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学院:成功源于对细节的把握和对时机的洞察。我们培养学生果断的行动力,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我不知道我此刻该说些什么。
我是该告诉她,她听到的都是真的呢?还是该告诉她我的计划就是这么的荒诞且无力?
最开始,是简良来找到我的,她问我,是否要继续未完成的计划。
接着林卂就撞进了我当时无比糟糕的生活里,简良说,林卂一直在寻找能出去的办法,他曾经也参与进了那个人的计划里,万幸的是,他没被发现。
林卂性格单纯又热情,他劝简良相信我,说我是那个人口中的能够离开的唯一出口。他的热情聚合了简良、李松,和我。
但我又该在他们心中点燃什么样的希望呢?
我只好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我整合了简良的专业能力,李松的特殊位置,和林卂的自由空间,编造了一场‘蝉蜕’的神话,我说我在进来前就意识到了这里的可怕,秘密联系到了一个地下的暗网组织。
这个组织神通广大,只要能够支付他们想要的报酬,就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曾经不断失败的前人计划已经为他们心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而我居然用这个谎言点燃了他们心中无法抗拒的希望火种。
大概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每个人都在幻想着能够有人拯救他们于水火。
所以这个像泡泡一样一戳就破的谎言,居然维持到了我们行动的前夕。
我看着简良利用自己的专业逐渐把那个定时炸弹组装的像模像样,看着林卂夜以继日的在垃圾场翻找材料,看着李松从最初的胆怯懦弱,像飞蛾一样只敢紧抱火苗取暖成长到了,敢一个人出入各种材料室偷取原料。
我努力完善着我的谎言,努力维持着平静,我假装自己神秘且强大,我假装我不怕任何的后果。
我真的偷偷幻想过,我们会成功的。
我真的有那么一丝幻想,至少爆炸之后,他们能够冲出人流,奔向各自的未来。
但我该从哪里说起呢,宋蝉安静的坐在一边,等待我情绪平复,似乎哪怕我不用给她任何解释,她也不会责怪我。
她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我。
我说:“有没有酒。”
可能这个时候我需要一点酒精。
宋蝉起身去一边的箱子里取来了两瓶酒,怕我没有力气,还贴心的帮我打开了。
故事要从哪里说起呢?
“我曾经在进学校前,联系过警察。”就从这儿讲起好了。
“我从小就叛逆,我父母联系学校来接我之后,我从那个车上逃走了。我去了朋友家的网吧,躲了整整一晚,到处查资料,寻找这所学校的各种信息。信息零碎散乱,只言片语,但我依然知道,这不是个好地方。”
“那两个人凶神恶煞,后车箱里飘着血腥味儿,这学校外墙全是电网,这怎么会是个好地方?”我整理了下措辞。
“网吧也不能久留,朋友偷偷带我去找警察,但那个警察不相信我讲的任何话,又联系了我父母。我没办法,还是被抓来了学校。”
我猛灌了一大口酒,抬头想看看远处的星星,可惜阴雨绵绵,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连月亮都看不到。
宋蝉没说话,也喝起了酒来。
我笑:“但后来我当着那个警察的面被抓走时,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不忍心,他肯定是相信了的。至少在某一瞬间,他肯定动摇了!”
“再后来,我在这学校呆了一个多月,几次尝试都跑不出去,我没招了,终于,新的希望出现了。”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我朋友也进来了,他叫林静。是个男生。家里条件不好,很早就辍学了。他很照顾我,每次我家里没人不想回家,他都陪着我。他看我进了学校没有音讯,所以很担心我,没过多久,我发现他也进来了。”
我缓和了下情绪。继续说。
“在此之前,学校还没换清洁工制度之前,有个清洁工,叫老赵。我求他帮我带东西出去,求了很久,老赵终于答应了,可能是因为我俩都姓赵,或者是他看我可怜。我偷摸在学校收集了点信息,让老赵交给林静。”
宋蝉的声音带着点思考后的迟疑:“清洁工好像不能随便出去。”
我笑了笑:“对,老赵辞职了,学校不愿意放人,他年龄大了,也干了很久了……”
“之后清洁工制度就改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老赵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再之后,林静就进来了。”
宋蝉静静的听着。
我有点语无伦次。
“林静进来带了两台微型录像机,因为我没有电子设备,我送出去的东西警方不能承认,林静说,我们拍下来就好了,拍下来就好了……”
想起林静,我似乎又无法呼吸,每提起他的名字,我就被扼住了喉咙。
“林静说,那个警察不同意他进来,说已经在开始对这所学校提起调查了,让他不要着急,他哪能等的了,他天天找人家,警察说给他三个月时间,一定能把学校内幕公开……但林静不同意,他等不了和警察三个月的约定,怕我受欺负,自己先闯进来了…他说他会拍到足够的信息,然后在三个月的时候,想办法破开大门,让警察一定要接应他……”
“他就是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我想不通,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为什么这么笃定…为什么相信警察……他说,一定要把我带出去…”
宋蝉等了一会,看我的情绪平复,问:“然后呢?”
我说:“然后?林静死了,就摔死在我面前。”
宋蝉手中的空瓶子惊诧的落地。
我冷静道:“我们想拍实验楼的内幕,林静带我从楼外爬,我爬到三楼那个台子上就爬不动了。林静进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摔在那个台子上了。”
“像一滩浆糊……我躲在夹角,听到楼顶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有男的有女的,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声音很大。他们在笑。”
“我听见有人说快下去收拾,我赶紧想办法爬下去了。”
宋蝉轻声问:“那录像机呢?”
我摇头:“不知道,我当时……想不到那么多……”
宋蝉走过来轻轻抱住我,说:“我知道这件事。”
我怔住了。
宋蝉轻声说:“去实验楼的女生都知道。”
我问:“你那天也在?”
宋蝉说:“我没去天台,他们那天玩嗨了,很疯狂。”
我沉默了。
我们头贴着头,相互依偎,像两个在寒夜里用体温取暖的小动物。
过了会儿,我轻声问:“那后来呢,林静的尸体呢?”
宋蝉摇头说:“不知道,他们清理走了。”
随后,我们喝着酒,宋蝉问我蝉蜕组织的事,我又解释给她听。
林卂是曾经林静组织反抗的成员之一,但是林卂当时大概太边缘了,并没有被揪出来,林静组织的成员大多都是底层的男孩子,他常常混迹接头,最知道怎么聚集男生,他用他特有的大哥气质,短短时间内,聚集了一批勇于反抗也愿意反抗的男生,私下里偷摸反抗了好几次。
但林静怕我牵涉其中被欺负,勒令我大部分时间不要和他走在一起。
我只能眼看着他出事后,那群乌合之众作鸟兽散。
只剩林卂,勇敢的带着简良来找到我。
我告诉宋蝉我想了很多办法,终于想到利用子虚乌有的组织来给大家勇气的办法,宋蝉笑我小说看太多了。
我说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至少我们就差最后一步了。
是的,就差最后一步了。
明天,就是和警察约定的时间。
宋蝉问我那个替身计划本来打算怎么圆谎。
我说,能怎么圆,就那样圆呗。
她突然拉过我的手,让我正视她。
她说:“小太阳,你是不是想自己跳下去?”
我措不及防,没说出话。
她又问:“没必要啊,你只要把学校炸开,能跑出去就好了不是吗?”
酒精上头,我推开她,从她小平台堆满杂物的角落里翻出一个旧背包。
拿过来打开给她看,里面放着一些纸面资料和一个微型录像机。
她惊诧于我什么时候把东西放到这儿的。
我解释道:“我上次发现,还是你这儿最安全。”放在身上随时会掉落遗失或被发现,放在寝室也会被人翻,我想了很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指给她看,说:“这是我找到的全部线索。”
她不明所以。
我轻声说:“只要我在人流最汹涌的时候,在所有人面前落地,就不会像林静,和那么多消失的人一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不是吗?大门炸开,至少会有人把消息带出去,警察进来会找到我的背包,发现里面的线索。即使大门不炸开,那我也能让所有人心里的火种炸开。”
她听着我的话,眉头拧的死紧。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你太傻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万一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呢?万一又被掩盖呢?”
我从背包里侧拿出一把钥匙。郑重的放在她手上。
“宋蝉,这是大门的钥匙,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你一定要跑出去。”
宋蝉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再后来,我们喝了很多酒,,两个人又哭又笑,肆意宣泄着心理压抑的情绪。
好像这一天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呗倾泻而出。
最后宋蝉问我,警察真的会来吗?
我也如实回答她,我不知道。
似乎隐藏在我心里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解放。
过了很久,等我因为干渴而醒来时。天色依然暗着。
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我抬眼环顾四周,不大的四方平台空无一人,宋蝉呢?
我又看向一旁宋蝉坐过的垫子。
那里之前放着我辛苦搜集而来的证据,就在我的旧背包里,在我最后还有意识时,它都好好的靠在墙边。
现在它消失了,替代它的是我交给宋蝉的大门钥匙,和她惯常戴在左手的腕表。
我拿起一看,已经是清晨5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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