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学院:我们不仅关注学生的学业成绩,更关注其心灵的成长与蜕变。新竹,是化茧成蝶的地方。”
一种难以置信的可能浮现在了我的脑海。
她会去哪里?为什么拿走了我的东西?
我迅速撑起摇晃的身子回了寝室,太多的酒精让我的世界摇摇晃晃。
寝室没有人,寂静的宿舍大楼好像在嘲笑我的迷茫。
我又茫然的在学校四处寻找,清晨的学校寂静无声,只有雨后的鸟叫声清晰可闻。
突然,我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小声呼喊。
“晴天!晴天!”
我回头,林卂跑上前。
他气喘吁吁拉着我问:“你干嘛呢?”
他怎么出现的,他怎么起这么早?
他大概是专程来找我的,拉着我走向一旁隐蔽处。
他说:“我刚就看见你了,叫你半天都没反应。”
我没答话,心不知飘向了哪里。
他叹口气,问我:“你在找宋蝉吗?”
我猛地抬头,他如此奇怪的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知道什么?
“她去实验楼了?”
她是怎么进去的!?为什么要去!?
林卂继续解释:“她昨晚来找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还让我好好照顾你,然后她就走了。我觉得奇怪嘛,就悄悄跟着她……我看见她刷了卡,进了实验楼。”
林卂还在问:“晴天,你说宋蝉为什么有实验楼的钥匙啊?她为什么去实验楼。”
林卂苦恼的摸不着头脑。
我问:“她带了什么吗?”
林卂仔细回忆,说:“好像带了个……黑色的背包。”
是了,是我找到的证据,宋蝉这是要代替我去完成最后的计划。
可是炸弹已经消失,我们的计划也宣告破产,大门根本打不开,即使,在人流最多的时候跳下来,可能依旧是个被隐藏清扫的结果。
她为什么这么傻?
林卂左右张望,远处已经逐渐有了人声。他拉着我走:“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一路他反常的沉默了好一阵子。
快到终点时,他突然说:“晴天,你还想赌一把吗?”
我没回话,只低头默默走。
事已至此,还有必要因为我而再次拉他们陷入危险中吗?
林卂自顾自的说:“晴天,咱们赌一把吧!引起混乱还有很多办法。咱们可以想办法切断电源,抢下广播,发动全体学生一起反抗,也可以放一场火,或者用什么东西——”
他陷入了疯狂的思考,我打断他:“够了,林卂。”
“‘蝉蜕’是假的,听到了吗?我说,‘蝉蜕’是假的。即使成功引起混乱又怎么样?哪怕能跑出去又怎么样?根本没有人来接应我们,听明白了吗?所有跑出去的人最后还是会被抓回来。”
他停住了脚步,表情怔愣,眼圈又开始泛红。
他似乎很不能接受我给他的理由。
他无意识的反驳道:“只要能跑出去,我们至少有新的希望,有别的路走,我们可以去报警,我们也可以一直躲起来。”
我迅速转身,甩开他的手自己向前走。
他的目光如光电般灼烧着我的后背。
他的话从身后远远传来。
“赵晴天,你不是说过吗,只要不放弃,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你放弃了,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我不能再拉他们下水了。
他们乖乖呆着,也总有一天能够出去的,或许那时已经被学院改造成了麻木的机器,又或许受了许久的屈辱。但只要没有消失,身体健全,也会有以后的。
不能再让他们跟着我冒险,不能再给他们莫须有的希望。
“林卂,你醒醒吧!没有救世主,从来都没有!别再像个傻子一样跟着我了,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我命令自己抬起腿向前走,迅速逃离那片蕴含着失望的空气。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天花板的纹理搅动着我的脑子,空气中还有宋蝉的洗衣粉味儿。
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该,不该告诉宋蝉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宋蝉居然做了代替我的决定。
但似乎又不是那么无迹可寻。
她总是躲避人群,她总是依赖酒精,她明明有凌驾的特权,但她总不开心。
她早有死志。
我痛苦的抱住头,我都做了什么?
我告诉了一个早存死志的人一个离开的方法。
更糟糕的是,我给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死法,而是一个就义的剧本。
我把我那套用死亡唤醒麻木世界的逻辑,像一件庄严的袈裟,披在了她求死的念头上。
皮囊可憎救人救己。
我竟为一场绝望的自我了断,披上了醒世的外衣。
我得去实验楼,我不能让宋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代替我,至少该死的人不是她!
我们都得活着,我们得看着这地狱倒塌!
但我该怎么去呢,木诚的态度已经完全不配合了。
当初将木诚引入团队原本就是下下策,没有办法的办法,与虎谋皮,我一直都极度警惕。
我尽量告诉他很少的信息,尽量让他不参与集体,让他至少有一个视野盲区。
但我低估了我们团队内部出现的问题。
但现在,我再去找木诚,这可能吗?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糟糕的思路无法整理出头绪。
我的指甲无意识的抠着被人贴上的含着污秽字眼的贴纸,那些旧墙角落曾经结下的蜘蛛网前几天已经消失不见,贴纸下依旧是历任住客肆意用笔挥洒自己情绪的痕迹,那些迷宫一样的线如同我的脑子,混乱,没有出口……
林卂的话似乎又浮现在我耳边。
“你还想赌一把吗?”
我起身决定赌一把。
我打听到木诚就在食堂,我连忙跑去找他,他在和人在墙后说话。
我迅速走上前去,那人看到我慌忙离开了。
木诚见我找他,挑了挑眉问我找他干嘛,又嘲讽了我一番,态度完全不似从前。
好像现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当我没有利用价值后,他会一脚踢开,甚至不屑于给个好脸色。
我表明来意,希望木诚能帮我弄到实验楼的钥匙,作为交换,我可以还给他大门的钥匙。
原本爱插科打诨的他一反常态的表示,钥匙在我手里,他根本不在乎。反而如果他想举报我,完全看他心情。
在木诚处的碰壁让我感觉极度糟糕,曾经的谎言让我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回去的路上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胖子不知为什么突然叫住了我,开始找我麻烦。
胖子让我站在旁边学习他一对一教育的,新的狗的服从度,心情颇好。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他衣服的那些扭曲的横竖条纹上,看着胖子身上穿着的崭新衣服,精美刺绣在新中式的褂子上绣着有科技感的横竖线条,看起来像什么奢牌新品的古今碰撞尝试,紧紧的把胖子肥硕的身体包成了一个蓝绿色气球,显得不伦不类。
胖子被我盯着不自在,一把把我推向一边。我一个踉跄,向前摔去,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支撑,却扯住了一个风琴格样子的出风口。
那出风口的塑料格栅本就有些松动,被我这一拽,哗啦一声掉了下来。我抬头看,这是一个位置靠下的废弃通风口,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张无声的嘴深不见底。
通风口。
通风管道?
我的脑袋里好像突然被一股电流涌过。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寝室墙上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林静曾经摸索过的通道……等等……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像散落的珠子突然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却清晰的念头炸开:那根本不是迷宫!那是……通风管道的走向图!
林静死后,实验楼三层我们用来垫脚的小平台被拆了。这意味着,从地面到三楼那段最关键的借力点消失了。当初我爬到三楼就已耗尽力气,现在连起点都没了,这条路几乎被彻底封死。
我们曾经仔细观察过那里的地形,禁闭房和实验楼之间,隔着一个狭窄的天井。如果我能通过禁闭房的通风管道爬到出来,就能直接绕过这个无法攀爬的死亡路段,找到林静进去的那个口。
一个计划瞬间在我脑海里成型。
“喂!死胖子!”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食堂里炸开,尖利得不像话。
整个食堂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恐地看着我。胖子愕然转头。
就是现在。没有退路了!
我抓起一个不锈钢餐盘,用尽全身力气向胖子挥舞着砸去!
“你不是喜欢看人当狗吗?!来啊!看看今天谁趴在地上当狗!”
胖子肥硕的身体被我撞向一边,带动着一旁垃圾车轰然倒地。
残羹剩饭陪他一起滚落地面,胖子在菜汤油渍中半天爬不起来。
胖子气的面目通红,但混在黄色的油渍中并不清晰,他闭着眼睛指着以为是我的方向怒吼:“给我把她关到禁闭室!狠狠的给我罚!”
胖子本来就有洁癖,这下更是来不及处理我,只好把我关去禁闭室。
在胖子的咆哮和众人的惊呼中,我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正合我意。
禁闭室一如既往的漆黑,我挪动着被教训后疼痛不堪的身体,努力的在漆黑的环境中摸索。
不出意外的话,密闭的禁闭室必然有向外的通风口,我只要找到通风口,我就能够冒险一搏爬到实验大楼!
我一寸寸的摸过去,果不其然,我摸到了一个与周边材质明显不同的直角边框,透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气流。
我尝试找出风口的开关,会是按钮的,把手的,还是隐藏式的?
但我一无所获,甚至连把锁都没有,四周漆黑一片,禁闭室一丝光线都没有,我看不到它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找不到开关,我总能把它砸坏吧?
“邦————!”
“邦————!”
“邦————!”
我用拳头疯狂地砸那面透着风的板。指骨很快传来碎裂般的痛感,但那块板只是发出沉闷的响声,纹丝不动。
寂静的房间只回荡着我捶打的声音,我甚至无法分辨这是什么材质。
该死的,这该死的禁闭室!
打不开的通风口彻底浇灭了我最后的念头。
我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冰冷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服刺进皮肤。全身的伤口在疯狂叫嚣,但都比不上心里弥散开的无尽的无力与绝望。
暗无天日的绝对寂静之下,我连肆意的发泄都像无力的挣扎。
最糟糕的事发生了,我在慌不择路的冲动下,彻底堵死了最后的路。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我默默的数着来自手上宋蝉腕表的声音。
生怕自己开始模糊对时间的感知。
实验楼前什么时间人最多呢?她会聪明的选一个人最多的时间吗?
我咬住嘴唇强行吞下即将无法控制的哽咽,我怕糟糕的情绪影响对时间的判断。
但我,似乎没有继续下去的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也一分一秒的煎熬。
直到,禁闭室的铁门传来被清脆的敲击声。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从铁门门缝里透过来。
他说:“赵晴天,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吧。”
是木诚的声音。
转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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