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祝书艺斩钉截铁地告诉原燃,小腿一迈,居然朝反方向走了。
她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就这样跟着走也太没有警惕心了。
反正学校这么大,找一找总能找到校门口吧。
大不了她就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找到她。
原燃饶有兴趣地眉梢一挑,看着眼下这个说不上来执拗的小家伙,无声地笑了。
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走丢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吧。
老许还专门发了好几个群,帮忙找人。
“嘶。”他好心还没有好报呢。
道路俩旁种植着小白杨,中间相隔着几颗吊着头发的柳树,待一股子风吹来,夹杂着几簇柳絮的轻风将池水里的簇拥着的锦鲤一哄而散。
因为早几日下过雨的情况,绵绵的柳絮上还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从小对毛絮轻微过敏的祝书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她回过头,看着一只手顺滑地转着篮球,且快要与自己并肩前行的原燃,没好气地“唔”了声。
“跟着我做什么。”
原燃回头,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周围俩侧,指着自己道,“跟我说的?”
祝书艺无语中,仿佛被噎了一下。
到底是谁一直跟着自己啊。
心里没点数吗。
但她没有这么说,良好的教养此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是好多天没有人惯着地小公主了,在家不是了,在外面就更不是。
“我只不过是看看你要往哪里走。南中这么大,该不会挡着你的路吧?”原燃居然面不改色地说完,停下了手上转球的动作,跟了她一路且乐此不疲。
祝书艺有理由并十分怀疑,这家伙打着晃着逃体育课,但没有证据,明显他好像更喜欢打球多一点。
“你难道不用上课吗?”她朝原燃同学们离开的方向指了指。
说罢,她便又恢复了原先紧绷着的小脸。
见小姑娘古怪地打量他许久,原燃也收起逗逗她的念头,这小姑娘看着一副不经逗的样,别到时候把人家弄哭了,他到了老许那儿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支着下巴,清咳一声,“这么说吧,老许交代我把你送回去。”
原燃这么一说,祝书艺倒一下子想了起来,怪不得这家伙刚一见面对着她拿着手机后置左拍右拍的,原来是早就泄密了。
哎。
小姑娘叹气一口,自己也不能任由自己性子胡作非为,家里人找不到自己肯定很着急吧。
她无声地动了下唇角,盯着原燃看了几秒,原燃被她看着不是很自在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浅色的瞳仁有着与他本来大男孩形象不符的可爱。
呃,有一点可爱。
祝书艺琢磨不透他了,但好在有这么一个人原意帮自己找回原路,从某种意义上总得感谢一下子。
她弯了下唇角,脸颊一侧露出一颗浅浅地梨涡,“谢谢你呀,大好人。”
原燃听到“大好人”几个字停顿俩秒后,捧腹大笑,身子躬在一起隐隐颤抖,差点把球都抛走了。
不是原燃自己吹,他冲天冲地十几年,见了祖宗十八代都玩世不恭,嬉皮笑脸,还真是头一次有人说自己是个大好人呢。
祝书艺一下子收敛住了嘴角,个人模棱俩可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难道自己道谢的方法不对?
只见原燃往前走了几步,再次弯下腰与她平齐,浅色的瞳孔因为阳光地折射恰到好处的温柔极了。
“是呢,就是大好人。”他忍不住戳了戳她刚才印在脸颊一侧的小梨涡,声音悦耳好听,“记住了吗。”
祝书艺后来才恍若未觉,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
可是对于一个小孩子,原燃才没动什么心思,一心只觉得小丫头可爱直至。
—
学校说大是真找不到路,说小用不着十分钟就找了回去。
可能这俩天气温逐渐回升,原燃直接把校服脱掉,懒散地搭在一侧肩膀头子,里面穿了一件白色半袖,手腕处的护腕亮地闪闪发光。
而书艺像是魔怔了似的,抱着一颗篮球沉默不言地跟在原燃身边,直到快要逼近办公室,那人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永远带着几分顽皮笑意,“喏,在想什么呢。”
“没,没有。”祝书艺瞬间回绝,表示自己真没想什么,可是对上他若有似无的眼睛,总感觉自己在心虚什么,急冲冲地就往办公室走,压根把抱在怀里的篮球抛在脑后。
然而没跑几步,她似乎撞到了人。
“诶!”后面的人微微叹息,略带宠溺,“你这小孩儿,怎么都不看路的。”
原燃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小孩格外上心,可能一句“大好人”叫他无比受用。
他说着就准备上前把人扶稳了,谁料被撞到的那个人伸手一拉,祝书艺就被拉到了后面。
这人脸色阴郁,头微低碎发便遮住了一只眼睛,黑色的眸子没什么情绪,但作为男生仅凭的一点感觉,原燃捕捉到他一丝不耐烦还有……
一点点占有欲?
但只有那么一瞬间,原燃只当自己看错了,这孩子明明就是个孩子而已,而对方应该是认识她的,哥哥或是长辈的样子,俩人的关系明显认识。
祝书艺根本没看清前面,就被扯着胳膊拉到一旁,她刚酿酿跄跄站稳,才发现对她这么粗鲁的除了江宴妄还能有谁。
她没什么好气甚至几分不耐烦地躲开了他的牵制,边说边拉开了俩人之间的距离,“你突然跑出来做什么啊。”
江宴妄狭长的眼眸眯了眯,而是带着愠意问道,“你跑去哪儿,知不知道叔叔阿姨在找你?”
“就在学校里。”祝书艺说。
她向来对江宴妄无缘无故的询问甚至语气里的责备感到十分好笑,要不是他要来这里念书,她至于走丢么。
江宴妄也不指望能从她嘴里掏出点什么话,反而盯着她怀里抱着的篮球一言不发。
见他就伸手朝自己伸来,祝书艺倒退了几步,心切到一把护住,“江宴妄你怎么回事儿?我爸我妈呢。”她随便找了个话题填塞,不太想让江宴妄过度关注。
见江宴妄面色沉重,祝书艺无所谓耸着肩膀,眼睛瞄了眼办公室,答案显而易见。
差不多手续办全了,夫妻俩人还在主任办公室喝上了茶,哪里说是找不到自己很急切。
她忽然想到怀里的篮球还没有给原燃,而对方辛好还没走,她一脸抱歉,伸手还给了他。
原燃第一时间没有去接球反而很关切地问道,“没撞到哪里吧?”
“没有,”祝书艺摇头,想到了刚刚江宴妄还算有点良心扶了她一把,不然现在指定摔到了那里。
“那就好,怎么傻乎乎的。”
这个时候原燃居然开起了玩笑,祝书艺也就随他了,浅浅地弯了弯唇,心思还错愕地停留在江宴妄扶了她那一下。
对方好心的成分不多,估计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不过这也很难得。
她没有再去专研江宴妄,待他接过篮球恍惚想起自己还未向原燃介绍自己的名字呢。
虽然她很少主动,但是这个“大好人”可要比江宴妄好的太多。
于是拍拍胸脯,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叫我书艺就好。”
原燃瞅了眼教学楼的钟表,冲她招了招手,篮球被他玩在指尖,朗爽的声音从他削瘦的肩膀后面冒出。
“好啊,小书艺。”
祝书艺嘴角上扬,还未收起,忽得撞见了江宴妄阴沉一副要吃人的嘴脸。
“挺高兴的?”
她便再也没有什么愉快的表情,好心情全都一扫而空了。
不多久,祝父祝母也从办公室来了,看到她只是责备了几句,估计是看在主任的面子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祝书艺也就跟着舒了口气。
—
“最近几天说是又要下一场大雨,舞蹈班不行就先别上了。”温春樱放下手中的遥控,看了一眼正在客厅做压腿训练的祝书艺。
祝书艺过几天还有一个课堂汇报呢,不去上课怎么行,况且她好不容易考跳舞和学习成绩能把全校排名往前靠靠,为什么不去而要落下功课。
回答温春樱的是长久的沉默。
温春樱眉头一皱,双手环臂,“怎么,现在的怨气都大到连我的话都不一下听了么?”
母女俩仅有的温存关系在江宴妄来之后一次次破冰。
祝书艺向来知道母亲对她严苛,本就从小到大习惯了,没想到江宴妄一来,重男轻女的思想压迫地她恨不得自己是捡来的,而江宴妄才是她亲生的。
“我没有,”祝书艺停下动作,握着毛巾擦了擦淌着汗水的颈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句话温春樱哪能听不出来她赌气的成分,脸一沉,“那就别学了。”
说完便踩着高跟上楼去了,不顾祝书艺复杂的心情。
以为这事儿只是温春樱一时怄气,没想到这事儿又在几个小时后被拿到了晚餐后的桌子上来说。
祝书艺怎么可能放弃啊。
她当然要练舞,因为这样就能够升学跳级到国外去了,这个家是他们三个人的,她必须要离开。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揪出江宴妄的狐狸尾巴,没想到仅仅是过了几天,自己便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既然如此,她留在这里就是碍眼,还不如趁早离开。
小小的祝书艺绝对没有想到,离开到底对她而言是意味着什么。
祝嘉华思索道,“孩子学了好几年了,学习又不差,不耽误学习便让她去吧。”
温春樱脸色依旧是那么差,祝家不差那几个钱,学不学都无所谓。她不过是想让女儿低头认个错,怎么全世界都觉得自己得理不饶人。
而这一次自己的老公居然还向着女儿,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初要不是你下飞机,我放心不下让管家去给你送伞,而我不能错过书艺放学独自开车去接她,我们的修竹又怎么会没了。”
提起这件事,祝嘉华的愧疚浮在心头。对于二胎的不幸流产,他也无比的心痛,捂着脸沉默不言地背着手站落在窗台前。
祝书艺依旧低着头,手上的筷子被她紧握在手中。
是她的责任,要是不去上课就好了。
小小年纪的她也不知道会给家人们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
“对不起。”祝书艺垂着脖子,仿佛习惯了似的,语气超过寻常小孩子的冷静,“我去面壁。”
这一刻祝书艺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妈妈对她的意见,不是江宴妄来到的那一刻起,就算有千千万万个江宴妄的到来,母亲记在心上的,就是记在了心上,她一直都从来没有释怀,自己流产的那件事情。
夜晚的书房静地连头发丝掉在地上逗听得真切。
古老的钟表下摆,每晃动的一下,都在提醒着现在已是深夜,放在古代应该到了皇帝上朝的时间了罢。
“吱”地一声。
正当祝书艺站得发困,腿脚发酸时,她不经意地抬眼看到了夹在门缝里的半只鹰一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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