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期末考结束,七月的暑假到来。
在经历了贾仁禄的事情之后,言之和云思雨的感情愈发好了。
她们会窝在一起看漫画,看到脑袋都挨在一起也不分开;还会在大汗淋漓的练习之后一起去冰箱找冰淇淋,拿到葡萄味的就给云思雨,拿到香草味的就给言之。
不知从何时起,云家和言家的冰柜开始常备这两种口味的食品,所以无论两个孩子是在三楼游荡还是在四楼,都能吃到可口的葡萄味以及香草味的小零食。
有时她们还会交换着吃。
你一口我一口地咬,把牙齿都冻得酸酸的,然后小鼻子同时皱起来。
一同待在云家的时候,云澜女士偶尔会给她们讲一些乐理知识。
这些东西学起来枯燥无味,但作为学音乐的孩子,这些又不得不学。
好在总有一个人陪着一起受苦,所以知识再晦涩难懂也总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
可练琴不同,这是件“独自一人”的事。所有的琴童都要经历它,尤其是将音乐视为专业的孩子。瞬间的幸福,总是要经历天长日久的“折磨”。
言之每日都会练习唱歌,她现在有在上儿童声乐课。但一天不能够唱太多,否则会对嗓子造成损害,声乐主要的是要练对,这比练多要更为重要一些。因此这会儿,她总是每日练习两个小时的声乐,然后又拨出四个小时来练习钢琴。吉他作为业余爱好,她偶尔也会拿出来弹弹。
云思雨主要的练习是在小提琴和钢琴上。小提琴要来得更多一些,如果她每天有六个小时的练习时间,那么大概有四个小时,她会拿来练小提琴。
但过程都大同小异。
性格温和如言之,也会在练琴的时候不停地深呼吸,保持微笑,避免自己把琴谱揉成一团丢出去;心态乐观如云思雨,也会在手指不停按错同一个音的时候生气到流眼泪。
每当脸红到想砸琴的时候,通常都是一冲动抬起脚,然后停在半空,最后怒气全都跺在地上,或者发泄在自己身上。
最有志气的一次,云思雨把谱子撕了,摔进垃圾桶。
一个小时之后又乖乖地跑到书房去,重新打印一份谱子,并坐在地上拿透明胶带把这一面面粘在一起,还模仿着字迹,把老师上课写的标注都补好。
总之,头可破,血可流,但我的乐器得平安无忧。
受窝囊气大抵就是如此。
她们没有尝试过眼泪拌饭的滋味,但倒是尝过眼泪拌音符的滋味。
可贵的是,就算前一天还在说,“我再也弹不好琴了”“我再也不拉了”“我绝对不会再碰它一下”,诸如此类和自己的乐器伙伴怄气的话语,但依旧会规规整整地把它收回琴盒,然后第二天又将它拿出来,仿佛以上的话是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
像极了某些偶像剧:那能怎么办,宠着呗,谁让我喜欢ta呢?
言之和云思雨也感叹:那能怎么办,宠着呗,谁让它是我的乐器呢?
一样的。
所以说,两个小团子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患难与共的好宝宝们每天晚上总是会凑在一起,特别是夏天的夜晚,她们喜欢边啃西瓜,边看电视。
有时候看小魔仙,有时候看恐龙变身。反正看是其次,挨在一起说说笑笑讨论剧情才是主要的乐趣。就算家长们有一段时间爱放《三国演义》,她们也同样看得津津有味的。
在那段宝贵的童年时光中,言之和云思雨无疑是对方最特别的存在。特别到,当英语课上学到“special”这个词的时候,她们分别都想起了对方。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大概不会介意把对方和自己缝在一起。
不过,两小无猜的日子中不会有矛盾吗?
当然也是会有的。
在言之搬到淮星园后的第二个暑假,她和云思雨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剐蹭”。
从第一次见面时,言之就觉得,云思雨特别像金渐层。那种毛乎乎的金黄色小猫。
不止是说外貌上同样可爱,相处中她发现,性格也十分相像。
小猫有时候软糯又粘人,有时候小脸一皱就拿屁股对着你。
但是没过多久又憋不住,跑过来拿小爪子扒拉你。
那一年暑假,言荟和唐森去安城旅游,言之说天气太热了不想出门,于是那几天就住在了云家。
某个晚上,她从楼上练完声后下来。
照例说,在吃完饭后她会和云思雨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然后呢再写几页《快乐暑假》,最后,和小雨点洗香香,一起上床睡觉,结束充实的一天。
但在看电视的环节就出了差错。
那晚,电视在播放一个娱乐综艺,主持人和嘉宾聊天,说到不同地区的食物口味差异。
比如有的地方爱吃甜豆花,有的地方爱吃咸豆花。有的地方习惯喝甜粥,有的地方习惯喝咸粥。
“咸的好喝,喝粥配的菜很多都是咸的。”
“甜的比较好喝,八宝粥我一次就能喝三碗!”
“咸的百变!”
“甜的更美味!”
……
于是两个小团子就“粥应该喝甜的还是喝咸的”这个话题吵得不可开交。
闹到最后,云思雨气鼓鼓地窝在沙发吃冰棍,而言之拿着笔,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但事实上因为太烦躁了,她一题都没有写进去。
好面子的两个小火象坚守阵地,谁也不肯理谁。
黄编剧左瞄瞄右瞧瞧,拿起笔记本“唰唰”就开始记灵感。而我们的云澜女士则迅速滑开相机,记录下了这“温馨”的一幕。
两个大人一致觉得,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不管帮哪一方都有失偏颇。况且,粥喝甜的还是咸的,这本来就没什么可争执的,干脆就放由她们自己去解决为妙。
而他们呢,就负责用高清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幕,等孩子们长大了再拿出来回味。
云澜女士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妙极了,她边拿着手机边走猫步到桌边去叉了块西瓜来吃。
时间大约过去一个小时。云思雨忽然拿着一个没拆袋的冰淇淋来找言之。
是言之最喜欢的香草味。
“你……要不要吃冰淇淋嘛?”云思雨的眉毛拧在一处,发出来的声音不太有底气,眼神只敢停留在言之的手臂。
其实,云思雨主动来找言之求和的时候言之就已经不生气了,只是那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言之装作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小嘴一撇,把头一扭,特高冷地对着人家说:“不要。”
但此话一出,不过几秒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
言之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转回身子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整个眼圈都红掉了还咬着嘴巴不让嘴角耷拉下去的小雨点。
那副表情言之一辈子都忘不掉。
太可怜了,十岁的言之觉得自己有罪。
她慌慌张张接过云思雨手上的香草冰淇淋,“我我……我吃。”
但小雨点的表情并没有因此有任何变化,言之只好转来转去地找面巾纸。
很快,小雨点终于憋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开始往下掉。
这下言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站在原地十分无措,她感觉自己也快要哭了。
云思雨边用小手擦着眼泪,边抬头看向慌里慌张的言之,“对不起嘛……”
然后小金渐层幼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之之姐姐……你别不跟我玩……呜呜呜。”哭都哭成这样了,云思雨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把心里的话全都抽抽噎噎地说出来。
言之下意识抓着云思雨的手,试图起到一个阻拦作用。这之后她又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摔倒,言荟女士总是会抱她,然后轻轻拍她的背。如果她实在哭得停不下来,言荟女士就会拿起手机和她一起自拍。
妈妈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摄影?
言之不理解。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效仿着妈妈的样子抱住小雨点,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
云思雨一下子像找到了亲人的感觉,哭得更凶了。
言之实在没辙了,只能牵着她去厕所找纸巾。一边擦着她源源不断的泪水,一边和她道歉。
“我不会不和你玩的小雨点……”
“你别哭了,我真的不生气了。”
“对不起小雨点,我们和好吧。”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云思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鼻涕眼泪蹭了言之一身,看着相当惨不忍睹。
见她好很多,言之又小小声说:“但是粥真的咸一点会……”
一抬头又对上云思雨红肿的眼睛。听了这话,她眼眶好似又有要蓄满的意思,吓得言之一个深吸气急忙改口,“甜的,甜的好喝。我以后都喝甜的。”
虽然言之觉得自己说了些昧着良心的话,但好在云思雨不再哭了。
呼——
好吧,她承认,哄小孩确实是个体力活。
辛苦了,言荟女士。
在这段波澜壮阔的争吵过后,两个小伙伴又和好如初。
以前过年回渝城,小雨点如果和兄弟姐妹们吵架了,大人们都会让他们拥抱一下,以示友爱。
云思雨想起了这个“习俗”,因此她一把抱住言之,死死不肯撒手。
言之也不挣扎,就由着她以一个“考拉”的姿势,半挂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洗完澡后,香喷喷的,小雨点子满血复活,拉着言之一起唱歌。
哪怕她嗓子因为刚刚的痛哭流涕已经哑得有些岔劈。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难忘到很多年后,言之还是会想起来,有一只小猫曾经用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身,让她头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仓皇失措。
见识过“泪水”淹了龙王庙的威力,言之暗暗发誓。
绝对绝对不能再惹小雨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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