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祠堂的半掩着的门被推开了,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道人影清晰起来,原是个佝偻着背的老者,身上穿着粗布短褂,手里提着盏竹骨灯笼。
老者刚踏进门槛,祠堂内的烛火瞬间被点亮了。
“这鬼天气,雾浓得路都看不清了……”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林娘子怎还不来?不是说好的来祠堂商议吗?”老者找了个板凳坐下了,时不时咳两下,这声音在祠堂的一片寂静里显得格外响亮。
“张老哥倒是准时。”祠堂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女子身穿紫色的广袖袍和罗裙,脸上用紫色的面纱遮着,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优雅气质。
那女子走进祠堂,将面纱揭下,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张老哥佝偻着背,揣着袖管站在门槛边,目光扫过满室肃穆的牌位,又落在申娘子那张笑盈盈的脸上,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他干咳一声:“林娘子约了,老夫自然不敢耽搁。只是……这婚事一事,在祠堂里说,怕是不太合规矩吧?”
林娘子抬手拨了拨烛芯,火光骤然亮了几分,照亮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
“规矩?”她轻声重复,尾音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嘲讽。
“儿女婚嫁,求祖宗庇佑,有何不合规矩?张老哥放心,只要你应了这门亲,我女儿的嫁妆、往后的日子,绝不会亏了你。”
她走近两步,祠堂里陈年的香灰味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气飘过来,张老哥莫名打了个寒噤。
烛火映着供桌上的牌位,那些模糊的字迹仿佛都在盯着他,让他喉咙发紧,竟说不出话来。
而林娘子脸上的笑意,在跳动的光影里,渐渐透出几分不怀好意的凉薄来。
“我好歹也是村长夫人,我那便宜女儿嫁给你,聘礼好歹也得多意思意思吧?你可别说自己没那么多钱……你有多少个子儿,我可一清二楚。”
林娘子抬起手在烛火下瞧,笑吟吟的说:“怎么样?想好了吗?我那便宜女儿可嫩着呢,她爹惯着她平日里连粗活累活都没做过,保证你可以舒舒服服的。”
张老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冷哼道:“哼,谁不知道这丫头稀罕纪家那小子?要不是看她是林家的女儿,我可不稀罕娶她,谁知道她是不是被玩烂了?”
此话一出,林娘子一顿,她抬眼时,方才还带着几分温婉笑意的眉眼已凝了霜,平日里总是微微弯着的唇角此刻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
“张老哥这话,我听着可是很不高兴……”她声音不高,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那不是怕,是被人戳着痛处的怒。
忽然,她的手重重拍在桌上,桌上的烛火摇曳。鬓边斜插的银流苏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眸中带着几分狠戾。
“我与你在此处商讨我家瑶儿婚事,你竟敢如此口不择言,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说我女儿!”她霍然起身,紫色裙摆在青砖地上扫过,带起一阵风。
那双看着就含情脉脉的眼此刻透露着阴狠与愤怒,那双杏眼定定瞪着张老哥,眼底翻涌的怒火像要把眼前这张油滑的脸烧出个洞来,“今儿我踏出这祠堂的门一步,明儿我从任何人听来关于瑶儿的闲言碎语,毁我家姑娘的话,我就拔了你这老混球的舌头。”
林娘子一把抓住张老哥所剩无几的头发,脸朝墙壁,把他摁在祠堂冰冷的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躲在草丛里的人吓了一跳,树丛发出沙沙声。
“谁!”林娘子大喝一声,神色警惕的看向窗外,被摁住不敢动的张老哥被放了下来,揉了揉脸。
“谁在那里?”她扬声问了一句,声音穿透墙壁,几人躲在草丛里,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袖角。
林娘子目光锐利地扫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只看见晚风吹动的槐叶簌簌作响,却不见半个人影。
可那瞬间的声响分明真切,绝非风声鹤唳。
她正欲迈步上前细看,树丛深处却似有若无地漾开一层极淡的光晕,快得如同错觉,林娘子不死心,又走上前了几步。
周遭的空气仿佛骤然变得沉静,连方才隐约可闻的呼吸声都消失无踪,只剩下蝉鸣与晚风交织的寻常暮色。
林娘子皱着眉在原地立了片刻,反复打量那片树丛,终究没再发现异常。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
她暗忖着,压下心头的疑虑,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已不如先前那般轻快,背影里仍带着几分未散的警惕。
而树丛中,祝词指尖凝着的微光悄然散去,他对着身旁几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灵心所形成的隐息屏障仍在,将他们的身影与气息严严实实地裹在其中,方才堪堪避过了林娘子。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娘子和张老哥先后离开了祠堂,身后祠堂的阴影里,祝词正看着那抹慌乱的身影钻进夜色中。
风卷着树叶飘到他脚边,几人等了好一会才从树丛中钻出来,燕清梦长出一口气,捂着心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徐飞星走到祠堂中的桌前说道:“方才我看过了,这祠堂无人守夜,两侧厢房和后院都通向树林,林娘子口中的张老哥,恐怕是这户人家的。”
齐炎闻言望向徐飞星说道:“你不是都没离开我过我们吗?怎么看到的?”
话音刚落,一只通体青色半透明又灵力凝聚而成的大狗哼哧哼哧的扑向徐飞星,徐飞星半蹲下来稳稳地接住了,一只手抱着大狗一只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说道:“诗谛看到的。”
“师弟?”这次轮到祝词好奇了,一直以来都没见过徐飞星口中的师弟到底是什么人。徐飞星点了点头说道:“是,回去吧诗谛。”
祝词看着徐飞星怀里消失的大狗,陷入了沉思问道:“它就是师弟啊……?”
徐飞星点点头:“嗯,诗歌的诗,谛听的谛,因为和我的灵心融合了,可以随时召唤出来。”
齐炎忍不住感叹一声:“谛听啊……这名字他压得住啊?”
徐飞星瞥了齐炎一眼,有些欲言又止说道:“嗯,走吧外面的浓雾散了,没准能回去了。”
几人都扭头望去,祠堂外的浓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更令人震惊的是,东方的云层竟有些亮。
“这才过去了多久?怎么看着像是天要亮了?”宋秋这时望着天。
天边泛起鱼肚白,云层中的亮光隐隐可见,草木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漫过来,远处隐约传来鸡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将长夜的寂静撕开一道口子。
祝词抬头望向天光渐亮的东方,村子的小道被照亮,空荡荡的祠堂外只留下了点举办过庙会的痕迹。
“终于走出鬼打墙了。”齐炎伸了个懒腰,雀跃的走在路上。
“走吧,回去客栈吃早饭吧,顺便告诉师姐这儿的情况。”祝词话音刚落,眼角余光便瞥见街角那抹熟悉的轮廓。
正是昨日歇脚的那家糖水铺。可脚步刚迈出几步,他便顿住了脚步。
林沐溪的目光扫过糖水铺,顿了顿说道:“这村子……是不是不一样了?”
几人望向糖水铺的方向,愣住了。
看到有人夸我写的不错了,激动的我连更了四章,朋友收到我的消息以为我疯了,好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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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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