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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许子周(下)

言之是个温柔的人,她很擅长与人相处。

也许是因为她总能从容大方地表达自己内心所想,即使是在敢于争取的途中,她也不会用自己锐利的锋芒去刺伤别人,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但是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其实不是个善于说话的人。是因为她的发小,她才不知不觉地长成了现在这样自信的样子。

她总爱炫耀自己的发小,每每说起,就容易找不到重点。

也许是她觉得,与她发小相处的每一刻都是重点,所以才总是越说越长,停不下来。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她其实是个内心敏感的人,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对于这点还没有实感。

望梅止渴总是不切实际,人的**是一个难填的沟壑,一旦尝到甜头,就很难戒断。

我再一次没有顾虑地坐在钢琴前,演奏它,感受它。

那个中午的弹奏酣畅淋漓,哪怕我的面前并没有琴谱。

逃离了框架,逃离了束缚,逃离了家人的期待,逃离了咔嗒转响的节拍器。

原来只满足于自己内心的期冀是这样的。

我尝到了甜头,所以,我没有办法停下了。

医生是一个崇高的职业,我很敬佩,亦很尊重。

可我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热爱它,所以,我要去更适合我的地方了。

我想着,应该要循序渐进。

要慢慢告诉妈妈,我喜欢钢琴,且想让它能够一辈子在我的生命中奏响。

钢琴也能成为他们口中的铁饭碗。如果成不了演奏家,也可以试着去成为一名钢琴老师。这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只是另一种方式的满足期待。

只要能让我一辈子都大大方方地演奏它,就够了。

我想,提到自己喜欢的事物,第一反应本就该是幸福,而不是掩藏。

只要能这样就好。

我想继续弹奏下去。

但我不能让自己的成绩下滑,否则会被发现的。

虽然这些事迟早都要说,但也应该由我自己亲口去谈。

要是妈妈自己发现,性质就不一样了。惊吓与欺骗恐怕会淹没她,到那时,我们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谈判了。

暑假,我借口学习去言之家练琴。那会儿,我第一次见到了她的发小,云思雨。

云思雨的确是个有趣的人,她的自信相较于言之不同。

言之是柔和平静的海水,而云思雨是暖融融的太阳。

有这样一颗滚烫的火球在身边,哪怕里面蕴藏了一座冰山,也会被照得温暖吧。

就像如今,海水平和安宁。

我们三个接触着不同种类的声音,却因为音乐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在十几岁的年纪。

我沉浸在欢声笑语里,久久无法平静。

因为志同道合者难寻,而我,一下认识了两个。

也许我们会成为永远的朋友。我有这样的预感。

开学的时候,我申请了住宿。家里也赞同,说是这样,我就能够更专心地念书。

可其实,我只是想利用放学后的时间,去音乐教室练琴。

庞老师偶尔会来。她就是我们的音乐老师。

在某一次下班路过的时候,她问我,有没有想过去考音乐附中。她说我的水平不错,人又勤奋,去试试说不定能考上沪音附中。

沪音附中,我听言之和云思雨提起过,她们好像都想去。

只是我妈大概不会同意我去。

年少的无力大多都是源自于此,做不到经济独立,所以连追求理想的底气也不足。

我委婉地回绝老师,告诉她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却在心里悄悄埋下了一颗种子。

如果妈妈以后能够慢慢接受钢琴的存在,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奢望再早一些地,让妈妈接受它成为我的职业?

也许吧。

妈妈不是会停留在过去的人。虽然她现在还无法将许向鸿淡忘,但只要方式柔和一些,她总会被我打动,总会将琴与人区分开来。毕竟万物皆有灵,我想钢琴也有。那么不同的人演奏的琴音总是不相同。

因此,钢琴不代表着许向鸿,许向鸿更不能代表钢琴。

钢琴是一个直接的乐器,你如何对待它,它也能实时为你反馈。如果你像抚摸婴儿一般轻柔地抚奏它,那么它回馈给你的,也是轻柔的声音;如果你如仇敌一般没有章法地向它泄愤,那么同样,它回馈你的,也会是难以协和的哀恨。

所以,许向鸿有许向鸿的琴音。许子周也会有许子周的琴音。

以后,我会慢慢让妈妈听见。

云思雨虽然小学都还没毕业,但在作曲上确是十分有自己的见解。她帮着我编了一首钢琴曲,我想送给妈妈。很快就要到她的生日了,希望她会喜欢。

钢琴是我最擅长的东西。我想,送些物质什么的,大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浪漫的东西我不太会,实用的东西,家里也都有。况且归根究底,花的还是妈妈自己的钱。

所以我想,如果是全新创作出的曲目,也许还挺有意义的。

而且她应该也不会再想起许向鸿了。

因为许向鸿不可能会弹奏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只是专门写给周茹萍一个人而已。

我很忐忑。我知道妈妈会说我像许向鸿,是因为我弹奏的,很多是他曾经弹奏过的曲子。但如果是这首原创的曲目,她也许就不会伤心。

可我的启蒙,我的基本功全是许向鸿亲手教的,我害怕自己身上还是有着他的影子,惹得妈妈不愉快,所以每天都拼命地扣细节,想将它变成我许子周的“孩子”。

我看着就快要成功了,它已经逐渐有了自己的灵魂。也许以后听见钢琴,妈妈会想到她的女儿,许子周,在她43岁生日的时候为她专门写了一首曲子,而不是许向鸿那个混蛋。

也许以后她见到钢琴就会有更愉快的心情,来替代那些悲愤的过往了。

想到这儿,我的眼睛也不禁闭起。我能感受到我嘴角上扬的弧度,因为手上的这首《如萍》正回馈以我幸福的流萤。

这就是我想送给妈妈的东西。

我想她会喜欢。

因为琴键经过许子周的手,会变得不同。

……

距离妈妈的生日只剩两周了。

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在这样的情境下败露。

是因为我没有再提前一些吗?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吃饭吗?是因为我非要去上那个厕所吗?还是因为吴健口无遮拦地告诉了我妈呢?

我该怪什么呢?

这又有什么意义吗?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编造谎言吧。

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字,“逃”。

仿佛今夜被带离了学校,我就再也无法碰到钢琴。

可惜我跑不远。

最后我被拽上了车。

一路上都安静得可怕,空气中的死寂闷得我无法呼吸。直到回了家,我也没法开口。

我和妈妈都不说话,她到厨房给我盛了一碗汤,让我先喝。可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什么也喝不下。事情没有解决,它被搁置在一旁,我实在没有心情。

我问妈妈,“是只回来今天晚上吗?”

明天,我还能在学校住宿吗?

“是啊,只回来今天晚上,你明天继续回学校去,去弹你的琴,去继续荒废你的学业。”

她的话里是明显的反讽意味。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团火,“我哪儿荒废学业了?!我就是想弹会儿琴!我每天晚上一点才睡,五点就起来读书,我连下课都不敢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怕你们说我荒废学业!我次次都考在年级前五名,我哪儿荒废学业了!?”

“是啊,是,是我让你这么辛苦的!是我让你晚自习不学习非要早上五点才爬起来学!都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们父女的行了吧?!那么喜欢弹琴你就去找你爸吧!啊,去找他,反正我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你就去弹你那架琴!”

为什么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是口不择言。分明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意思,却被歪曲着本因,这样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我该反驳什么呢,反驳我不是只有早上五点才在学习,还是说明我也很恨我爸?还是要先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的死活,你可是我妈。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我妈也将手撑在桌边,微驼着背偏过头去。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吧。我不太清楚。只觉得这几十秒如此的煎熬,我和我妈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弹,只相对坐着,目光却相交不到一块。

最终,我先有了动作。

我摘掉眼镜,迅速擦了把眼泪,直视着她偏过去的脸,那上面已经有了些斑与细纹。

“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我只是想弹琴。分明一开始你也是支持我才会把老家的琴搬过来,我也不知道有一天居然会让你觉得,我弹琴的样子像许向鸿那个老混蛋。”

妈妈仍旧没有说话,像是故意不理我。

“本来……我还写了首曲子,想弹给你听听……”

“很用不着。”

她只用这四个字打断了我,让我刚擦干的眼睛又有了蓄满的趋势。

我很无力。我不知道该怎么沟通了,好像这之中有一条无法跨越的横沟,任我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将它填平。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许向鸿一个人在弹钢琴……”

“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钢琴这一种乐器!好了,你不用说了,赶紧去洗澡。”

她再次打断了我,然后起身要回自己的卧室。

我待不下去了。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今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也许明日就真会装傻充愣地用水泥将矛盾掩盖。

所以我背上书包,打开门。我妈问我大晚上要去哪,要搞离家出走那一套是吧?

我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这世界上,朗朗也在弹琴,电视明星也在弹琴,许子周也在弹。可是,你只看得见许向鸿。你要活在过去,为什么要绑着我一起?我不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吗?”

她过来拉拽我,可我嘴上仍旧没有停,我扒在门框上,几乎是在怒吼。

“我不想当医生!也不想当什么律师!我就是想弹琴!钢琴老师还是演奏家都无所谓!我就是想,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弹!我也想在别人问我喜欢什么的时候大大声声地说,‘我喜欢弹钢琴’,而不是告诉他们,我喜欢弹琴,可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师德不端的钢琴教授!我干嘛要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你们都离婚了,干什么非要老是想着他!!”

妈妈一下子怔住了,我知道自己话好像说重了,但我还是推开她的手冲下了楼。

我不知道她后面有没有追出来,只知道自己跑了很远,搭上了一班公交车,不知道坐到了什么地方。

言之给我发消息,问我在什么地方。

本来我也不想把她卷进我们家的琐事中,所以没有回复她。

但我想,以她的性格,大概没有收到我的回复,真的会半夜跑出来找人。就算她不出来,云思雨可能也会提议一起出来找我。

所以最后,我还是告诉她,我从家里跑出来了。

沪城夜里的风有些凉,吵了一架又跑了一路,黏腻腻的汗贴着皮肤,不是滋味。

可好像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闻见了生命中,新鲜的味道。

那时的我不明白这是什么,但多年后回想起来,好像这就是青春期。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我仅有一次的叛逆,是为了自己的期待。虽然过程并不开心,还有些激烈。但是心里没有秘密的感觉,真是令人神清气爽不少。

我吹着江边潮湿的风,告别了乖乖女许子周。

可能明天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但至少今天,我直面了一回自己的内心。

以后,也会一直直面下去。

我叫许子周。

许,是许子周的许。

子周,是许子周的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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