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明日,我们村正好要派人去颐江送粮草补给。你也别一个人了,跟他们一起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面对老者的谆谆关切,少年却笑着摇头拒绝了。
“老爷爷的关心,我就收下了。只是我并不习惯与他人相处,还是一个人自在一些。”
说罢,将茶碗里的茶水一口饮尽,接着站起身,朝老者弯腰道谢。
“那我就先赶路了,就不打扰您了,老爷爷,我们有缘再见。还有谢谢您的茶水,真的非常好喝。”
道别后,少年又挥手作别,随即转身朝老者刚刚指的方向行去。
见此,老者也只得无奈叹息,并在心里祈祷少年能一路平安。
问明了路,想到只有三五日便可到达目的地。
刚刚问路的少年,也就是自渤州赶了整整三个月路,从春走到夏,仍没走到地方的元宝心中不禁有种“总算快到了”的感慨。
想他这一路,为了不暴露,从不与人结伴,更很少同人搭话,去到人多的地方必会乔装打扮,隐于人群,争取做最普通,最不亮眼的路人甲。
许是他做的太过出色,一路并未有什么状况。
顶多就是不熟方位,走错了路,平白浪费了不少时间。
颐江,既是江名,也是西北边境最有名的一座城池。
因一条江穿城而过,此江又名颐江,城市由此得名。
因位置特殊,又有水陆两路可通,当地商业较为发达,尤其是与他国的贸易更为频繁。
约摸五日后元宝顺利到达,这座远近闻名的城池。
因是驻军之地,出入城池需要接受严格检查。
元宝到时,城门口已经排了一条长队。
见此,他也只得入乡随俗,排在末尾,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队伍也在缓慢前进。
差不多还有十人左右轮到他时,突然一架马车自远处驶来。
架马车之人却并不按规矩排队,只驾驶马车行至门口。
“二位官爷,小的有急事要入城,可否让我们先行?”
兵士闻言,立刻笑着点头。
“自然自然,周管家您们请。”
说完,转头立马吩咐守门的兵士放行。
眼见于此,有些辛辛苦苦排了许久队,却还没能进去的人不满了。
“凭什么他们能直接进去,我们却要辛辛苦苦排队?这不公平!”
有人当出头鸟,随即便有数人应和。
“就是,凭什么他们可以,我们不行!”
“一定要给我们个说法!”
“给说法!说法!”
面对众人的不满,兵士却一脸漠然。
“这可是刘府的周管家,你们可知刘府的主人是谁?”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强烈表达不满的众人顿时噤声,不敢再有任何怨言。
元宝见此好奇,忍不住问了排在后面的挑着一担柴的中年男子。
“刘府的主人是谁呀?”
中年男子闻言大惊失色,忙将手指竖到嘴边比了个噤声手指。
“嘘!你不要命啦,竟敢提……那位大人。”
元宝见他如此害怕,心中更加好奇了。
“他很可怕吗?”这次他长了教训,声音压低了不少。
中年男子见此,也压低声音回道。
“何止是可怕啊,简直是闻人色变。”
元宝忍不住再次追问:“到底是谁呀?”
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问道:“你第一次来?”
元宝点点头。
男子露出了然的神情。
“那就难怪了!”
“刘府的主人刘铭远,是贺将军账下的一员副将,听说极得贺将军信任,也颇为受宠。”
元宝不懂,“那又怎么了?”
就为了这,就那么害怕他?未免太牵强了。
“就是因为他受宠,边关一带又是贺将军说了算,那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又敢管他。”
元宝皱了皱眉,“那位贺将军不管吗?”
男子回道:“他管什么!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他们这些大人物根本就不在乎。”
“你以为为啥连他家的管家都那么嚣张,不就是仗着背后有人,又没有人管他们吗?”
“……”
还真是一旦手里有点小权势后,随时随地都得把它用上呢。
元宝默默听完后,向男子道了谢。
这时也差不多轮到他了。
“喂,干什么的!”
刚刚还在对周管家阿谀讨好的兵士,面对挑着两担菜的老者却傲慢了起来,那头仰的,真担心会不会把脖子扭了。
老者连忙放下担子,说道:“回禀两位军爷,小人打算去城里卖点菜糊口。”
“卖菜啊!”
兵士随意打量了几眼装菜的筐子。
“那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敌方派来,假装买菜,实则进城刺探我军情报的探子。”
老者闻言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军爷,冤枉啊,小人真的只是附近的菜农,并不是什么探子啊。”
兵士懒洋洋伸手,“哦?那……证据呢?”
“这……”老者一时为难,从没有过的事情,他又要如何拿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见此兵士愈加猖狂。
“那看来你是拿不出证据了。”
“来人,把这个敌方派来的探子抓起来,严刑拷打,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
说着就有几人冲上来,准备将已经被吓得跪倒在地的老者抓走。
老者吓得慌了神,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只徒劳重复着,我不是探子,我不是探子。
可这样的言语又怎能打动铁石心肠的兵士呢。
“哎,他们哪里是要证据,分明是要钱。”
身后的男子忍不住叹息,说出了真相。
元宝双眉一挑,“他们……该不会每个人都要吧?”
男子苦笑了一下,“除了得罪不起的权贵,每个要进去的人必得多少意思一点。否则便会被说成是敌方派来打探情报的探子。”
“所以……还是没人管?”
话一问出口,他就明白了答案。
但凡有人管了,又岂能让他看到今日这般场景。
眼见其中一人已经将镣铐拿出,准备给老者拷上。
元宝看不下去了,一步上前,挡在老者身前。
“多少钱,我给就是了,别为难他。”
他本不想出头,却实在不忍见一位六旬老者受此苦楚。
兵士打量头戴斗笠,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的元宝,挑眉冷笑道。
“你既然如此维护他,想来定是跟他一伙的,来人,将这人也一并捉拿起来。”
元宝气的都要骂人了。
这什么鬼逻辑!
“你这样对待一位六旬老者,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兵士浑然不惧,嗤笑道:“天谴?老子就是天谴!”
“将他们带到一边,务必要仔仔细细搜身,看看他们身上到底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尤其是这位,更要搜仔细些。”
兵士指着元宝,提醒道。
几人应了一声,不仅将老者锁起来,连为老者出头的元宝也给锁起来了。
怕事情闹大暴露身份,元宝也不敢太过反抗,挣扎几下未果,只得放弃,想着等下寻个机会脱身。
将人锁好后,几人便带着两人进了城内,一处靠近城门,应该是平时兵士居住的房间。
有一人将老者关到了房间内的临时牢房,其余人皆围着元宝,上下打量,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通常见义勇为的热心肠身上的油水都多。让我们来看看他身上有多少。”
说完,有一人立刻上前,一把扯掉了元宝头上戴的斗笠。
由于动作太过粗暴,不仅是斗笠,用来束发的发带和木簪也被扯了下来。
青丝如瀑散落在两边,俊秀白皙的脸看得在场众人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久居边关,他们还没看过长这么水灵的人呢。
“先搜身!”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一只手摸向腰侧,很快便找到了装钱的钱袋,重量可观。
一只手伸进袖口,自袖中口袋取出几件值钱玩意儿。
然而这些都不及刚刚手指触碰到滑嫩的肌肤,纤细的腰肢带给他们直击心灵的冲击。
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人比钱更具有诱惑力。
见他们一个个跟吃了春药的嘴脸,元宝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啥了。
上下左右环视一圈,最终选定不远处摆着的一张八仙桌,并在众人还未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冲到八仙桌旁边,用力一踹,也不管能不能挡住,铆足了劲一口气冲出房间,往城内狂奔而去。
身后很快便传来不绝于耳“抓逃犯”的声音。
元宝看也不看,一门心思往前冲,哪里人多,哪里不好走就往哪里冲。
奔跑途中,还不忘问路上的行人贺将军住在那里。
或许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不少人在听到问话时,第一时间伸手指了方位。
元宝道谢后,便寻着好心人所指的方向跑去。
身后追赶的声音始终未停,但却总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周围的行人自然不会助纣为虐,帮着那群兵士拦元宝,更是有好些平日里受到欺压的趁机使绊子,佯装无意,让兵士追人的道路变得愈加崎岖。
元宝就这样一口气不停歇的跑了很久很久,久到都要跑虚脱了,才总算在一处高门大院前站定。
瞄了一眼上面的牌匾。
“将军府!”
这时追兵也到了。
眼见两方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遥,元宝果断迈步上前,在守门的卫兵伸手挡住他时,直通通往地上一跪。
“大人救我!”
一边喊一边哭,声音大到隔很远都能听清的程度。
“这群兵士抢了我的钱财还不罢休,竟还想要轻薄我,求大人救我!”
手上戴着镣铐不方便抱腿,元宝只得用手指死死拽住其中一名军师的裤腿。
哭的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着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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