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透着骇人的压迫感,所有人都提着心,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
直至结束,蔡亭礼松了一口气。
有关孟嘉珩,他也有所耳闻,人狠话少,手段高明。
他能察觉到男人今日心情不佳,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合作进行得其实非常顺利。
新婚加上新项目,蔡亭礼春风得意的,大着胆子主动邀请他晚上一起用餐。
孟嘉珩没拒绝,晚宴都是孟家自己人,唯有餐桌最后的位置,坐着高河的父亲高志峰。
他冷漠环视了一圈,蔡家的人其乐融融,而他可怜的儿子还躺在医院。
他心里的恨意不断扭曲,疯狂地叫嚣着不公与愤怒。
凭什么!
明明是亲戚关系,却不肯在他高家出事时提供帮助!还要他低三下气地求,才能让他有机会见到孟总。
还有那女的——
如果不是那女的勾引他家小河,怎么可能会发生昨晚的事!
那姓方的女人毁了他儿子,他们蔡家人居然漠视不理,甚至威胁他不许动她。
他高家毁了,他们蔡家却和孟氏达成了合作,凭什么!凭什么好处都是他们的!
晚宴结束,蔡亭礼正要送孟嘉珩出去,忽地一个人来到男人身边,似是有难言之隐般,欲言又止。
“孟总,我知道这件事有点冒犯,但是、但是请求您帮帮我。”
他说着,甚至激动地碰到了男人的衣袖。
高志峰原本以为,孟嘉珩起码会礼貌地顺着他的话停下脚步,谁料男人只是冷淡地避开了他的触碰,甚至不顾及他的面,接过助理地过来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被他碰过的地方。
凌厉的眉眼间是倨傲的淡漠,似乎根本没有将他的祈求放在眼里,反倒是因为他的触碰感到不悦。
这种上位者的不在意让高志峰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着,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我听说,您和唐千龄唐律师认识?”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蔡亭礼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高志峰。”
可他似乎铁了心要攀上孟家,不顾蔡亭礼的警告,语速急促,“我儿子昨天被一个女人毁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孟总,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想拜托您能不能帮我联系唐律师?”
见他竟然还敢提昨天的事,谭灵瞬间气炸了,“高河先骚扰的漓漓,你怎么有脸倒打一耙的!”
孟嘉珩的脚步忽地顿住,高志峰根本不搭理她,见男人停下脚步,似乎觉得有希望,声音里的怨恨几乎快要藏不住,“孟总,我知道您和蔡家人有合作,但是您的合作对象连自家人都不顾!冷情冷血,对了,那个姓方的女人还是谭灵的朋友,他们当然会护着她!”
“孟总您也是男人,应该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谭灵真是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她正想再次理论,只听空气中划过一道很淡的轻笑。
孟嘉珩犀利的目光就这么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番,因为身高优势,睥睨的漆黑瞳孔里没有任何的笑意,反而带着点天生的压迫感,令人不自觉地心颤。
“你凭什么觉得,我是这么好心的人?”
男人淡淡的一句话,让高志峰愤恨怨怒的表情瞬间一滞,冲动也在此刻尽数僵住,刺骨的冷意从背脊渗进了四肢百骸的血液中。
空气似乎淬了冰,这微妙的气氛让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孟总,本身就是一位手段狠戾,又冷情冷心的存在。
“律师?”
听他话音一转,谭灵瞬间警惕,很凶地盯着他,仿佛他要是真的敢帮高志峰,她就会冲上去。
“那就试试。”
从始至终,孟嘉珩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波澜。
浮于表面的笑意,凉薄而淡漠,令人不寒而栗,后悔主动招惹他。
“看看有哪个律师,敢帮你。”
-
回到酒店,孟嘉珩洗完澡,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黑发微湿,随意拨动了一下打火机,指间夹烟来到阳台,慵懒地靠进躺椅里,慢条斯理地吐出了薄薄烟圈。
“听说你今天碰见方知漓了?”
唐靳舟那还有窸窣的交谈声,显然是刚知道这件事儿,就打电话过来了。
孟嘉珩随手点开免提放在边上,双腿交叠,目光扫了眼旁边的空房间。
“我看你也挺闲的。”
电话里的人哼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继续问,“几年不见,你们又吵架了?”
只要是认识他和方知漓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互不对付,一见面就吵。
“你也说了,几年未见。”孟嘉珩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仿佛在谈论一位不相关的陌生人,“不熟,有什么可吵的。”
唐靳舟似乎是来到了一块安静的地方,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冷淡,“你当时不是去找过她吗?没找到?”
方家的那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唐靳舟只知道,孟嘉珩将她从警局带出来后,方知漓就突然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带着她母亲去了哪。
孟嘉珩没有直接回答,脑海中浮现了那双湿红的双眼,倔强到可恨。
唐靳舟虽是比两人小了几岁,但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对于孟嘉珩也算是了解。
他换了一句话问,“你突然回国,是因为方知漓。”
陈述的语气,似乎压根没想让对方反驳。
孟嘉珩没有正面回答,懒腔熟调没有太多的波澜,“你倒是有闲心思,揣测我的想法。”
唐靳舟在那头轻笑了一声,“看来我猜对了。”
“既然对她有心思,就别那么高傲了。”他好言相劝,“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倔,倒不如直接点。”
孟嘉珩觉得他有点好笑,“你一个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的单身鬼,哪来的经验?身边有人了?”
“单身怎么了?我好心劝你,小心方知漓身边有人,我倒是想看看你后悔的样子。”
唐靳舟工作的时候像只笑面虎,私底下性子却没那么严肃,颇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孟嘉珩却懒得理他,掐断电话,沉静的黑眸如幽深夜晚,只剩一片淡漠。
身边有人么。
那很真是可惜。
他和她还没有分手,还轮不到别人。
-
方知漓在飞机上睡得不太舒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区,遇见刚刚跳完舞的郝淑雪。
“呦漓漓你回来了,好久没见你了嘞。”
郝淑雪的舞伴都是性格不错的阿姨,方知漓温和与她们打了声招呼。
回到家,郝淑雪几天不见女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漓漓。”
她忽地欲言又止,直至方知漓看过来,她才试探道,“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方知漓瞬间知道她想说什么,有些无奈,“妈,不是和您说了吗?我最近事业上升期,哪有时间考虑这个。”
郝淑雪讪讪一笑,“我就是问问,你别生气。”
方知漓一见到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就不是滋味。
还没等她说什么,郝淑雪的神色多了些认真,“漓漓,你千万不要因为妈妈失败的婚姻,就对爱情失望。”
“如果有喜欢的对象,不要害怕。”
方知漓垂下眼睫,过了好半晌,才嗯了一声,“您放心,有合适的话,我会接触的。”
郝淑雪这才松了一口气,方知漓和她提起遇见唐千龄的事,她叹了一声气,“唐律师是个好人。”
说着,她微微一顿,“他们都是好人,还有孟家.....”
“但我们和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这样也挺好。”
方知漓安静听着她说话,从始至终,都没有说遇到了孟嘉珩的事。
等洗完澡,她收到了谭灵发来的消息。
谭灵提起了晚宴的事,方知漓的目光却定格在最后一句话上。
谭灵:【漓漓,你和这位孟总是不是认识?】
她很聪明,知道这位孟总人狠绝情,不是会这么好心的人。
方知漓指尖顿住,她不想有事情瞒着谭灵,但有关孟嘉珩......
“算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行么。”
她和他之间,早在八年前,就被她亲手划清了界限。
如今提起和他之间的关系,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
直至有湿发的水滴砸落,凉的她回过神,这才敲了两个字发过去——
【不熟。】
吹完头发,方知漓大脑昏昏沉沉的,困得不行,也没等谭灵回消息,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意识似是从身体中漂浮出来,变得很轻很轻,恍恍惚惚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深夜。
那是方知漓来到大院的第七年。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撞到的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眼梢微红,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知道什么?”
他依旧平淡的语气,没有看她一眼,给伤口上药的动作并不熟练,密密麻麻的刺痛从手心蔓延,皮/肉似乎是寸寸裂开,指尖忍不住地颤着,她疼到下意识缩了下手,下一秒,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明明很疼,明明是她的错,但到这种时候,她还是死死克制着颤抖的情绪,硬着骨头冷言冷语,“我就是故意接近你的。”
他就这么淡淡嗯了一声,依旧垂着眼。
她能明显察觉到,他心情很差,整个人气压很低,可是擦伤口的动作却轻了不少。
“你第一次找我搭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方知漓咽下喉咙里的涩意,语气依旧不肯软下来,“为什么?”
孟嘉珩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时的她还不会掩藏情绪,明明臭着脸,明明澄亮的双眼里写满了敌意,却还是不情不愿地主动开口。
哪里是想和他交朋友,分明是想揍他一顿。
真是别扭死了,傻子才会觉得她很“友好”,演技是真的差,送进娱乐圈黑粉能绕地球跑三圈。
方知漓唇瓣翕动,静了半晌,撇开眼,“....你现在能不能舔舔你的嘴,我想看你被自己毒死。”
孟嘉珩扯了下唇,“我被毒死了,你不就要换个人接近了。”
“......”
“你以为谁都会和我这样好心,装作没看见你的心思。”
“你好心个屁,你明明把我当成了小丑。”
听着她的反驳,他轻笑了一声,“小丑都是朝别人笑的,没有你这样凶巴巴盯着人还嘴硬的小丑。”
“......”
方知漓也不知怎么,或许是伤口太疼了,或许是太疲惫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自暴自弃般袒露,“方闻廷想要攀上你们孟家,我听他的话,接近你。”
“我知道你是讨厌我的,讨厌我家,你现在,是不是更恶心我了?”
她双眸湿漉漉的,就这么倔强地盯着他。
她早该明白的,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拙劣的伪装。
她,还有方家,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般,所有的目的,他们都知道。
方知漓期待着他发火,希望和他之间虚伪的关系彻底断裂,希望他能恼怒地找到方家,找到方闻廷去报复,也报复她,让一切都毁灭。
孟嘉珩却没有回答她的话,不似刚才那般调笑,将她下意识死死攥紧的手松开,拧眉盯着手心的伤口,语气轻淡地扔下了一句话,毁掉了她佯装出来的所有平静。
“哭什么。”
“我没说不让你利用。”
主都市重逢后的内容,回忆不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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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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