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傅姆带着萧摇光来到一片湖泊边上,伸手一指湖中一座翠峰就笑道:“殿下在飞来峰上日月亭内。”
萧摇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的确瞧见那峰上有座八角亭,但她眼力有限,看不出亭内是否有人。而且那翠峰在湖中央,周遭并无通往那里的桥梁,只有数片木板飘在水上,心中生出一个模糊的猜测,嘴上就道:“鲁王殿下以木板为踏脚飞过去的不成?”
姜傅姆点头,笑道:“故此,对娘子并无刁难之意,殿下在那里练功,除非他自己下来,府中无人可去打扰。”
萧摇光明白了,赶紧又问道:“鲁王殿下会下来用午膳吗?”
“不知。”
萧摇光长叹一口气,瞧见不远处垂柳掩映下,有一条观赏湖光山色的风雨连廊,就道:“左右无事,我在此处等着便是。”
这一等就等到日落时分,萧摇光正伏在美人靠上打盹,忽觉颈侧有灼热的鼻息,一下子醒过来,便见眼前紧挨着一个身穿玄色窄袖武服的郎君,顺着他劲瘦的腰肢往上瞧,就被一张神清骨秀的脸惊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秦铮站直身躯,唇畔衔笑,“姜傅姆说,你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是什么?”
萧摇光赶忙站起来,向后退去一步,恭恭敬敬叉手一礼,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立时开门见山道:“鲁王殿下,小女子想请您帮忙弄个新身份,立女户。”
“你是我的王妃,立女户做什么?”
“不不不,那只是权宜之计,岂可当真。我与萧氏的因果已了,更不会是您的王妃,只想用这份救命之恩换取一个新身份,从此我只当在鲁王府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望您成全。”
哦,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真是一点都不新鲜。
当太阳逐渐沉入西山,日暮四合,秦铮的瞳孔也逐渐变得漆黑,“今夜我有事,明日再说你的事。”
话落,大步流星而去。
萧摇光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惴惴,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是夜,萧摇光用过晚膳,绕着荷塘散步,望月祈祷,明日鲁王殿下会同意她的请求。
明月皎皎,清辉遍地。
司天令郑崇府上,正堂庭院中,却是聚集了十位郑氏家主派来的死士,领头之人是个手握铁锤的赤脚大汉,他踏前一步,暂将铁锤拄地,抱拳拱手,声如洪钟,“奉家主令,护送十七郎主离京避祸,请十七郎主即刻随我等离府。”
堂上,摆着一个大水缸,两个壮妇死死将一颗头按在水里。郑崇坐在官帽椅上冷眼看着,直至壮妇撒手,水草一样的一丛青丝飘散在水面上,他才怒声开口道:“我偏就不信那蛮夷贱种敢杀上门来!一,我是荥阳郑氏子弟;二,我是朝廷命官,陛下亲封的正三品司天令!三、是天象显示:荧惑守心,天有坠星,国之将亡。破军盈耀,犯紫微,亡大周者,必是他。本就该诛!我没错!我不走!”
这时,管家见鬼似的跌跌撞撞跑来,高声疾呼,“闯进来了!鲁王骑兵闯进来了!”
“什么?!”郑崇嚯然站起,走至廊下,放眼望去,就见秦铮骑在马上,猛地将一个东西扔了下来,他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昂藏军汉,正是雷擎。
赤脚大汉等十个死士见状,连忙摆开阵势将郑崇护在中间。
秦铮腿夹马腹上前,握着长柄狼牙棒一指郑崇,冷冷道:“你把郑纤云嫁给他,我只杀你一个。不然,屠你满门。”
郑崇紧攥着的拳头微微颤抖,怒“呸”出一口唾沫,“我郑氏的女儿,溺死也绝不嫁给庶人,何况一个军汉!”
秦铮瞥一眼在地上蠕动的雷擎,嗤笑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赤脚大汉眼见秦铮高举狼牙棒,像掷箭一样掷向郑崇面门,他急忙挥舞着铁锤去砸,却不想,那飞在半空的狼牙棒看得见,却砸不着,速度奇快,另外一个死士见状,猛地撞开郑崇,但在他撞开郑崇的一刹那,就被狼牙棒击中了后背心。
这救下郑崇的死士,脑海一片空白,懵然低头,就看见狼牙棒穿过他的胸腔,撕裂了他身上的绸甲,他的心脏呢?
心脏早已稀碎,溅了郑崇一脸。
狼牙棒猛地被抽回,郑崇透过这名死士的空腔,就看见一张如玉俊脸,俊脸带笑,却令他悚然魂飞,跌在地上尿了一滩。
“救、救命,救命啊——”郑崇破声大叫,面如金纸。
秦铮大笑,挥舞狼牙棒将围攻上来的死士挨个捶去。
鲁王府内,萧摇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又觉燥热,便靸鞋下床,把窗户推开了。窗外,荷塘月色,清香扑面而来。
起风了,血腥气在司天令府上各处飘荡。
中堂庭院中,躺着十具尸体,九具头颅残损,一具胸腔有洞。
郑崇跪在地上,仰脸看着满脸沾血,如同地狱来客的秦铮,颤巍巍哭道:“三女、三女已经被我溺死了,我还有两个女儿,都嫁给雷擎,您饶我一命,行不行?”
堂上,雷擎把郑纤云从水缸中抱出,紧紧搂在怀中,脸颊贴着她的额头,捡起地上掉落的珠钗,猛地刺进了自己的脖子。顷刻,血溅而出。
与此同时,郑崇的头颅残片亦从他脖子上飞出,撞在门上,迸落在雷擎与郑纤云尸体之畔。
秦铮收回手,持着狼牙棒翻身上马。
这时,骑兵营右都尉马南山提着血粼粼的铁环大刀前来复命,“启禀大将军,满府上下尽数屠戮,财物也已尽数装车。”
“收兵。”秦铮漆黑眼瞳向堂上瞥去一眼,冷漠道:“将那二人葬在一处。”
“尊令!”
·
夏夜,荷塘月色虽美,蚊虫亦多。月辉照耀下,便有一队蚊虫自窗外飞了进来,在寝殿各处寻摸血食,有几只很是幸运,飞去了床榻。
床榻处,纱帘半掀,血气充盈,几只蚊虫“嗡嗡嗡”一阵猛冲,却似撞上透明屏障一般,振翅刹车,掉头就跑。
秦铮隐隐瞧见这一幕,勾唇轻笑。向纱帐内一瞧,便见萧摇光只裹着一件天水碧色齐胸纱裙睡在枕上,裙摆攒至腰腹,一双欺霜赛雪的腿正夹着薄被,睡得香甜。
他无意识的吞咽一口口水,走上前把她裙摆轻轻扯下盖住,随即紧挨着她躺下,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异香,两手交叠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
清晨,萧摇光醒来,不觉任何异常,洗漱后,再次向姜傅姆提出见鲁王。
这一次,姜傅姆直接笑道:“殿下已在瑶台设下小茶宴,娘子盛装打扮后便可去见了。”
萧摇光先是一喜,而后摸摸自己头上的银簪,不解道:“这是何意?难不成银簪素服不配去拜见?”
姜傅姆笑而不语,恭敬托起萧摇光一只手,送到铜镜前,这才道:“娘子不必多想,安心坐着,我为娘子重新装扮一番就是了。”
彼时,荷塘池畔,玉兰花树下,汉白玉石砌成的瑶台上,已设下屏榻。榻是宽阔的理石面矮榻,上面摆着一张小茶桌,配了两张紫檀凭几。
秦铮穿一袭绛红色交领衫,正赤脚站在栏杆处喂鱼。一把捏碎糕点撒进去,躲在荷叶下的锦鲤从四面八方游出、抢食。
萧摇光拾阶而上,踏上瑶台,就看见鲁王殿下这番豪放不羁的模样,心中不免暗暗嘀咕,怎么偏偏让我盛装打扮赴宴。
秦铮转过身来,打量两眼,笑道:“这才赏心悦目。”
说着话,走上矮榻,坐下后,倚着凭几就道:“上来坐着说。”
萧摇光深吸一口气,遵命走到他对面,跪坐下来后就赶紧又把昨日的请求说了一遍。
秦铮望着她妩媚水灵的大眼睛,笑道:“亲也亲过了,摸也摸遍了,我得负责,这王妃你不想做也做着吧,但我可以换个方式报答你。今夜带你回门,给你报仇去,如何?”
萧摇光的呼吸顿时错漏了一拍,慌忙仰着**辣的小脸,急道:“报、报什么仇?不对不对,回什么门,也不对。鲁王殿下,我的意思是,您只需要给我弄个新身份,我们就两清了,我们之间也没有发生需要负责的事情,棺椁里面的,不见天日,都是为了求生,那不算。”
秦铮见她竟急出一额头的汗,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萧启能把你献给我‘殉葬’,他就是要你死,你就是萧府的弃子,你就甘心吗?就不想以王妃之尊,风风光光回去打他们的脸吗?”
萧摇光赶忙摇头,“不想。我只当还他们养育之恩了,我只想和萧氏了断因果,从此不再相见足以。所以,您很不必给我报仇。”
“你在萧府过得不好吧,应当还受到了虐待。”
萧摇光一怔,抿唇不语。
“一个被宠爱的孩子,是不会那么决绝的想和家族了断因果的。”
萧摇光缓缓攥紧拳头,垂眸道:“这和您没关系。”
“有。你救了我一命,我要报恩。”
“不需要。”萧摇光身子轻颤,扶着茶桌站起来,“我什么都不要了,这就离开。”
秦铮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笑道:“你需要。”
萧摇光缓缓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忽的意识到,他是不容拒绝的,刹那间,脸色煞白,红着眼眶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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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006章 我要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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