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一下。我伸手把门闩重新推到底,听见金属扣进槽里的声音,这才转身。
披风还搭在椅背上,我走过去,指尖碰了碰袖口的绣线,没脱。屋里暖,炉子烧得正好,可我还是觉得肩头冷。小荷已经睡了,外间没留灯,只有我这屋还亮着。
我坐回桌前,从袖子里取出那支海棠珠花。珠子在烛光下泛着温色,不刺眼,也不暗。我把它放在手心,轻轻转了一圈,又放回妆匣。盖子合上时,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浮出一行字。
【新任务已解锁:复仇之始——扳倒第一位仇敌】
我盯着那行字,没动。它悬在半空,像贴在墙上的一张纸条,白底黑字,没有边框,也没有声音提示。过了几息,它才慢慢往下移,显出第二行。
【任务时限:七日】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来,那字还在。不是幻觉。我试着在心里说“关闭”,它没反应。又试了“详情”,页面翻了一页。
【目标尚未完全锁定,需宿主自行确认。完成清算后,系统将自动推进下一阶段。】
我捏了下手心,有点发紧。柳美人已经被押走,翠云杖毙,陈太监下狱。宫里人都说这事结了,可我知道没那么简单。帝王不会无缘无故动一个尚有靠山的美人,更不会连根拔起她的侍从。除非……有人先递了刀。
而递刀的人,未必是帮我。
我低头看着桌面,心声洞察还在运转。白天走过回廊时,听见一个老宫女嘀咕:“这回又是谁在背后说话?”另一个接得快:“还能是谁,那位退了多年的,最会藏风。”
那位……退了多年的。
我脑子里浮出一张脸。瘦,眼角下垂,说话慢条斯理,从不争什么,可在内务司的档册上,她的名字总压在最上面。她不出头,可每回宫里有变动,她身边的人总会挪位置。
我曾在前世见过她如何把一个得宠的嫔妃逼到自尽。不动声色,不沾因果。
我盯着那行字,心里问:“如果我猜错了人,任务会失败吗?”
页面顿了顿,重新刷新。
【系统仅提供方向,判断由宿主完成。错误目标将导致任务中断,但不会惩罚。】
我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反噬。
可紧接着,又跳出一行。
【警告:任务不可跳过。若七日内未启动清算流程,将自动触发‘暴露风险’机制。】
我手指一紧。暴露风险?什么意思?是让我被人发现有系统,还是……暴露前世记忆?
我没再问。再问也不会答得更清楚。
我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金丝团绣的披帛还在,叠得整整齐齐。我把它拿出来,抖开,铺在桌上。
灯下看,金线织得密,缠枝莲一朵压一朵,几乎没有空隙。边缘用暗红丝线锁了边,不显眼,但结实。这料子贵,也沉,穿在身上像披了层看不见的壳。
我伸手摸过花纹,指尖顺着藤蔓走。这披帛是帝王亲手给的,现在全宫都知道我得了宠。可越是这样,越不能轻举妄动。谁都知道,得宠的人最容易失宠。
我把它折好,放回原处。关抽屉时,顺手碰到了角落里的暗格。指甲轻轻一推,小木盒弹了出来。
里面是本素笺册子,封面空白,纸页薄而韧。我翻开第一页,提笔写下三个字:
查旧档。
笔尖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近五年内务司调拨记录,尤其是药材、炭薪、灯油三项。
写完,我把册子塞进贴身的夹层里。这东西不能留屋里,明天就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我吹灭了灯,屋里一下子黑了。窗外风还在吹,檐角的铃铛响了一下,又一下。我坐在床沿,没躺下。
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的行程。早起要去尚药局回话,说是老尚宫让我去核对药渣。这本是小事,可现在看来,未必是巧合。她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查药?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还是说,她本身就是那张网里的一环?
我伸手摸了摸耳后,那里有一颗小痣,前世没人注意,这辈子也没人提。可我知道,那是系统接入的点。每次它要传什么,都是从这儿开始发麻。
现在它又有点刺痒。
我闭上眼,试着在心里问:“能不能告诉我,那位老嫔妃身边最近有谁频繁进出尚药局?”
等了许久,页面没动。
系统只负责给任务,不负责给线索。这点我很清楚。
可就在我准备放弃时,眼前忽然闪了一下。
【提示:任务开启后,每日可触发一次‘定向检索’,限三个关键词。】
我睁开眼,心跳快了一拍。
原来还有这功能。
我立刻在心里输入:“尚药局、老嫔妃、近三日。”
页面黑了一下,再亮时,跳出一行字:
【查得:婉嫔侍从曾于两日前申时三刻进入尚药局偏库,登记取药,品名为‘安神定惊散’。但该药已于前日被调往冷宫,记录显示无剩余库存。】
我盯着那行字,呼吸慢了下来。
安神定惊散?那不是我让小荷去借过的药吗?当时尚药局说没了,我还以为是巧合。
可现在看来,有人比我更早动手。
婉嫔……她不是柳美人的靠山吗?怎么她的人反而去了尚药局?而且拿的还是同一种药?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柳美人倒台,会不会根本不是帝王的意思,而是另一股势力在借刀杀人?
她们清除了柳美人,顺便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只要我病着,只要我被怀疑用药不当,哪怕最后查清了,名声也毁了。
可帝王偏偏在这时候来了,还当众给我披帛。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我捏了捏眉心,脑子有点乱。
但现在不是理清这些的时候。任务已经开了,七天,必须动手。
我得先拿到证据,证明婉嫔和尚药局之间有问题。但不能用我的人去查,也不能走明路。一旦被发现,就是死局。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在脸上有点凉。我伸手摸了摸窗框,木头干燥,没有湿痕。
明天第一件事,是去尚药局。我不需要开口问,只要走一趟,看看他们的反应。
我转身准备回床,脚刚抬,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纸页翻动的声音。
我停住。
屋里没人。小荷在偏房睡着,门关着。我刚才进来后没开过外间灯,也没让人进来。
可那声音又响了一次。
我慢慢走过去,手扶上门框,轻轻推开了门。
桌上,那本素笺册子正摊开着。
第一页上,“查旧档”三个字还在。
可第二页,原本空白的地方,多了两行小字。
墨迹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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