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惟炤看着那堆东西,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金夫人突然关心上了,只怕不是好事……但即便不是好事,她也不能拒绝。
她的四皇姐,会是将来的储君,会是将来的帝王。
若只有两个人,她说些好话拒绝也就罢了,或许不会怎么样。但当着同样带了许多东西的十五皇姐的面,她拒绝掉,不要四皇姐的东西,就太不给面子了。
会得罪人。
姮惟炤很快想清楚,拱手郑重谢道:“四皇姐,即便是一家人,该谢却也要谢。您若是得空,也帮我谢过金夫人。这几日宫里流言甚嚣尘上,我不便去探望金夫人,等过了这阵子,我当亲自去十禄殿拜谢。”
四皇女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道:“都说了一家人……唉,我真是拗不过你,罢了,你要谢就自个儿去谢,刚巧我母亲手里好东西多,都是经年攒下来的,你帮我去骗些出来,我也好手头宽裕些。府里你两个侄女花销甚大,可不经花。”
这就是打趣了,亲母女有什么不好张口的?至于说不宽裕,就更是说笑了。四皇女乃是长女,又在朝中担着职位,她的俸禄在一干皇嗣中是最多的,一百个姮惟炤也比不上。
“若是有可乘之机,我一定帮两位侄女多攒点家底。”
四皇女道:“你俩大抵还有些悄悄话,我便不多留了。我还得去承德殿看看叶姨母去。”
姮惟炤心里咯噔一声,嘴唇抿着,不知该不该张口。
她却是不知道四皇女竟然和叶夫人这样亲近。
一直不说话的十五皇女垂着眼眸,道:“四皇姐,皇父不是早就将承德殿封了麽?初一十五皇嗣虽能入宫探望,却不包含封了的寝殿。”
四皇女皱着眉头,不快地道:“从前我初一十五入宫亦能探望叶姨母,如今怎地便不行了?”
“如今金姨母掌着宫权呢,只怕落人口舌。”
四皇女一怔,道:“倒是我忘了这个,十五你提醒得对。那我先不过去看叶姨母了,得先与我母亲商量商量。”
这个“商量”显然不是商量以后都不去探望了。
姮惟炤心里更没底了。
等四皇女走了,只剩下十五皇女与姮惟炤,她才略微放松些下来。
“害怕四皇姐吗?”十五皇女问道。
姮惟炤点头,道:“很怕,总觉得像长辈似的。”
“毕竟年长我们太多了,也不必那么怕,那是长姐,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就因为是长姐……”
若是六皇女、八皇女在这儿,姮惟炤不会这样七上八下的。自古以来,无论是天家还是普通百姓家,长子都是不同的。如今天家的女郎也能继承皇位,长女就也变得不同了。
“敬着些便是了。若送了东西,你收着就好。我和十八都收了四皇姐不少好东西,不差你一个。”
“您和十八也都收了?”
“六皇姐、八皇姐、十一皇姐都有份,年节生辰,就没有落下的。你长时间不在宫里,反而收的是少的。”十五皇女淡淡地道:“不出意外,四皇姐会是储君,这天下都是她的,赏我们这些东西也不算什么。”
姮惟炤盯着十五皇女的脸,没说话。
她和十五皇女亲近,也只是相对四皇女来说的,实则诸多姐妹她哪个都不亲近,不过是因为年岁差得不多,又都还在宫里,所以勉强能和十五皇女、十八皇女这对姐妹说上话,但实则也还是不怎么亲近。
甚至不如才认识不足一月的邵未央。
十五皇女书读得比她多,交浅言深的道理不会不明白。
那这是为了什么?
十五皇女却不解释,亦没有说下去的想法,她道:“我也带了些笔墨纸砚给你,只是比不上四皇姐赏的那些了。若是用得上,你就留着,用不上就收起来。”
确实是都比不上四皇女送来的,但也能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宣纸倒是比四皇女送来的要多了好几刀。
“你刚蒙学,定然要练字,纸只会缺,不会嫌多。先用着,若是不够了,宫里弄不着,让十八给我带个话,我再给你送进来。”
姮惟炤怔怔地,“十五皇姐……”
“别做这样的姿态,叫人笑话。不过是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我虽然刚开府,但我母亲和外家都送了不少好东西,不差这一点。”十五皇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塞得鼓鼓的荷包来,“皇父想来没给过你什么赏赐,你手头应当也紧,这些先拿去用。”
那个荷包被她塞到了姮惟炤的手里。
不必问,也知道里面是金银。
“不,十五皇姐,这个我不能要,笔墨纸砚就罢了,钱我不能要。我在宫里没什么花费,邵夫人待我也好着呢……”
十五皇女却是不肯再拿回来,“十七,你从前在上林苑用不上,没有倒也罢了,如今回了宫,自己手里得有钱,无论是使人跑腿还是打点都方便。你若是没钱,宫人都会瞧你不起,亦不会拿你当回事。”
姮惟炤只觉得沉甸甸的荷包烫手,她张嘴还想再拒绝,却被十五皇女的话堵住了。
“不过是一点金银,若是算起来,还没有四皇姐送的一支笔值钱。你既收了四皇姐的,就不能不收我的。”
姮惟炤只得收下。
虽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十五皇女确实是要更亲近一些她,说的话也更像姐姐,不似四皇姐那般,总端着些若有若无的架子,对于宫规,也多有凌驾僭越之处。
“十五皇姐……四皇姐与叶夫人很熟悉吗?”
“很熟悉,金、叶两家有交情,金夫人与叶夫人入宫之前便是手帕交。四皇姐、五皇姐、六皇姐都是景福十年生的,八皇姐是景福十一年生的,差得不多,因而也是一批教养长大的。只是六皇姐随了苏夫人有肺症,八皇姐的脚不好,整日里就四皇姐和五皇姐一起相处,两人的关系好得很。”十五皇女想了想,低声道:“五皇姐坠马那一年,四皇姐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险些将自个儿烧死。金夫人请了道人做了两天的法事,四皇姐才渐渐好起来。那之后,叶夫人就有些不清醒了,也不怎么与金夫人来往了。”
姮惟炤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忍住,小声问道:“怎么听起来,倒像是,五皇姐的坠马并非意外?”
作者没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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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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