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枝听见屋内人的传唤,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她垂眸,看着冀云手上的那把宝剑,笑道:“这次就不让你吃了,记得长记性哦。”
冀云诶呦一声,得知眼前的少女实际在调侃他,不过很快就将此事搁置一边。
话说回来,他盯着少女的背影,又感到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还真是殿下带回来的人?
夜里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明明方才胆量十足,可到了门前,祝淮枝忽然有些打退堂鼓。
少女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黑夜里显得乖戾温柔。如瀑青丝垂在身后,没有一丝多余的点缀。
祝淮枝吸了口气,率先做好谈判的准备,推开房门,朝内走去。
夜空乌云密布,有下雨趋势。
魏斩越房内窗户紧闭,祝淮枝刚一进去,呼吸变得压抑起来。
祝淮枝察觉魏斩越的目光,侧头看去,果然,自打塔进入屋内时,他就在看她。
“殿下……”
“你来做什么?”魏斩越盯着她一张白皙的脸蛋,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眼,乏味地收回目光。
本以为今日拒绝她过后,祝淮枝会短时日安分些,不与他谈论莫名其妙的要求和条件。或者发现从他这里得到军权是一件不易的事情,从而放弃。再不济,想想用什么法子将他除掉,一手夺走军权。
魏斩越本已经做好了应招的准备。即便祝淮枝心存不轨,他也能在短时日内,打消她对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祝淮枝竟然这样迫不及待。还不到一日,她就想要动手?
祝淮枝将盘发解下,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和气息,令人完全看不出有所歹心。她迎上魏斩越的视线,盯着他看。
夜幕低沉,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有似鬼嚎的风声。少女一双桃花眼,瞳仁很亮,故作姿态的时候,却很明显。
魏斩越早看出了她内心的渴望。
听见魏斩越问她来做什么,“我想要奖赏。”祝淮枝直言,望着他,“就……”
“苍玉不可能给你,你若是说的这个,可以走了。”魏斩越的目光渐渐落在窗外,“这样东西,你把持不住。”
慕逾川也在场,听见有人想要苍玉,话语哽了一瞬,他嗤笑道:“祝姑娘好胆量,竟想要朝廷之物。”
听慕逾川这样说,祝淮枝脸色沉了沉。朝廷之物?那她和魏斩越谈判的胜算几近于零啊!
她这才想明白一切,既是朝廷里的东西,多半于军权行令挂钩,怪不得魏斩越听到她说想要什么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按照魏斩越的性子,说不定还将她当成了图谋不轨的“奸细”。
祝淮枝不急不缓,连忙道:“不是,既然殿下都已经说明不愿给我苍玉扳指,那淮枝想讨要一些别的东西。”
半晌,屋内才传来魏斩越的声音:“什么?”
祝淮枝安静了一会,金银财宝她不稀罕,这里又不是仙界,她又不能求些仙法宝典。
要什么,突然间还真成了个难题。
祝淮枝现在多么希望方才被拦在了屋外,见不到魏斩越。当下好了,她连如何脱身都不知道。
安静了一会儿,祝淮枝开口打破寂静道:“我还没想好,这次,就当你欠我。”
魏斩越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让人猜不透的笑容,他接话道:“那祝姑娘可要快些想了,说不定哪日我遭人暗算死了,你可就没机会了却心愿了。”
若有所思了一会,他继续道:“不过,祝姑娘若是对我心存歹心可以放弃了,即便我伤的在重,也能腾出手顺带将你解决了。”
祝淮枝算是听明白了。
魏斩越这是在给她下马威,让她最好打消对他的各种“小心思。”
祝淮枝赔笑道:“殿下幽默,我定会在这捉妖府,安分守己。”
魏斩越这次答得很快:“祝姑娘最好说到做到。”
话落,祝淮枝转身就走。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的任务怎么会落在魏斩越的手里,他这样的人,左右都实在难以搞定。
慕逾川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怪异:“殿下,这是您带回来的祝姑娘吗?她竟然想要苍玉。”
魏斩越不可知否,不以为意地别开目光。
见他毫不在乎,慕逾川心神定了定,也是,祝淮枝想要是她的事,能不能要到,还得看他们殿下。
何况这可是朝廷的一批精锐士兵,殿下都不曾拿出来用过,怎么可能轻易给旁人。
慕逾川目光一转,见魏斩越正盯着祝淮枝离开的方向,似在思考什么。
*
翌日一早,祝淮枝被搬运东西的声音吵醒。
祝淮枝迷迷糊糊地盯着门前穿梭的人影,见他们手里提着一个接一个箱子,有些意外。
她随意拉过一个人,问道:“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那人答道:“二皇子给您送来的。”
习尧?祝淮枝愣了片刻,昨日长殿上,魏斩越与习尧争夺时的场面历历在目。
习尧能送什么好东西给她?怕不是威胁她来了?
好奇心的趋势下,祝淮枝随意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箱。
箱子里盛放各种金银珠宝,有女衣、宝钗、玉簪,翡翠……看着便不像平民百姓用的起的。
祝淮枝无趣地拿起来看了一眼,足足三大箱,够她一辈子了。她却并无意趣,脑海中浮现那些舞妓,她们费尽心思想要的,就是这些?
她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往后院走去。
见有路过的婢女,连忙喊道:“那边的,你们过来一下。”
婢女们扭头,见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女人,心有谨慎,又不敢不从,只好成群结队地走过来。
祝淮枝将箱子打开:“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去分了罢。”
闻言,众人皆讶异。
空气沉寂了一瞬。
她们噗通一声,连忙跪下:“这、这是二皇子给您的,奴婢万万不敢要啊。”
祝淮枝扶额,无奈之下,随意从箱中拿出宝贝塞入她们的口袋:“那你们就当是我赏赐给你们的,这总不能不要了吧?”
婢女们盯着沉甸甸的手心,心里又喜又怕。
祝淮枝想到了什么,抬眸,在人群中寻找一番。果然不见宋嬷嬷的身影,她便出声问道:“宋嬷嬷呢?”
婢女们得了好处,回答也很积极。
有人答道:“在后院扫地呢。”
祝淮枝轻轻嗯了一声,深色微妙“今日这阵仗,整个捉妖府都知道?”
又有人回答:“自然,二皇子做事从不低调。”
祝淮枝心里微沉。看来此事也传到了魏斩越耳朵里……
祝淮枝心定了定,从箱子内随便拿了两样东西,往后院里走。
她记得宋嬷嬷替她净身时的轻柔与和善。
再算一算她的年纪,应该在捉妖府呆了很长时日。
云层间薄雾弥漫,她洁白的衣角飘扬。
祝淮枝昨日想了一个晚上。思来想去,祝淮枝就只知道魏斩越手段狠辣,除此之外,对他了解颇少。
人总有脆弱之处,祝淮枝既然想要魏斩越的身内之物,便要先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捏了捏怀中的玉饰,今日,她便在宋嬷嬷口中探探,魏斩越的过去。
清晨,太阳还未从云层中出来。祝淮枝走到庭院时,果然见到宋嬷嬷正在打扫落叶。
她抿了抿唇,轻声走了过去。
祝淮枝脸上扬起笑靥:“嬷嬷,你休息一会儿吧。”她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我给您带了些东西。”
宋嬷嬷见到祝淮枝,也是一笑,她拿稳手里的扫帚,像是担心祝淮枝和她抢似的:“祝姑娘你歇着吧,我这才刚做事,还不累呢。”
见状,祝淮枝立马从手中将东西拿出来,塞入嬷嬷的怀里。对方看了脸色微变,十分抗拒地辞谢道:“这、这可使不得,祝姑娘,您收着吧,我在这府邸,用不上这些东西。”
揉捻之间,祝淮枝的衣衫被扯出褶皱。
塞出去的东西被送回来,是祝淮枝怎么都没想到的,她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神直白地盯着宋嬷嬷。
对方盯着她发褶的衣角,抬眸,二人目光交错。
宋嬷嬷沉默了一会很快领会,将扫帚放下:“祝姑娘,你可是找老奴有事?”
祝淮枝硬生生点了点头,她收紧手心里的珠宝,尴尬地缩了缩拳头。
宋嬷嬷摇摇头:“作奸犯科之事,老奴可不能做……”许是担心祝淮枝为难,她补充道:“老奴一把骨头了,做事粗心,您还请见谅。”
祝淮枝见状,连忙解释道:“误会,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些事情。”
宋嬷嬷抬起眼,捏扫帚的手莫名颤抖,眼底布满疑惑。
“何事?”
祝淮枝回答;“我想问问,魏斩越的身世。”
宋嬷嬷听到这,也有几分讶异,似乎完全没想到,如今竟然会有人好奇殿下的过去。
她咳了一声,手心微蜷,“殿下……”
祝淮枝见她不忌讳此事,将方才的尴尬化作缥缈云烟,迅速将她手中的扫帚接过,说道:“来,坐下说。”
宋嬷嬷本还想拒绝,却被祝淮枝一把按在位置上。这才开始一本正经地回答祝淮枝的问题。
宋嬷嬷说的每一句话,祝淮枝都有认真的听。
她说:“殿下自幼吃不饱穿不暖,好几次差点在冬日里冻死过去。后来他修习武功,学会了捉妖,投靠王朝,才有了今日人人谈之色变的地位。”
宋嬷嬷语气顿了顿:“虽然百姓们都畏惧他,说他心狠手辣,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幼年时受过怎样的屈辱,听说,他很小时,便被爹娘抛弃。”
祝淮枝听完这些,有些匪夷所思,魏斩越现在不论从外还是内,都不像小时候过得糟糕的人。
人的坚强不屈或许能够装出来,但骨子里的那份桀骜却很难。
若真像宋嬷嬷所说的那样,魏斩越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令人闻之色变之事,能让人人听了他的名号都畏惧不已?
何况他低调节俭,捉妖府分明有大批银两,整个府邸看起来却和二皇子大不相同。除了一些刑具……几乎不让人觉得有活人气息。
宋嬷嬷抿抿唇:“殿下不会说话,他若是哪里惹了你生气,你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祝淮枝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她连忙摆摆手:“你误会了,我与他并非那种关系。”
宋嬷嬷看了她一会儿,打笑道:“你若对殿下没那个想法,为何又要来探问这些?”
祝淮枝确实有些说不清楚,她咬了咬牙,随意道:“只是担心殿下会将我赶出捉妖府,害怕平日说了什么话,惹他动怒。”
“毕竟,嬷嬷您也知道殿下的脾气差,我若是离了这儿,可就没有去处了。”祝淮枝苦笑了一声,听见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
祝淮枝疑惑地转头,神色一变。
槐树之下,男人一席玄衣,冷冽的五官活活生出几分难以接近的生疏。
男人面无表情,让人辨不出喜怒。
祝淮枝却下意识地心里发慌。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又将她说的话听了多少?
顺带解决,还是被解决,好难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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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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