似往日那般刚正不阿的姿态。
回了府,巫屺川告知了阴符的丢失,卫疆也满脸凝重。
思索片刻,卫疆写了纸条,让月梅绑在格子腿上送出,看着飞远的鸽子,卫疆的心慌更强烈了。
月色入幕,卫疆已经睡下,耳边突然响起月梅的声音。
“姑娘,出事了,皇宫被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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