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情了?”
黑暗中,艾琳诺如此问着老卡朋特。
老卡朋特并不在意旅馆里的骚乱,只是嘴里嘟囔着翻了个身,地上的茅草被他的衣服带起来几根。
“你管它呢?天塌了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
艾琳诺眨了眨眼,她在黑暗中的视力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差,因此她现在只能看见几个小光点在动,耳边都是杂乱的脚步声。
话确实是这样说的,艾琳诺盘腿又坐了回去,撑起下巴无所事事的思考。
只希望她被绑架的事情能够保密,不要引起恐慌。不过她在吉尔福德确实没有听到这样的新闻,想来是维吉尔坐镇把桃丽娜和丽塔的心安定下来了,这才没有让消息传出去,感谢他们,赞美他们,不会让她回去再经历一场社会性死亡。
应该明天就能回去了,她想,回去一定要仔细问问维吉尔这个俄国的组织是怎么回事,不能再像现在一样被动接受了。
斯凯勒啊,艾琳诺想,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接受你真的是死于非命呢?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接受自己要践踏法律以报私仇呢?
第二天早起觅食的时候,她被一位穿着考究的人拦下了,对方仔细的盯着她上下扫视。
艾琳诺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问道:“这位先生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位先生并不为之所动,巨大的肌肉块像小山一样挡在她前面,打下一个斜斜的阴影,灰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艾琳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您是哑巴么?”
那人开口了,他说:“维奥莱特公爵小姐,请跟我走一趟。”
艾琳诺的眼睛登时就瞪圆了,她有些生气的说:“谁是维奥莱特公爵小姐,女的也能当公爵?”
那人又念了一串数字,是她的受洗日期。
艾琳诺在听到这串数字之后立马转身,嘴里嘟囔着“神经病”一类的词。
她试探性地走了两步路,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呼出去,身后伸出来一双钳子一样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艾琳诺被手的力气带着向后倒,她一边后退试图保持平衡,一边用手去掰捂着她嘴的那双手。
“呜呜呜大哥有事好商量!”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刻讨饶说,“您先放开我,我还有句话想说!”
那人竟真的听话的放开了她,艾琳诺一刻也不停的说:“先生我死前总得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吧?这样我就能安心下地狱了,不会变成恶鬼来报复您的,而且您绑架我也要先和我搭车的那个人说,要不然他看见我不见了会报警的,您也不想事情闹大吧?”
面前的人沉默了,艾琳诺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表情,脚不着痕迹的挪动着方向。
“有道理,”对方说,“我会去通知那个马夫的。”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紧接着,她视角一黑,大脑与身体再次断连。
下次能不能别让她再陷入婴儿般的睡眠了?艾琳诺无可奈何的想,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虽然年轻,但睡多了也对脑子不好。
再次恢复意识,是躺在一张天鹅绒的沙发上,深色木镶板的墙壁上有一个没有燃烧的大理石壁炉,上面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武器,还有一张当下最新的世界地图。她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装饰。
这……这次一觉睡到断头台了?
“小姐。”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她的背后响起。
这声音无疑对她来说是行刑的流程词,艾琳诺一顿一顿的转过身,像是卡顿陈旧的机器。
面前是一位梳着背头的男性,他大概一米九左右,脸型锋利五官锐利,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坐在红木办公桌上,双手插兜对她挑了下眉。
“您好像是对墙上的武器很感兴趣,”他站了起来,闲庭漫步般向她走来,“需要鄙人向您介绍吗?”
“不用了,谢谢你,”沙俄人也说英语?艾琳诺双目无神的笑了一下,介绍这种马上就能要她命的东西就大可不必了。
“您似乎有些紧张,”他弯腰凑近了她的脸,“是没睡好吗?”
真的谢谢,她想她已经不需要睡眠了。
艾琳诺后倾了一些,与他拉开距离:“感谢您,我睡得很好。”
“好吧,“他颇有些遗憾地说,“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我可以称呼小姐为艾琳诺吗?”背头男亲切地说,“您也可以猜猜我叫什么。”
她一颔首,同意了对方的称呼请求,随后试探性地说:“照您这么说,我们应该认识吗?”
对面的人既不瞎眼,年龄也不大,那就不是她听到的与斯凯勒结仇的那两个大人物,但她目前知道的这个组织的成员不多,无法得出有效信息。
“我们不认识,”他摇摇头,“但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是谁。”
他给了一个提示:“您见过我的兄弟。”
“我见过的人有很多,您的兄弟是在哪里与我相遇呢?”
“这就要艾琳诺自己想了,”那人绕过她坐到刚才她躺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撑着下巴看她,“我就知道小姐穿这套衣服好看。”
艾琳诺无语凝噎,她当然发现自己已经换回女装还洗了个澡了,毕竟鲸骨裙撑和胸衣穿在身上的束缚感非常强,让人感到难受,但是……
“您给选的?!”她还以为是女仆给找的衣服。
“不要这么惊讶,”他摊了摊手,“只有衣服和发型是我选的。”
艾琳诺低头看了看有些长的锦缎拖尾和繁复的蕾丝花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沉默良久,她憋出来一句:“我猜不出来。”
“怎么会呢?小姐既然能摆脱那群人的追捕,肯定会猜出来的,我相信艾琳诺。”
那群人?她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用词,这是很明显的划分立场的词语。
“您不如直接告诉我,”她直视着对方锐利的眉眼,“我并不喜欢揣测。”
“嘟嘟嘟。”一阵敲门声响起。
艾琳诺条件反射的看向门口。
“哎,小夏利听见你这么说肯定会伤心的,”男人摇着头站了起来,扬声说,“请进。”
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微长的褐发梳在脑后,翠绿色的眼睛带着些惊讶的直视过来,是阿尔伯特。
随即他立刻收敛了神色,恭敬道:“福尔摩斯先生。”
说英语,在政府工作,姓福尔摩斯,有一个兄弟的昵称叫夏利。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世界真小,艾琳诺转头去看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身材匀称挺拔,宽肩窄腰,露出的五官确实也与福尔摩斯先生类似,但这样的身材怎么也不像是原著里迈克罗夫特那样的胖子。
“哎呀,”迈克罗夫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小姐应该猜出来了,真是失策,本来还想和艾琳诺多聊一会儿呢。”
在知道刚才一直恐吓她的人是迈克罗夫特之后,艾琳诺的神情就放松下来,姓福尔摩斯的怎么会是坏人呢?
“我们可以书信来往,”她笑起来,并不计较前嫌,“不论如何,还是感谢大福尔摩斯先生的帮助。”
“那是自然,”迈克罗夫特微微颔首,“我会给小姐写信的。”
“M,”他转头对阿尔伯特说,“抱歉耽搁了你的时间,我先找人送她离开我们再谈。”
艾琳诺刚想摆手说不用,但想起这是在部队,可能所在地点需要保密,她悻悻的闭上了嘴。
“麻烦您了。”她两手交握自然垂在身前,拘谨的说。
“不用麻烦,长官,”阿尔伯特向迈克罗夫特请示,“我可以送这位小姐回家。”
“你们认识?”他一挑眉,有些惊讶道。
“宴会上见过几次面。”
“也可以,”迈克罗夫特思考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那我到外面等。”艾琳诺很有眼力见的抬腿往外走。
“你们说完啦?”艾琳诺仰起头去看推门而出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看见她抱膝蹲在地上,伸手去扶她,忍俊不禁道:“是太累了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艾琳诺扶着他的手站起来,雪花屏的双脚和与大脑断开连接的眼睛显示屏一同出现在她的身体,她不禁摇晃了一下。
“没事,我很好,”她眨了眨眼睛,视力逐渐恢复了,“真是好久不见,阿尔伯特先生。”
“是啊,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阿尔伯特感叹道,“艾琳诺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她并不想让阿尔伯特知道她被绑架的这件事,只是淡淡的带过。
“是么?”对方低眸垂目,并不看她,只是问道,“那艾琳诺可以告诉我你头上的淤青和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么?”
顿了顿,他补充道:“抱歉,我只是有些担心。”
说话间他们已经下了楼,艾琳诺这才发现他们是在白金汉宫里。
那为什么要把她打晕呢?她感受着隐隐作痛的后脖颈,好好跟她解释她又不会真的拒绝,有必要用这么粗暴的手段么?
她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对方的追问,只是说道:“头上的淤痕是前两天不小心磕到马车的柱子上了,手上的伤口是我试图自己削苹果割出来的。”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
艾琳诺只是摇头说没事,她的高跟鞋与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相碰撞,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他们没再开启新话题,就这样沉默下来,一时间空旷的大厅里除了哒哒声竟也找不出第二种声音。
“艾琳诺认识福尔摩斯先生?”
艾琳诺搭着阿尔伯特的手踏上马车,闻言回答道:“是的。”
刚认识应该也算认识,她想。
“那艾琳诺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对方接着说,“我进来的时候看见艾琳诺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呢。”
“我是被邀请过来的,”强行邀请也算邀请吧,她弯了弯眼睛,也跟着说道,“我看见阿尔伯特先生进来也很惊讶呢。”
艾琳诺转头望向窗外,相对熟悉的街景让她稍微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的心情也随之消失。
“我还没有问阿尔伯特先生呢,”她的语气微微上扬,“您最近过得怎么样?”
“相比于艾琳诺的‘还好’,来说,我应该是过的很好才对。”
艾琳诺惊讶的挑了挑眉,说道:“阿尔伯特先生竟然会开玩笑了。”
“我在你眼里是那么古板的人吗?”阿尔伯特忍不住问道。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平时的阿尔伯特是一个严谨的绅士,”是那种标准到有些令人刻板印象的英国绅士形象,她想。
“哎呀,”她看了一眼窗外,“我到家了。”
艾琳诺站起来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弯着腰回头对阿尔伯特说:“忘记说了,与您聊天很开心,阿尔伯特先生,拜拜!”
阿尔伯特先生歪了歪头,也学着她的样子说:“与你聊天也很开心,忘记说了,你今天的装扮很漂亮,拜拜。”
待目送他的马车驶离这条街后,艾琳诺转头砰砰敲门。
“我回来啦,桃丽娜,快给我开门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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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回家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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