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一时,卫筠嫣看得呆了,许久没出声。
香雪没得主子回复,也不知该怎么,又因章怀肃过来了,她想着素日里,王爷是不喜欢太多人侍奉在侧的,便就领了几个丫鬟先出了暖阁。
卫筠嫣回过神,忙收了视线,悄悄望了一眼他腰间的荷包,给他倒了一杯刚沏的茶,柔柔道:“夫君喝口茶吧,去去火。”
说到此处,她忙一顿,下意识想到先前在国公府二姐说的那些话,什么男人火气大的时候就……
她回想近来,他确实火气儿大,每每同她**都那般凶……莫名红了脸,娇羞的新妇似地垂了眸去,一盏茶推至他跟前,也不再说什么。
章怀肃端了茶盏,浅抿一回,似想到什么,看向脸色绯红的某人,清冷的神色多了几分阴沉。
“回回来你这里,总沏御赐的玉叶长青,今个儿怎沏了壶龙井,玉叶长青你可是喝完了?”
“没有,还剩两罐儿呢,不知夫君今日回府这样早,没什么准备,这茶本是画梅沏了给我喝的,夫君若不喜龙井,我叫画梅另外沏一壶便是了。”
卫筠嫣回了几句,又悄悄看了眼他腰间的荷包,心内不喜,咬了咬牙。
她也常绣荷包给他,只是,他不怎么带身边用的,怎么别人绣的,他便系腰上用了?
章怀肃这些年审过那么多人,经手的案子多达百余件,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达官显贵,或是庸碌之辈,没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任何花样,别说一个眼神,就是藏于袖中的小动作,也休想逃过他这双眼睛。
正因如此,卫筠嫣几次偷偷摸摸观察他腰间荷包的眼神,也就瞒他不过。
他没揭穿她,喝了茶,状似不经意般瞅了回案上摆放的香盒,问:“你那丫头又给你制了什么香?闻着倒新鲜。”
卫筠嫣便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香,不过几样寻常的料子添一处罢了,班门弄斧,哪里比得上你屋里那一个从太子府出来的俏丽丫头。”
“你不喜欢那丫头?”
章怀肃沉嗓问了句,一只手当即扯下那荷包撂在案上,跟撂什么似的不在意。
“今日去寿康宫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赏的,这荷包,我瞧着俗气,但不好拒了皇祖母的好意,便系上了。”
这些话倒像是在跟她坦白从宽似的,叫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与他虽是夫妻,可他是皇子,生来尊贵,从前再不得圣心,也生来不比寻常百姓,她不过公府庶女,配皇子,自然是不堪配的,因此这些年,她从来小心翼翼,不敢在他面前有什么放肆的举止,就连说话,也是十分谨慎,生怕说错一句惹他不快。
今天他这般,倒叫她意外了。还以为,他不会理她这股醋劲儿。
她没言语,拿起那荷包仔细看了看,手摸着那上边的刺绣纹样,低着头,跟看书似的认真。
她不知自己这模样竟也娇艳,身上多了几分小女儿似的娇惯。
回府后,她早卸了头上那些金步摇,只留了两根别致精巧的簪子,一头青丝如瀑散于肩头后背,身上的衣裳也薄薄的,两三层纱裹着曼妙如柳的腰肢……她这会儿温柔乖顺的模样,像她刚进门那会儿。
章怀肃蓦然伸一手挑起她的下颌,粗砺指腹一下一下缓慢地抚着她光滑如羊脂玉般的肌理。
她不明所以地幽幽望着自己的夫君,一手不禁攥紧了荷包,黑漆漆的眸子闪烁着某种别样的光泽,清亮的眼神,绯红的脸面,羞怯又娇媚。
“夫君……”
她有些迟疑地开口,正不知如何回应章怀肃的时候,章怀肃干脆起身走到她那儿,扯过她手里的荷包,然后撂地上去。
“你研究这个做什么,一只荷包罢了,不是什么稀罕物。”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向那道珠帘,“你若不喜我用别人送的荷包,你给我绣一只不就得了。”
她被扔在床榻上。还没来得及回话,唇蓦然被堵住。
她闭上眼睛,羞涩地抓着他的衣袖,气息交缠,任由他这般放肆。
实际上,这桩婚事他本就不满意,她却借了这桩婚事摆脱了公府,对她而言,成亲,她是心甘情愿的,可他未必。
那时候,他请旨赐婚,想娶的人是她长姐卫筠娆,当今太子的太子妃。
长姐是名动京城的绝色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世间难得,多少高门大户王公侯爵的公子求娶,谁不爱倾城美人,他心仪长姐,也实属人之常情,只可惜,公府偷梁换柱,嫁了一个庶女给他。
她在公府,从来没谁高看她一眼,在长姐这颗明珠的映衬下,她是那么暗淡,连萤虫的都算不上,她不知自己容色几何,就算上了妆,如今又日日穿金戴银遍身罗绮,也不过人靠衣装罢了,哪里比得上他心中那一个倾城美人。
这世间的遗憾,无非往往越是得不到,越是会在心中将那人的美好夸大无数倍。
想必在他心里,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上长姐的吧。
卫筠嫣思及此,不禁睁开眼。
这样近的距离,章怀肃这副尊容,仍旧是令上京无数女子魂牵梦绕的。
睿王郎艳独绝的传闻,早因这些年他经手的几件冤案得以沉冤昭雪不胫而走,京中有好事者专门贩卖达官显贵的奇闻异事,自然也包括皇子,甚至连圣上的风流事也会被这些人编排,何况活阎王睿王?
不过他的活阎王称号,也有另外的叫法,那些对他有孺慕之思的女子,因他容貌俊美,便称他玉面修罗。
卫筠嫣趁着男人拂落床帷之际,睁开眼,目光再一次落在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
他幽冷的目光极暗,凝着她。
他想干什么,昭然若揭。虽此刻太阳已落山,但也没到那种时候,他今日怎么……
她又想到二姐那番话,于是,在他的眼神微微缠绵之际,两条胳膊不由自主搂上他的脖子。她从来不拒绝,且总是温顺地承受。
“夫君……不若吃过饭再……”
“饿了?”他反问一句,随即掐上她的腰,眼神更暗,落在心口位置,“怎瘦了,可是府上事情多,你应付不来?”
她没回,咬着唇,没一会儿,原本就松松垮垮的发髻散了开来,两根簪子掉在地上,碰在一块儿,如金玉之声。
她伸手去捡,被他握住白皙的腕,他此刻这般狂肆放纵,说出的话却有几分柔情。
“底下人送了不少野猪肉和鹿肉到府上,一会儿叫厨房做了,给你补补身子。”
“……”
卫筠嫣又睁开眼,有些娇气道:“不要……我夏时不爱吃猪肉……鹿肉也不喜欢,吃着腻腻的。”
“嘴怎变得这般刁钻?”
章怀肃拧了一下眉,吻上她唇。
因她闭着,他一手掐上她的两颊,没怎么使劲儿,她已乖乖张嘴,他舌伸进里边。
怎么还伸舌……
卫筠嫣有些惊。
他还是初回这般做派。她又惊又羞,却也只乖乖的任他缠吻。
虽已是夫妻,可是这般交颈而吻,却极少。以往,他想做那事儿总是直接就……
他本就性子冷,又出身皇家,待人接物姿容从来高高在上,除了在圣上面前规矩,他无须对谁奉承。
这般冷性子的人,在床帷间,定然也没多少柔情,想如何就如何。
那时初回承欢见红,疼得她落泪。
***
丫鬟们不知什么时候点了灯,硕大的夜明珠照得一室更亮。
素蕊从蘅松院过来,却见王妃的屋子门扉紧闭。
待离王妃的闺房走得近了点儿,隐约还能听见里边那些靡靡之音。
素蕊有些惊,一只手捂住嘴,慢慢退了下去。
她在太子府是贴身伺候太子妃的。
太子虽妻妾成群,但太子妃容貌倾城,那些女子再美,和太子妃比,也成了庸脂俗粉,她们不过得太子几天柔情蜜意,过了新鲜劲儿,太子还不是得乖乖回到太子妃身边。
她自然知晓里边睿王和王妃在做什么,只是她有些不敢信。
她这些日子在蘅松院服侍睿王起居,也曾好几次暗地里勾他,她为了事成,还几次用了催情香,但睿王并没有宠幸她。
她知道自己这副容貌是极美的,在太子府,太子妃最忌惮的就是她,她一直不懂太子妃既然如此忌惮她,担心太子会宠幸她,为何还不撵她走?
直到她被太子送给睿王,她才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美人计,自古屡试不爽,她就是这计的一环。
难怪宝莺几个大丫鬟没有拦她进屋,原是故意让她听见那些动静呢。
“王爷忙着呢,哪里得空听你捡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来烦他?晚饭自然在我们王妃这里吃,你回蘅松院待着便是,何必来玉暖阁自寻不痛快。”
素蕊冷笑,回头看向王妃的贴身侍女宝莺。
宝莺自鸣得意的模样真叫她厌恶。
得意什么?当初睿王求娶的是公府嫡女卫筠娆谁不晓得?你主子不过是捡了便宜罢了,要不然哪里轮得到你主子攀高枝儿?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狐媚,教养出来的丫头也是这般刁蛮。
“多谢宝莺姐姐提醒,只是我今天来王妃这里叨扰不为了别的,是我旧主……是太子妃娘娘今日中午捎人给王妃送了几匹浮光锦,说给王妃做几件新衣裳,因王妃今日回公府穿得太艳,娘娘说朱红色虽好看,却有些张扬。”
素蕊皮笑肉不笑说了这许多话,宝莺已是气极。
她哪里听不出来素蕊这死丫头是在编排王妃不够高贵?
浮光锦稀罕,宫廷御用,就是亲王妃也用不上,但太子妃却是能穿的,素蕊是在内涵,王妃再高贵,也始终差太子妃一截,并且那朱色是皇后才可用的正色,旁人若用了,虽不会被责罚,但实在有些僭越,因此宫内的嫔妃是不怎么穿红色的。
太子妃将来会母仪天下,素蕊这是在提醒她们,什么叫“尊卑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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