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夜色深沉，烛火在仙鹤烛台上静静燃烧，将偌大的书房映照得的奏折。他手中握着朱笔，却久久未曾落下，目光放空，指尖无意识地在温润的玉质笔杆上摩挲。
白日里，沈烬昭护着他时那灼热的体温、强健的心跳、以及染血侧脸下专注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反复闪现。
那份被绝对力量庇护的安心感，与此刻案头那些字字诛心、暗示沈烬昭"居心叵测"的奏章形成了尖锐的讽刺。
“呵……”谢孤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他需要见他。立刻，马上。
不是以帝王召见臣子的身份，而是……谢孤鸿需要确认一些东西，一些在生死边缘被无限放大的、让他心绪不宁的东西。
“传沈烬昭。”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当那道熟悉的、裹挟着夜露寒意的身影踏入御书房时，谢孤鸿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沈烬昭已换下那身染血的战袍，穿着一身玄色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拒人千里的模样，仿佛奉先殿前那些从未发生。
“臣沈烬昭，参见陛下。”他依礼叩拜，声音平稳无波。
“起来吧。”谢孤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只是仔细听，能品出一丝刻意为之的轻松，“深夜召你前来，是想商议奉先殿一事的后续追查。刺客身份、幕后主使，阿昭可有头绪？”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朱笔，蘸了蘸鲜红的朱砂，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沈烬昭。
沈烬昭起身立于案前，垂眸道：“回陛下，刺客所用兵刃、路数皆非中原常见，似有北境蛮族痕迹，但刻意模仿痕迹过重，意在混淆视听。臣已命'玄甲卫'彻查京城内外可疑人员及近日出入记录，相信很快会有线索。”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冷静客观。
“嗯，阿昭办事，朕向来放心。”谢孤鸿点点头，目光却并未从沈烬昭脸上移开。
他忽然将蘸满朱砂的笔递向沈烬昭，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看看这份折子，兵部递上来的，关于北境边防轮换的提议。”
沈烬昭不疑有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笔杆的瞬间，谢孤鸿的手却极其轻微地一抖！
饱满欲滴的朱砂红墨，如同血珠般，不偏不倚地滴落在谢孤鸿白皙的食指指腹上，又迅速沿着指节蜿蜒流下，留下几道刺目的猩红痕迹。
“哎呀，脏了。”谢孤鸿状似懊恼地轻呼一声，尾音却带着一丝刻意的嗔怪。
他将沾满朱砂的手指伸到沈烬昭面前，凤眸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熟悉的、恶劣的、试探的光芒：“阿昭，替朕擦擦？”
空气瞬间凝固。
烛火"噼啪"爆出一个灯花。
沈烬昭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他看着那根递到眼前、染着朱砂的手指，再看向谢孤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带着挑衅和某种隐秘期待的光芒。
奉先殿前的心悸，温泉池中的失控，朝堂上的暗箭……连日来的种种压抑、隐忍、愤怒、以及那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眼前这人反复撩拨出的异样情绪，在这一刻，被这轻佻的举动和那抹刺目的红彻底点燃！
他没有退开，也没有立刻去擦。
在谢孤鸿带着一丝得意和"果然如此"的注视下，沈烬昭缓缓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然后，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孤鸿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沈烬昭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洁净的锦帕。
他动作沉稳，甚至称得上温柔，用帕子仔细地、缓慢地包裹住谢孤鸿沾满朱砂的手指。他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掩了眸中翻涌的情绪。
指尖隔着薄薄的锦帕，清晰地感受到帝王手指的微凉和细腻的骨节。
书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交错的呼吸。
谢孤鸿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屏住呼吸，看着沈烬昭专注擦拭的动作，看着他低垂的、线条冷硬的侧脸，心头那股悸动再次汹涌澎湃，几乎要破腔而出。
就是现在！
当最后一点朱砂被擦净，沈烬昭正要收回手帕的瞬间，谢孤鸿再也按捺不住。
他遵从了心底那股强烈的冲动，另一只手如同鬼使神差般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抚上了沈烬昭的脸颊！指尖触碰到那微凉却充满力量的肌肤，带着贪婪的试探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
“阿昭……”他低唤出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一丝……情怯。
然而，这一次，预想中的避开或冷斥并未发生。
沈烬昭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
谢孤鸿的心跳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沈烬昭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不再平静，不再隐忍，也不再仅仅是愤怒！
里面翻涌着一种谢孤鸿从未见过的、极具侵略性的沉静风暴。那目光锐利如实质，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了然和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强势！
谢孤鸿抚在他脸上的手指，瞬间僵住。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脊背。
沈烬昭动了。
他那只刚刚擦拭过朱砂的手，猛地反手扣住了谢孤鸿抚在他脸上的手腕。力道之大，瞬间让谢孤鸿痛哼出声，感觉腕骨几乎要被捏碎！
“陛下，”沈烬昭的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压抑已久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力量风暴，“您这些日子……玩够了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用力一拽！
“啊”谢孤鸿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拉向前方！御案上的奏折被撞飞，朱砂砚台翻倒，鲜红的墨汁泼洒在明黄的圣旨上，如同淋漓的鲜血。
天旋地转！
谢孤鸿只觉得一阵眩晕，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重重撞进了沈烬昭坚硬如铁的胸膛里。
那只被扣住的手腕被反剪到身后，另一只手臂则如同最坚固的铁箍，死死禁锢住他的腰身。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沈烬昭身上那股冷冽强悍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将他完全笼罩、吞噬。
“你……沈烬昭！放肆！放开朕！”谢孤鸿又惊又怒，奋力挣扎，帝王威仪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显得苍白无力。
他引以为傲的骚话此刻只剩下慌乱的呵斥。
烛火剧烈地摇晃着，将两人交叠纠缠的身影疯狂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两只搏斗的凶兽。
沈烬昭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不容抗拒地喷洒在谢孤鸿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他无视帝王的挣扎，薄唇贴近那小巧的耳垂，一字一句，如同宣告最终审判的战鼓，沉重而清晰地擂响在谢孤鸿混乱的心跳之上：
“臣说过，陛下……慎言。”
他顿了顿，感受着怀中身体瞬间的僵硬和骤然急促的呼吸，看着谢孤鸿被迫仰起的、写满惊愕、羞愤以及一丝……奇异兴奋的漂亮脸蛋。
沈烬昭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浅淡的、却危险至极的弧度，如同终于露出獠牙的凶兽。
“既然言语无用，”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磁性，宣告着某种终结，
“那臣……只好换个方式，让陛下明白”
什么方式呢？好让人期待啊[比心]
终于熬到将军反击了，咱们陛下要遭到制裁了，哈哈哈，好玩
（这一章有点问题改动了一下，把前面部分的章节放在后面了，所以是修改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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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陛下要遭到制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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